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无情,真是。”宋司酌直笑,“我们家是不是很吵,过年的时候人特别多。” “我爸家和我妈家都有兄弟姐妹,等明天人更多。” 宋司酌还以为宁斐然不会接话,没想到宁斐然突然说道:“你们的关系好像都很好。” 宁川和孔絮诗都不是阅城人,但记忆中他只在很小的时候来过一次桐木岛,倒是从来没去过宁川的家乡。 有时候过年,宁斐然的爷爷奶奶会过来,这几年年纪大了也不想折腾,而且他们家也实在没什么好待的,宁川有时候过年都不回家。 孔絮诗也是一样,约朋友逛街打麻将,永远在和宁川唱反调。 宋司酌说道:“我从小的时候每年都是大家一起过年的。” 宋司酌其实有点想问宁斐然为什么一个人过年,就像他之前也很想问,宁斐然为什么要一个人来桐木上学一样。虽说有个亲戚,但跟亲戚关系又不好,桐木的教学水平也没有好到比阅城还要好的地步。宁斐然转学到桐木这件事,至今对于宋司酌来说仍然是个未解之谜。 但宋司酌现在不是那么想问了,或许宁斐然会因为这个问题伤心也不一定。宋司酌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侧着身子躺着看宁斐然。短时间以内,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睡在一张床上了,上一次虽说就在昨天,但宋司酌基本躺下就睡了。 宋司酌提议道:“我们来夜聊。” 宁斐然拒绝道:“不要,很无聊。” 宋司酌冷不丁问:“你冷不冷?” 桐木的供暖还是很不错的,宁斐然陷在被子里感觉并不冷。还不等他回答,宋司酌掀开被子,突然手脚并用地钻进了宁斐然的被子里。 以宁斐然十几年的人生经验,从来没有体验过和人睡一床被子的感受。宁斐然如临大敌往后退了一点,尽量和宋司酌保持距离,但实在是太近了,“你出去,睡你自己的被子。” “我不出去,我的被子我就想睡这条,”宋司酌侧着身,用身子压住被子的一角,防备宁斐然把自己推出去,理直气壮道,“两个人盖一个被子暖和,这被子很大,盖一条又没有关系。” 宁斐然推他一下,就连带着被子一起往后移动,宁斐然压着被子的另一边,导致两个人就因为宁斐然推的动作,连带着一起往床的另一边缓慢移动,但宋司酌本人还是顽强地存在于这条被子里。 宋司酌还比较自豪:“我这叫做长在被子上的人。” “……” 宁斐然不想去理解宋司酌的脑回路,他翻了个身,掀开被子的另一角,打算去盖另一条被子,被宋司酌从后边用胳膊把人往回捞,一只脚也往宁斐然的小腿上一搭。 触及到宁斐然有些发冰的脚,宋司酌诶了一声说道:“你怎么脚这么凉,我给你捂捂。你不来求求我就算了还赶我。” 这话说到半截,宋司酌把一双脚都贴过去。宋司酌体温高这件事宁斐然早就发现了。这人冬天羽绒服经常不拉拉链,羽绒服里面只穿薄T恤,有时候还穿短袖,下雪天手也很热。 “是真的凉,这样好点了吧。”宋司酌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吸了一口气,但动作却贴得更紧了些。 宁斐然骤然不动了,总拒绝别人的好意是特别艰难的事情。宁斐然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水里,那么一点凉也慢慢消失。 “你在阅城冬天肯定没这么冷吧?”宋司酌好奇问道。 宁斐然说:“阅城冬天树是绿色的。” 宋司酌说:“有什么稀奇?桐木的树也是绿的。” “不是松树。”宁斐然对宋司酌很无语。 “哦,桐木冬天除了松树都是秃的。”宋司酌恍然道,“阅城竟然还有别的在冬天不秃的树?” 宁斐然简单评价道:“白痴。” 他并不想给宋司酌科普冬天在阅城不秃的有哪些树。 “你和白痴睡一被窝,你也是白痴。”宋司酌以牙还牙道,“你还要靠白痴暖被窝。” 宁斐然被他乱说话搞得耳朵一阵发热,回复道:“滚。” “行,我滚也要带着你一起滚。”宋司酌完全没脸没皮,八爪鱼一样把人缠住。说着开始用力努力想让两个人一起翻滚起来,“翻滚吧,宁小公主。” 宁斐然也用力往另一个方向使劲,说道:“宋司酌你神经病。”
第28章 压岁 两个人在床上各自用力,实际上都收着力道,两相制衡,难舍难分。宋司酌感觉自己快挨到床边了,一张口就骗人,紧急补救道:“别闹,我妈他们就在楼下,待会儿上来敲门了。” 又僵持了一会儿,两个人才相安无事地躺在一个被窝里。 “你别离那么远,都出被子了,不冷吗?” 宁斐然把宋司酌说话当作耳旁风,不吭声。 对此宋司酌也有解决方案,他蠕动了一会儿,自己靠近宁斐然一点,顺便十分顺手地把被子另一边给宁斐然盖好,嘴上还说道:“多大的孩子了,还要我操心。” 宁斐然一直有注意到宋司酌似乎总喜欢把他当成小孩一样照顾,有时候还会张口闭口儿子女儿。他只能把这点奇怪归结为宋司酌这个人的莫名其妙。 宋司酌的表演欲还没有得到完全的释放,给宁斐然弄好被子,他的爪子搭在了宁斐然的肩膀上,轻拍,哼道:“宝宝睡……” 不等他哼第二句,他手腕被宁斐然握住,然后无情地扔到另一边。 宁斐然掀起被子就要从床上下去,宋司酌眼疾手快把人扑回床上,讨饶道:“晚安,这次真晚安了。别生气。” 宁斐然没说话,但顺着宋司酌的力道躺了回去。但鉴于宋司酌前科累累,宁斐然认为宋司酌的保证没有含金量。 他没说话,也没睡着,提防宋司酌再跑过来拍他背哄他睡觉,谁知道没多会儿宁斐然就听到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宁斐然难以置信地偏过头看了一眼,发现宋司酌本人确实已经一秒入睡了,是真的晚安了。 宁斐然平躺了一会儿,想干脆拿枕头把宋司酌弄醒,几秒之后他也合上眼睛,心想:草履虫总是睡得特别快。 隔天,宋司酌准时醒来,蹑手蹑脚换好衣服,关好门下楼去了。 长辈起得早,这会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宋司酌下楼,朝他招招手,一人给宋司酌塞了一个红包。 他拿着红包在厨房给宋诗韵和宋律炫耀了一圈,被宋诗韵拿着锅铲打出来了,但这也不能影响宋司酌愉快的心情。 宋司酌打算把红包收到卧室再出门跑步,回到卧室,他刻意把动作放得很慢,拉开抽屉把红包放进去,防止自己会打扰了宁斐然睡觉。 他把抽屉关上,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宁斐然。 宁斐然在桐木一个人过年,没有和家里人在一起,过年肯定没有人给宁斐然发红包。 别人有的宁斐然也要有,但是包一个红包宁斐然肯定不会要的,包点什么宁斐然会喜欢呢?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想着想着宋司酌有些走神,视线一偏就看到了他先前卡在窗户把手上的魔法棒。 这回他手机在身边,宁斐然也刚好还睡着。宋司酌说干就干,拿着假花准备进行一次现场重演。 一回头刚好和宁斐然的视线对上,宋司酌面无表情地把魔法棒很自然地放回了桌面上,放弃了在清醒情况下让宁斐然配合手拿魔法棒这一高难度任务。 顶着宁斐然如有实质锋利的眼神,宋司酌积极岔开话题问道:“要和我一起去晨跑吗?” 宁斐然愣了一下,他不想一个人在宋司酌家里,和宋司酌一起出门可以顺路回家,随即他点了点头。 说是一起晨跑,宁斐然跟着跑了一圈,后面就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宁斐然对自己的体力很有自知之明,也不喜欢跑步之后身上发热的感觉,视线不自觉地跟着宋司酌的行动。 宋司酌跑一圈回来就能看到宁斐然坐在那儿,宁斐然这人特别规矩,大冬天的早上也没什么人,没人看他,他仍然坐得很板正,也不玩手机。宁斐然又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远远看过去像个大号雪人似的,有点可爱。 宋司酌挨着他坐下,宁斐然难得开口问道:“你跑完了?” 宋司酌呼吸有些急促,“跑完了,好累。” 他说着十分不拘小节地往座椅上一靠。公园的长椅靠背上都是积雪,他这么一靠,雪簌簌往下落,宋司酌评价自己,“累成狗了。” 宁斐然往旁边挪了一点,防止宋司酌蹭到的雪又蹭到他身上。 “你这个速度不行,下学期体测怎么办?”宋司酌想起宁斐然刚刚跑步的速度,忧心道。 “不如趁着假期每天和我来跑步。”他边说整个人边往宁斐然那边倒。 宁斐然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从椅子上站起来,干净利落地往回家的方向走,说道:“不要。” “为什么?”宋司酌两步就追上来,问道。 宁斐然不想回答宋司酌这个问题,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为什么。他提醒道:“你把你的作业拿回去,你刚做了两套卷子。” 宋司酌说道:“我也不要。” 宁斐然无语,问道:“你不写作业?” 宋司酌理所当然地说道:“今天才大年初一,谁过年还要写作业啊?” 说完宋司酌走在路上突然往旁边跑了两步,宁斐然疑惑偏头看他,看到宋司酌对准地上一个雪块,一脚把雪块踢碎了。 宁斐然快速回过头,往前走:“幼稚。” 身后传来宋司酌的声音,“慢点,我鞋子里进雪了。” 宁斐然走得很快,不想与这人为伍,装作和他不认识,小声道:“白痴。” 宋司酌想要让宁斐然继续在自己家住,但宁斐然拒绝了,宋司酌也没多说什么,把人送到门口,目送着人回家去了。 但接下来的几天,宁斐然每天都会收到由宋司酌一家送来的饭盒,前两次是宋律来送的,后面就全部变成了宋司酌。 临近寒假的尾巴,距离开学仅剩七天,宋司酌终于想起被自己丢在宁斐然家里的作业还没有完成,这才非常不情愿地到宁斐然家里把自己的作业转移到家里。 至于宁斐然的寒假作业,宋司酌就算不问也知道他早就写完了,毕竟宁斐然是个寒假第一天和大年三十都不抛弃写作业的学霸。 每年宋司酌假期结束之前,他们都会在外面找个冷饮厅聚在一起抄作业,今年宋司酌提议换成桐木附近新开的那家奶茶店。 于是第二天早上九点钟,宁斐然就陆续看到有人进入奶茶店,看起来是约好一起的,选了个靠窗户大桌子坐。 纷纷放下自己的书包,把寒假作业摆了一桌子。 “宁斐然吗?” 宁斐然抬头,和一个略眼熟的人对上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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