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很重要,你才十五六岁吧,正是该初中毕业的年纪。要上学的话,公司可以帮你办到……你户口在哪儿?” “不在这里。我不想上学” “你这嘴还真严实……不上学没关系,到了公司,文化课还是要补的,我们的艺人出道可不能是文盲啊。”裴俏露出笑容,“那你现在还需要考虑吗?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带你回公司的。” 付榕垂下双眼,默不作声。 裴俏见他似乎还有顾虑,便试着揣测了几件事,问:“你刚才打人的事,会牵连到店里的人吗?” “不知道。”付榕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在的话就不会。” “哦,那我明白了。”裴俏点头,“放心,医药费之类的我会出,你走以后我们也会有人帮你盯几天,不会让人找店里麻烦的。” 付榕这才抬眼看她。 裴俏掏出手机给同事发了几条说明情况的短信,然后问付榕:“还有什么需要解决的事吗?” 付榕想了想,摇头。 裴俏:“那咱们就走吧,车在外面。” 付榕从来不会听信陌生人的话——虽然世上所有人对他来说都是陌生人。不过上次星探来过以后,他去网吧查过了“醉歌娱乐”这个名字,也在网页里见到了裴俏的信息,姑且能把她列为暂时能相信的人。 开车去容港市区大约两小时,付榕下车仰望醉歌娱乐的大楼,没他想象中高耸,像个四四方方的淡灰色盒子。 裴俏先领他去见楚誉,随后给他安排住处。 “你说你不想跟别人待着,那就先自己睡一屋吧,钥匙给你。”裴俏说,“合同拟好后就能签了,你可以先住一段日子,跟着学学课程,适应以后再签,我们不逼你。” 付榕环顾四周,宿舍一室一厅,还有独立卫浴。 裴俏从包里拿出盒子,里面放了台崭新的手机和电话卡,“我听汽修店老板说你没手机,所以刚才让同事帮忙买了一台,有事联系我。记得住我名字吗?裴俏。不出意外以后就是你经纪人了。” 付榕点点头。 裴俏:“饿了吧?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他们下课就带你吃饭。” 付榕:“他们?” 裴俏:“你的队友。” 付榕“哦”了一声。 实际上,队友们并不知道今天有新成员入伙,当他们听到裴俏说明情况后,反应都不热情。纪云庭纯粹觉得事不关己,范歌戎不屑一顾,而祝涟真抱以抗拒态度。 裴俏说:“是个长得很俊的小伙子,不爱说话,你们别欺负人家就好。” “哼。”祝涟真不是在冷哼,而是切切实实把“哼”这个语气词念了出来,以为这样能加重情绪。 裴俏戳破现实:“小傻子。” 祝涟真趾高气扬:“我会让他觉悟的!” 裴俏语重心长:“你可别招惹他,我看过他打架,可凶了。” 祝涟真胸有成竹:“我拳头也很硬!” 裴俏打电话,叫付榕下来吃饭。 见到新成员的第一眼,几人都微微一愣。纪云庭挪不开眼,以为自己认错性别;范歌戎虽被惊艳,却故意不多看。只有祝涟真仿佛还没开窍似的,除了简单的惊讶,就是纯粹的好奇。 他正大光明地打量付榕一路,到了餐厅,直接问出来了:“你是男的女的啊?” 付榕睨了他一眼,没吭声。 裴俏替答:“当然是男生,你又问废话。” 祝涟真探头,“你没喉结啊。” 付榕的喉结确实发育得不明显,低头时没同龄人那么清晰,但这也只是暂时的,毕竟他才十五六岁。 只是付榕眼睛扫了扫面前的那个小矮子——你他妈不是也没有喉结么? 祝涟真接着又去看付榕的头发,差不多到肩膀的长度,现在挽起来扎了个团子,更像女孩了。 “你喜欢留长头发呀?”祝涟真坐在旁边胳膊腿都不闲着,乱动,“挺适合你的。” 顿了顿,又问:“你穿裙子吗?” 付榕蹙起眉,厌恶迅速从眼底涌现,并非针对祝涟真,只是“裙子”这种东西令他反感而已。 “好了,你别问来问去了,以后相处机会还多着。”裴俏拦住祝涟真。 总共五个人,裴俏点了七菜一汤,还想着吃不完打包,结果最后盘子都干净了。付榕的饭量比他的外表豪迈,裴俏甚至还担心他没吃饱,离开餐厅后又去夜市逛了逛,买小吃。 祝涟真啃了一口糖葫芦,“噫,好酸。” 裴俏:“你嚷嚷着要吃这种垃圾食品,现在又浪费?别养成这种坏习惯。” 祝涟真硬着头皮吃掉两颗,剩下的求着纪云庭和范歌戎帮忙分担,最后只剩一颗,裴俏才帮他吃完。 付榕吃着章鱼烧,格格不入地跟在大家旁边走,在听他们聊天的过程中,慢慢记住了这几位队友的名字。 晚上回宿舍前,裴俏让他们和付榕交换电话号码。 祝涟真报了一串数字,问付榕:“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我——” “知道。”付榕打断了他的自我介绍。 电话联系人的编辑界面上,付榕全都简写了他们的名字,也就填个姓氏的谐音,裴俏是“陪”,范歌戎是“饭”,纪云庭待遇稍好,是“队长”。 所以轮到祝涟真,就是“猪”。 不过打下这个字后,付榕想起了小时候喂过的母猪,肥头大耳浑身脏兮兮的,完全和祝涟真这种白净俊秀的男孩关联不上,违和感严重。 思忖后,付榕把这字变成了词,于是祝涟真的备注就成了“猪崽”。 作者有话要说: 纪云庭眼里的小祝:小弟。 范歌戎眼里的小祝:小耗子小猴子(因为总叽叽喳喳的)。 Koty眼里的小祝:Puppy(小狗)。 付榕眼里的小祝:小猪。 谈情眼里的小祝:小猫小狗小狐狸小花小草小男朋友以及@#¥#@(世间万物皆可小祝)。 裴俏眼里的小祝:小崽子。 小瞳眼里的小祝:嘿嘿嘿小男孩。 汤玟眼里的小祝:小面包小汽车。 提问:以上到底谁才是小祝的妈妈?
第102章 付榕(下) 付榕发现祝涟真很多时候真的像一只小猪仔。 吃饭一定要和大家一起吃,遇到不挑食的人那他也会跟着不挑食;很爱干净(猪确实是最爱干净的家畜),睡窝可以乱但不能脏,如果溅上污渍,宁可熬夜洗干净也不要躺上去睡;身体灵活,跑得飞快,蹲在地上会百无聊赖地找树枝翻土;有时五脊六兽,就躺舞蹈室瞎哼哼。 也许是因为这些细节特点为祝涟真造就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形象,付榕很难把他和其他人归为一类,换句话说,就是觉得祝涟真相当于一只不必提防的小动物。再加上他身上总散发着清新的香瓜味,付榕对他的恶感值目前是最低的。 其他人虽说不至于多讨厌,但付榕还是不可能让他们与自己距离少于一米。 大家相安无事地共处了几周,有天早晨,裴俏宣布他们又多了个新队友——男生像是闯进来的,身材和成年人差不多挺拔,因此气场显得强大。 “外国人?”祝涟真在旁边小声嘀咕,“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新成员嬉皮笑脸,说了段客套的自我介绍:“你们好,我中文名叫陈茂霖,我爸德国人我妈中国人,我现在在实验中学上学。” 裴俏看向祝涟真,告诉他:“这位是你学长呢。” 祝涟真最讨厌陌生人一上来就压自己一辈,扯扯嘴角就不屑地回应一个字:“哈?” “你们还是叫我Koty吧。”Koty仔细扫视他们的脸,最后落在付榕的眼睛上,“Wow……这位美女也是我的队友吗?” 裴俏:“他是男生。” Koty微微睁大眼睛。 付榕已经对别人分不清自己性别的情况习以为常,他不会讲外语,连26个英文字母也背不出,所以从一开始就抗拒与Koty互相了解。 但Koty对他好奇心格外重。 “你有,女朋友吗?”Koty问。 付榕置若罔闻,Koty却继续跟着他,接连抛出问题:“你是Gay吗?” “Hey,你怎么总不说话?” “虽然我不是Gay,但我想追你。” “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付榕听懂了:“滚。” Koty诚实地说:“我们要一起上舞蹈课呢,不能滚。” 烦死了。 付榕感到嘴里泛酸,大概是有点反胃了。尽管没有去医院检查过,他还是坚信自己对一部分人过敏,旁人的呼吸与目光就是他经常生理不适的主因。全部死掉挺好。 声乐老师说付榕的音色很纯净,只是没有基础,需要刻苦训练掌握技巧。付榕却没有上进心,稍微累了就休息,从不逼迫自己融入集体,后来干脆旷课翻墙出去上网。 他想着,被公司劝退也无所谓,毕竟以后的工作要面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有一次,他去练习室很晚,因为听说当天又有新成员加入。 明明五人团队已经固定下来了,还能硬生生空降新人,付榕觉得那人一定是足够符合Acemon的标准,也意味着与自己合不来。 果然,从那以后,谈情就是付榕除Koty以外最讨厌的队友。 这人擅长向大家送上无微不至的关怀,或许别人觉得感动受用,但付榕察觉出对方是刻意为之。再温柔善良的人也不可能记全所有人的喜好,不至于关心别人远大于自身,而谈情却恰好隐藏了自己所有特性,留给人的印象只有优点。 关键是还故意挑最笨的人下手。 付榕可没闲到提醒祝涟真留意谈情,况且那俩人平时凑在一起就像小猪仔多了个饲主,你情我愿得很,他只是觉得俩人有点吵而已—— “你干嘛总学我啊,我听什么歌你也听什么歌,还买跟我一样的腕带。”祝涟真不满地嘟囔着。 谈情说:“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讨厌跟别人重复,那明天开始不戴了。” 祝涟真:“算啦!你喜欢你就戴嘛,反正颜色不一样。” “嗯……买的时候我也觉得和你很搭。” “别搭了,咱们组合又不搞团魂那套。” “只是和你。”谈情补充。 付榕默默戴上耳机。 又或者—— 祝涟真:“感觉你这次挺有进步的嘛。” “嗯,主要是因为你帮了我不少,谢谢你小祝。” “你知道感恩就好!也就你有过这种待遇懂吗?” 谈情问:“为什么别人没有?” “啧,你自己揣摩呗。” “……” 付榕希望他们两人能收敛一点,关系要好很正常,但氛围放在公共场合里实在突兀,影响旁人的视听。 有次付榕回宿舍晚了,上楼时就听到谈情在楼道里敲祝涟真的房门,门开后两人小声说了几句话。付榕没有特意去听,只知道谈情好像没带钥匙,又不好意思大半夜打扰工作人员,只能询问祝涟真能不能“收留”他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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