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给了尤涟机会摆脱自己,而且还是那么那么大的机会。 可偏偏,尤涟分化成了Omega。 他分化成了Omega! 看,天都要他们在一起。 大年夜那天,举国欢庆。 烟花布满夜空,照得天地璀璨又明亮,一如他的心情,是许久未有过的狂喜绚烂。 当晚他在家吃过年夜饭后,一个人去了龙城北区的北龙寺。 他头一回那么虔诚地对着佛祖磕头,那么认真地向神明祷告。 回到家,他又强忍急切,计划着去尤家拜年时要带的礼物。 他订了999朵玫瑰,订了烛光晚餐,买了尤涟喜欢的典藏版潮服潮鞋,在脑子里无数遍整理见到尤涟时要说的话。 但还没等他见到尤涟,尤涟的短信就发了过来。 尤涟说,他发情了。 一根烟抽完,车窗被关上。 淡淡的烟味在车内盘旋,耳边能听到被开到最大的换气系统发出的呼呼声。 宫鹤垂着头,脸一半隐在阴影里,一半被路边的灯光照亮。 他的唇动了动,道:“我就是知道。” “嗯——行吧。” 男人摸着下巴,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弟弟,“那他还挺拼的,为了你甘愿装Omega,要知道尤正勋那老头子重A轻O得很,在他们家Omega可没什么地位,说不定连公司都没他的份,他这么做牺牲还挺大。” “你觉得他是为了我装Omega的?” 宫鹤忍了又忍,还是发出了一声轻嗤,“他把我当傻子,你也觉得我是傻子吗?” 那天的他收到信息,想也不想地开车去了短信上写的酒店。 一开门,他就闻到了一股厚重的清香。 即使浓得充满了整个房间,那味道闻着还是清新更多一些,和他想象中尤涟的味道一点不一样。 他想象中尤涟的信息素味道应该是馥郁的,浓重又热烈,仿佛只要和他接触一会,就会被染得一身都是。 不过他也没多想,毕竟信息素气味和本尊性格外貌存在反差的例子数不胜数。 尤涟在发情,他不能浪费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快速地锁好门,确认窗户窗帘都拉得非常严实以及房间里没有摄像头,之后,看向了躺在床中间的尤涟。 尤涟从小就长得非常好看,眉眼精致,肌肤赛雪,尤其是一双眼睛,小时候还水汪汪的跟小鹿斑比似的,但越长大,眼尾上挑的弧度就越明显,再加上一点薄薄的红,稍稍眯一下眼,都勾人得很。 而现在,他雪白的皮肤染着艳丽的红晕,那双勾人的琥珀色眼睛里含着水,带着欲。 只一个眼神,就让自己压抑的感情在瞬间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可是,尤涟为什么要把自己当傻子呢? 什么Omega,什么发育不完全,还有那进去都难的生殖腔,短短一天的发情期,以及犬齿咬入时嗅到的Alpha信息素气味…… 宫鹤用力地深吸了口气,眉头拧得更紧。 他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脑子里像绷着根弦,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我没把你当傻子。” 驾驶座上的男人开口了,他无奈地叹了声气,“我又不是不知道尤家的事。” 二十多年前,宫家开拓市场,从国外进入华国。 强龙难压地头蛇,在龙城这片富饶之地,他们家处处被尤家盖一头。商人逐利,没必要弄得你死我活,于是宫家主动放下身段,结交尤家,在此之后顺利坐稳了龙城的地位,也有了两家联姻的事。 而定下婚约的人,就是当时还在襁褓中的尤涟和宫鹤。 一开始他们家并不知道尤涟不是尤家主母詹雅婕的孩子,直到过了十三四年,他们才知道——原来尤涟是尤正勋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 拿一个私生子来跟他们家联姻,这事情让他们宫家都极为光火。 可没办法,宫鹤喜欢啊。 他真的非常非常地喜欢尤涟,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所以这事情就被按下没提,两家还是维持着表面和谐,会有一些商业上的往来。 同时他们也盼着尤涟分化成Alpha,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解除婚约,因为两个Alpha在一起无法孕育下一代,所以双Alpha结婚是法律明令禁止的。 可尤涟偏偏分化成了Omega。 他是Omega,那么婚约成立,等他和宫鹤满二十岁,就可以登记结婚,尤涟也就成了他们宫家的人。 但现在,宫鹤非常确认地说尤涟是Alpha。 那么尤涟为什么要装Omega? 两年多没动静,偏偏尤正勋住院、尤家开始争夺财产的时候,他跳了出来,说自己是Omega,并且火急火燎地把宫鹤喊了过去,甚至转到宫鹤所在的学校。 所以,还能是为什么? 他是个私生子,詹雅婕那个女人不可能真的把他当亲儿子。 要是尤正勋好好活着,那么尤家现在肯定还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他也不会有事,但尤正勋要是没了,即使他是Alpha,在尤家的泥潭里也根本活不下去。 所以,他需要一座靠山。 而他们宫家,就是最强的靠山。 “你不想被利用,那就跟他摊牌,解除婚约呗。”男人的语气轻飘飘的,没替弟弟义愤填膺,情绪也没什么波动。 不过是护一个人,对他们家来说实在小事一桩。 帮不帮尤涟,就宫鹤一句话的事。 “不解。”宫鹤语气冷硬。 男人笑着挑眉:“怎么?舍不得?还喜欢呢?” “现在轮到他讨好我了,他骗我还利用我,我为什么轻易要放过他?”宫鹤说完别开头,继续看着窗外。 男人低笑了声,摇了摇头:“随你。” 嘴硬。 睡不好活该。 - 青檀园。 尤涟盘腿坐在沙发上,表情认真且正经:“因为我要引起他的注意啊。你不知道,我不对他动手动脚的话他根本不看我,完全把我当空气,问他话也是,要么不吭声,要么就嗯或者哦,你说他过不过分?我要不要生气?” 尤灿坐在轮椅上,手中抱着一个毛茸茸的暖水袋。 室内开了暖气,但他依旧披着外套,腿上也盖着毛毯。可即使这样,他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唇色泛白,是肉眼可见的病气。 闻言,尤灿弯着眼冲尤涟笑:“所以你就又是撞他又是当着那么多人面跟他约架?” 尤涟顿了顿,有些后知后觉地感到了自己的幼稚:“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不怎么好,可是——” 他抬起头,“可是不那样的话他不理我啊,他都不肯理我,又怎么喜欢我?” “那你这样和幼儿园里拉女生辫子的小男生有什么区别?” 尤灿眼里的笑意更深,他把头靠在椅背上,姿势随意地看着眼前这个十八岁了依旧跟个小男生一样的弟弟,“我觉得你可以再换一种方式。” 十八岁的小男生认真问:“比如?” “你可以试着对他好一点。” 尤涟一听就拧起了眉:“我对他还不够好吗?我都……” “可这些他都不知道。”尤灿打断他的话。 尤涟捂脸叹气,仰倒在沙发上:“那怎么办?” “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表白呢?” “两年多没见,一见面突然表白,换我我都不信。而且他现在这么烦我,我再凑上去跟他说宫鹤我喜欢你,我不要面子吗?” 尤涟说着重新坐起,有些丧丧地伸手理头发,“现在还有尤正勋的事在,我那么唐突地表白,他肯定觉得我在算计他,我又不是一点都不懂。” 尤灿想了想:“也是,那就从最简单的做起好了。” “什么最简单的?” “你至少不要冲他发脾气。” 尤涟唔了声:“那他要是又气我呢?” “那也忍着。” 尤涟做了个深呼吸:“行,我忍着。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大度,我不生气,我宠他。” 尤灿笑着点头,顺着他的话道:“对,就是这样。而且他宠了你这么多年,也该换你宠宠他了。” “好,那我想想要怎么宠他。”说着,尤涟拿出手机,垂头搜索相关信息。 散下来的头发遮住眼睛,他悄悄咬紧了牙。 既然宠了那么多年,那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宠下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 俩傻蛋。 妈妈会让你们互宠的!
第8章 第二天清晨。 浓郁的肉包子味混合着鸡蛋饼的味道在教室上空盘旋,江伯贺左手油条右手试卷,在班内流窜着抄作业,郑明明桌上铺着三张试卷,一边抄答案一边还要对比分析,妄图给老师营造一种试卷全是他自己做的错觉。 “傅欢,傅欢,你作业写完了?”六点临近,江伯贺转完一圈又回到了座位上。 “写完了啊。”傅欢头抵在桌上,躬背弯腰,两只手在桌肚里按手机按到飞起,听到问话也没把头抬起来。 “英语给我抄抄。” “给郑明明了。” 江伯贺靠了声,又把视线投向傅欢旁边的尤涟:“尤涟,嘿!新同学。” 这一叫把尤涟放空的目光重新凝了起来,他嗯了声,抬起头:“有事?” 江伯贺扬了扬手里的试卷:“你国际班来的英语应该不错吧?昨天的英语作业借我看一下呗。” 语气委婉,态度友好。 对比刚才跟傅欢的对话,亲疏关系一眼分明。 “行。”尤涟单手拉开拉链,颇有些费劲地从书包里掏出英语试卷,递了过去。 江伯贺看了眼尤涟揣在兜里的另一只手,没做他想:“谢了尤哥!” 尤涟嗯了声,又跟座佛似的坐在位置上不动了。 他微低着头,目光空洞,不知道在看哪,两只手揣进羽绒服口袋,下巴也缩在衣服领子里,看起来就像还没睡醒一样。 其实他一点没瞌睡,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揣在兜里的左手紧握成拳,快捂出汗的掌心里包着一个外壳光滑的小圆盒,小圆盒里是他从项铮那儿要来的,里面盛着效果最好的外伤药膏。 是拿给宫鹤的。 但看起来宫鹤并不需要他的药膏。 尤涟动了动,余光飞快地瞥了下宫鹤的课桌—— 右边的桌角上有两个跟他手里差不多样子的药膏,除此之外还有膏药贴、芦荟胶、创可贴,以及双氧水碘酒之类的东西。 他收回眼神,用力捏了捏手心里的药膏盒。 草这家伙怎么这么受欢迎?! 再捂下去他兜里的药膏都要化了! “哇哦,这些——啧啧啧。” 江伯贺来还作业的时候看到了宫鹤桌上的盛况,一秒了然,“不愧是我们班的颜值代表,魅力就是大。” 尤涟抬起头,突兀地插话:“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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