祝涟真觉得他这欲迎还拒的腔调很好笑:“干嘛把我说得多有架子似的,又不要你出场费。” “这边开车确实不好走,队长他们来过以后就说再也不来了。” 祝涟真笑了:“他们再也不去跟路好不好走没关系吧。” “小祝。” “嗯?” “这边网络信号经常断,我除了看剧本就没事可做了。无聊的时候可以给你打电话吗?”谈情发来问题,“只是打电话而已,不需要让你过来。” “行啊。”祝涟真答应得干脆,可过几秒就后悔了,脑子里清楚谈情没安好心,打电话八成会装可怜勾引自己去探班。 到时候自己真去了,肯定显得对谈情太在意,毕竟他们俩根本没必要再增进情感联系;然而要是一直无视这份请求,谈情势必胡编乱造出更多借口,总能等到他心软的时候。 那要不提早去一趟堵住谈情的嘴,免得以后留麻烦?可万一谈情不知足,又蹬鼻子上脸呢? 祝涟真冥思苦想,突然发现个重点——怎么煞有介事地设想半天,自己他妈的最后都得上钩? 甚至谈情还没开始钓,他就惦记着如何姿态潇洒地浮出水面了。 祝涟真莫名对自己的思路怄气,一时忍不住冲谈情撒火:“傻逼。” 谈情:0.0? 祝涟真想了想,说:“地址先给我吧,万一老子哪天有空去看看你呢。” …… 回归期结束的日子确实偶尔有空闲。 祝涟真挑了个凉快的日子叫阿绪备车,顺便带了台游戏机,给谈情送去。 剧组不忙的时候接受探班,尤其是谈情的队友更加优待,毕竟之前受到了些餐饮的照顾。不过祝涟真没有声张,怕被群演见到发网上。来的时候也没通知谈情,直接跟着剧组人员上楼。 “谈情平常就在这个屋休息,昨晚拍到半夜,他可能正补觉呢。” 祝涟真点头道谢,轻轻推门进去了。 谈情果然闭眼躺在床上,胸口倒扣着剧本。房间干净整洁,一台转叶扇摆在桌上,直吹床铺。祝涟真看他漆黑的发丝被风微微拂起又落下,觉得这样容易头疼,便悄悄过去关了风扇。 没风吹又会闷热,这屋没窗帘,只供白天歇息。祝涟真见桌上有本不薄不厚的杂志,摊开当扇子,慢慢往谈情脸上扇。 他手臂机械化地摆动,抬头望向窗外,隐约闻见一茬香椿味,不知是本来生长的还是剧组移植的。祝涟真记得自己小时候没见过香椿,来北方后也讨厌这个味道,但第一次愿意尝就是因为谈情做了香椿炒蛋,不配饭也能一直吃下去。 “凉。”谈情说。 祝涟真一激灵,怔怔看去。谈情仍闭着眼,对他说:“别扇了。” “……没扇。”祝涟真收手矢口否认,“我这是给你量子波动记台词呢。” 谈情笑出声,睁开眼偏过脸,“来了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我就是来打个卡,又不是特意看望你。”祝涟真潇洒地丢开杂志,“连队长跟Koty都来过了,我如果不探班,粉丝要么怀疑我们关系不和,要么觉得我们有事得避嫌,所以我这不就来了。” 谈情看了一下床头的手机,“那我们要合影发微博吗?” “不用,你后期采访的时候随口提一句就行。”祝涟真道,“最近裴姐让咱俩少互动。” 谈情疑惑地皱眉,“为什么?”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还能为什么?你上回故意买我同款床单枕套摆拍,害她们以为你住我家,裴姐给几个粉头塞钱帮忙澄清都没成功,粉丝现在天天吵架挂长微博争论我们到底同没同居,这不是有病?” 谈情眉头皱得更深了,坐起来问:“她们怎么会有这种误会?我没有摆拍。” 祝涟真懒得说,直接给他看两张照片对比,“连灯的位置都一样,你还狡辩?” 谈情沉默地观察完,低声说:“我买的时候不知道,只觉得设计很好看,没想到是同款。让你误会了……不好意思。” 祝涟真眯着眼看他,“我误会什么?” “以为我照着你房间布置……其实真没有这回事,小祝。”谈情面露歉意,“最近我也没看网上的消息,不知道粉丝反应这么大。” 不仅不承认摆拍的把戏,现在还满脸无辜地反咬一口他自作多情。 祝涟真冷眼扫过去,讥笑道:“那你这条微博文案什么意思呢?” 谈情盯着屏幕,若有所思地回忆:“好像是那天你跟我说‘噩梦对太阳讲出来就能消解’,所以我想用这句话跟粉丝互动。” “哦,现学现卖。”祝涟真就这样看着他装腔作势,挑了下眉,“但被你说出来,听着就不怎么值钱。” “我该去化妆了。”谈情确认一眼时间,下床喷保湿喷雾醒盹儿,整个人更清爽。祝涟真坐在原处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瞪他,“要拍多久啊。” “不知道,也许一条过,也许要拍到晚上吧。”谈情抽出纸巾擦脸,“比较麻烦。” “这都估计不出来?那看来还是对自己演技没把握呗。”祝涟真故意轻蔑一笑,“拍什么,打戏还是哭戏?” “床戏。”谈情回头轻笑,“要来看吗?”
第33章 短信 “不看, 我怕脏了我的眼。”祝涟真拒绝得干脆。 谈情顺着他的意思说:“也好,你在旁边盯着,我容易紧张。” 祝涟真缄默, 谈情又问:“你要待在这里吗?那我就不锁门了。” “嗯。”祝涟真低头摆弄游戏机, 听他脚步走远,外面夹杂着化妆师讲话的声音。确定楼道彻底寂静无人, 祝涟真放下手里的东西, 站起身扫视这间略微简陋的休息室。 饮水机旁的餐桌上摆满了剧组提供的零食, 每样都没有开封过的痕迹, 角落纸篓空空如也,地板也是干净得一尘不染。仿佛是谈情提前知道他要来,所以认真收拾了一番。 祝涟真忽然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 房间整体很空,没有再继续观察的必要。祝涟真重回椅子上待着, 强迫症发作想给手机充满电,低头却看到床头柜上已经躺了一台手机。 谈情没把电话拿走。它的屏幕亮着,没有任何消息通知,没连接电源,但却一直保持醒屏状态。 祝涟真边玩游戏边掐算时间, 谈情的手机就这样常亮了足足五分钟。 ……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把手机的休眠设定取消吧。 祝涟真禁不住好奇心, 探头一瞧, 手机屏保又是一只毛茸茸的耳郭狐,懒洋洋地耷拉着耳朵趴床上。他手指一扫,锁屏就自动解开了——没密码。 祝涟真屏息凝神,隐约觉得此时情况似曾相识,好像自己玩过的某些RPG类游戏,主角身处反派待过的屋子里,到处乱翻瞎点就能搜集到一些线索道具。 不过到了谈情这种程度应该称不上是“线索”了, 这他妈简直是生怕他发现不了似的,明晃晃摆了个任务感叹号。 祝涟真克制住所有想法,不去理会。 然而谈情的手机极其智能,没被理睬就主动响起短信提示音,吸引祝涟真注意。 这年头熟人之间基本都靠微信联系,能发短信来的不是余额提醒就是垃圾广告,那么看一眼倒是无妨,算不上侵犯隐私。 祝涟真眼皮抬起,盯着那块方方正正的短信弹窗。几秒后,他蓦地惊起—— 【伯母】拍戏肯定日夜颠倒的哦,来得及好好吃饭?哎,真可怜喏。我都不知道祝涟真会做这么多菜了,谢谢你不嫌他笨肯教他。 意外看到自己被提及,祝涟真不假思索地点开电话簿查看这位备注为“伯母”的人身份。一串归属地在上海的熟悉号码跃入眼中,他诧怪地愣住,半晌没动弹。 是那次在昆明的医院里……祝涟真想起来了。自己当时借用谈情的手机给妈妈打过电话,但之后并没有想过需要删除通话记录。 结果竟然被谈情趁虚而入,背着他跟他亲妈联系上了? 祝涟真怕谈情瞎说自己的闲话,赶紧打开这俩人的短信列表。第一条历史记录果然是跟他上次住院的事有关,谈情主动给妈妈发消息,说:“阿姨您好,我是祝涟真的队友谈请,他现在已经身体康复出院了,但身上没带手机,我帮他说一声,免得您担心。” 妈妈很喜欢这种谦逊有礼的孩子,每个长辈都是如此,“谈情你好呀,阿姨知道你,辛苦你照顾祝涟真,他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哦。” 谈情又说:“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的。” 之后两人隔三岔五就通过短信唠家常,妈妈总通过谈情打听自己亲儿子的近况,而谈情不仅一五一十地汇报,还旁敲侧击地从她那里套出了不少祝涟真的童年轶事——连“小学阶段揣着三万块压岁钱妄图离家出走,最后被小区保安提着衣领扭送上楼”的黑历史也一清二楚。 祝涟真翻短信记录翻得火冒三丈,幸亏这俩人没互加微信,不然以亲妈那股爱炫耀的劲儿,自己当年穿开裆裤的照片都得被谈情看去。 他拿起手机下楼,打算好好盘问一下谈情。 拍戏的具体场地一问便知,祝涟真默默过去没吭声,待在闲杂人等该待的位置。透过人群间的缝隙,他看见谈情独自躺在床上。 周围能打扰的也就化妆师,祝涟真悄悄问了下这场戏的内容,对方答:“他被女主的丈夫捉奸后打了一顿,没钱去医院,所以现在半死不活地躺床上修养呢。” 祝涟真又问:“那女主呢?” 化妆师:“还没进组。” “哦。”祝涟真远远地冲谈情翻了个白眼,都什么年代了,还好意思讲“床戏”这种一语双关的冷笑话。看了一会儿,祝涟真又叫住化妆师:“那男女主有床戏吗?” “有,剧本上写了的。” “哦。”祝涟真不再问了,低头看手机,等着现在的拍摄结束。 天色接近傍晚,导演终于叫停。祝涟真原本的怒气被饥饿感抵消大半,抬起头时,视野被俯身靠近的谈情占据全部。他妆容透出病态的苍白,下嘴唇中间裂开一道浅沟,可是笑起来时,这些伤势就没法再以假乱真。 谈情说:“小祝,我带你去吃东西。” 祝涟真掏出手机递过去,“你电话。” “我忘带出来了?”谈情将它收好。 难道不是故意放在那里让我看的吗?祝涟真默不作声,站起来跟上他。 这边全是废弃居民楼,片场常驻的小吃摊贩都是剧组包月雇的,手艺人干活儿麻利,主要帮大家解馋。谈情拿了片卸妆湿巾擦脸,停在烤苹果的摊位前,要了一份给祝涟真,“上面这层焦糖很好吃,平常外卖点不到的。” 祝涟真说:“我怎么感觉你这个角色一点魅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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