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想,又换车了。 温软的唇离开,唇上的湿濡被风一吹略有些凉。 宫鹤垂眸看他:“在想什么?” 尤涟望着车顶上的星空:“在想你为什么要换车。” 宫鹤一怔,笑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为了方便你对我图谋不轨。” 尤涟环住宫鹤脖颈,“在学校是不是憋得很难受?”说完手顺着脖子往下,一下下抚着宫鹤的背,当做安慰。 “嗯。”宫鹤把头埋进尤涟颈间。 “那……涟涟亲亲?” 宫鹤嗤地笑了,他抬起头:“把你表情包全发给我。” “好,不过也没几张。” “我都要。” “我现在就给你传。”尤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给宫鹤发图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詹雅婕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翁甜也没来找过我,我都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遗产的事。” “估计她是想等尤正勋走了再把消息放出去吧。”宫鹤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他翻了个身,躺到尤涟旁边,伸手拨弄那头柔软的浅金色的头发。 车子在路上行驶,强大的减震效果让车里的人几乎感觉不到震动。 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宫鹤看着尤涟摆弄手机。 忽然,尤涟鼻尖一动,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他伸出胳膊嗅了嗅,没闻到,又拉起衣襟嗅了嗅,“是你身上的吗?”尤涟侧过头,鼻尖贴上宫鹤脸颊。 宫鹤挑了下眉:“是Omega的信息素味?” 尤涟点头:“你也闻到了?” 信息素的气味和其他物体发出的气味不同。 前者不光可以被嗅觉感知,还能被大脑和腺体内专门处理这类信息的感官神经感知,与其他物品的气味区分开来,所以尤涟能够确认这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宫鹤说:“我昨晚闻到过。” “那刚才呢?” 宫鹤摇头:“没有,你戴了两个抑制环,我闻不到你身上的气味。” “那味道在我身上?” 尤涟解开腕上的手表,“现在呢?你能闻到吗?” 宫鹤仍是摇头。 不光宫鹤闻不到,尤涟也闻不到。 刚才的一缕气味像是不经意飘过鼻尖,根本来不及细品,就消失无踪。 尤涟又问:“你昨晚闻到的是什么味道?” “不清新,是一种比较浓烈的花香。” “跟我闻到的一样!” 尤涟眼睛忽地一亮,“难道我们学校里还有人装Omega?” 宫鹤顿了下:“应该不会。” “那不一定,我能想到的别人肯定也能想到,而且我们学校那么多人,有跟我撞脑回路的也不奇怪。再说了,现在大家都喷阻隔剂或者戴抑制环,把信息素沾别人身上哪有那么容易?” 尤涟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暗褐色的香水瓶,“这种人工提炼的就很容易沾到身上,就算没接触,只是从旁边走过去都能沾上点味道。” 宫鹤若有所思地接过香水瓶:“是么?” 他低下头嗅了嗅,比起喷过之后的寡淡气味,浓缩在瓶中的信息素清新冷冽到呛鼻。之前尤涟就是用的这款信息素。 “今天是有几个其他班的Omega往我身边凑,我也没注意看。” 尤涟拿过香水瓶,重新塞回书包,“不用管它,跟我们没关系。” 宫鹤面上不显,心下却暗暗记上了。 怎么可能没关系?加上今天,那个信息素已经在尤涟身上出现了两次,说不定之前还有,但自己没有注意到。 也就是说,有一个不知道到底是Alpha、Beta还是Omega的人一直在悄悄和尤涟触碰。 也许是擦肩而过,也许是趁尤涟不注意的时候偷袭,比如悄无声息地摸尤涟的衣服或者后背,甚至假装跌倒、或是在中午排队时故意制造拥挤,借此紧贴尤涟…… 宫鹤垂眸,看着尤涟一脸无事发生继续玩手机的模样,心里更沉几分。 这个家伙根本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就算被占了便宜也完全察觉不到,就跟个小孩子似的,必须时时刻刻被大人看着,否则一转头就可能被别人拐跑。 甚至被拐了还帮着别人数钱。 “啊!” 尤涟捂住脸,皱起眉,“你干嘛咬我?!”说完揉揉脸颊,又打开手机自拍模式看了眼,只有一点点红,但没留印子。 宫鹤低声道:“想给你做个标记。” 人人都能看到的那种标记。 只要一看,就知道你属于谁。 见脸上没事,尤涟也没在意,他道:“那我们高考完就公布关系好了。” “对了,可以这样!”他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忽然弯起,“我们可以先在谢师宴上跟老师和同学说,然后再发朋友圈,不过在做这些之前要把头像和昵称换好,全部换成情侣的,你觉得怎么样?” 不等宫鹤说话,他又自问自答道,“想想都刺激,到时候肯定惊掉一堆人的大牙,我们再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潇洒挥手,转身离开!” “想的不错。” 宫鹤说,“就是还得等三个月。” 尤涟不以为意:“没事,时间过得很快的。” 时间确实过得很快。 立遗嘱的事情仿佛发生在昨天,今天晚上就传来了尤正勋病危的消息。 半夜,尤涟被尤灿的电话吵醒,他接完立刻跟宫鹤赶到了医院。 站在手术室门口,尤涟眼睁睁地看着盖着白布的推车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接着医生冲詹雅婕摇了摇头。 他们说了什么尤涟没有听清,他只是怔怔地看着白布。 这一刻,尤涟忽地惊觉距离尤正勋住院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月。不到三个月的功夫,那个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高大男人,就这么毫无生气地躺在了白布之下。 肩膀被拍了拍,耳旁传来宫鹤的声音:“还好吗?” 尤涟神情木然地点头:“还好。”
第52章 这一晚过得极度混乱,来医院的人就没停过。 后半夜,翁甜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来之前还打了尤涟的电话,知道尤涟在医院后更是跟吃了定心丸似的,起劲得很,尤涟说什么都不听。 “遗嘱呢?遗嘱知道了吗?”一见面,翁甜劈头盖脸地问尤涟。 尤涟拧起眉:“妈,你声音小点。” 在医院病逝的人的遗体不能直接带回家,必须先停放在太平间。 医院本就是安静的地方,太平间就更加清冷宁静,又是半夜,谁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扰亡魂的安宁,所以翁甜急切的一问,引得周围在场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那一双双看过来的眼睛里有好奇的,也有蔑视和嫌恶的、玩味的,各种各样的视线在他们母子两个身上逡巡,然而翁甜脸色都没变一变,因为她根本不在意。 尤涟叹了声气,把翁甜往旁边拉。 难怪最近翁甜一直安安静静的,原来是根本不知道遗嘱的内容。 尤涟说:“遗嘱已经定了。” 翁甜目光紧盯着尤涟,急促地问:“是什么?” 尤涟看着翁甜,忽然感到了一丝心烦。 他垂下眼,声音冷淡:“只有詹雅婕和性别为Alpha的儿子能继承遗产,其他全部零继承,大学毕业前只能领生活费。” 翁甜愣住:“什么意思?什么零继承?” 她茫然地眨眨眼,声音猛地抬高,“就是一分钱都没有吗?开玩笑你一分都没有?!” 尤涟眉头拧得更紧,他刚想说话,旁边就走过来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男人一身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从头到脚都是精英打扮。 这个人尤涟见过,是詹雅婕请的律师之一。 男人笑着走到两人身旁,看着翁甜道:“您就是翁甜翁女士?” 翁甜打量来人,点点头:“我是。你哪位?” “我是詹女士的律师,负责尤先生遗嘱的相关事宜,这是我的名片。” 男人递出名片,脸上的笑容挑不出任何差错,“您有什么不理解的可以问我,我会为您解惑。” 一听这话,翁甜立刻放开了尤涟。 她转过头,就着遗嘱的事情事无巨细地问起了律师,出于震惊,声音也不自觉地越来越大。 尤涟再次呼了下气,望向不远处的宫鹤。 宫鹤正坐在医院走道的长椅上,坐姿端正,微低着头看手机。他穿着一身黑,与周遭白茫茫的背景格格不入。 尤涟抬脚走过去,半路却被人拉了下手臂。 他扭头,发现是詹雅婕。 詹雅婕之前哭过,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有些憔悴,但一开口,声音镇定又平静:“你没告诉她你是Alpha的事?” 尤涟挥开詹雅婕的手:“你的律师不是去告诉她了吗?” 詹雅婕摇摇头:“不,他不会说。” 她拍了拍尤涟的肩膀,棕色的眼睛泛着奇异的光亮,嘴角翘起,似乎很满意的样子,“你做得很好,就该这样,别告诉她。” 尤涟沉默地看着詹雅婕。 詹雅婕笑容愈大:“你找宫鹤是吗?去吧。” 说完,她转过身,重新用帕子掩住眼睛,做出哀伤的模样。 尤涟往太平间内看了眼,抬脚继续走。 “还要把财产都收回?你开什么玩笑?” “十几年前送的都要收回?” “我在那住了十几年你跟我说不是我的房子?” “什么手续不手续的,他给我住了就是我的!打官司就打官司!” 背后传来喧嚣的吵闹声,尤涟闭了闭眼,没管,径自走到宫鹤身旁坐下。 “困了吗?”宫鹤动作轻柔地把他揽进怀里。 尤涟摇摇头:“现在几点了?” “快三点了。” 他们是一点半到的,到的时候尤正勋还在抢救,但终是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尤正勋就直接在手术台上闭了眼。 “你呢?你困吗?”尤涟问。 宫鹤握住尤涟的手:“不困。” 尤涟想了想,说:“那我们待会去看日出吧。” “想去哪里看?” “具体的不知道,但是想去高一点的地方,或者湖边、海边也行。” 耳边的背景音是聒噪又吵闹的,但尤涟就像听不见一般,目视着前方,继续说着,“不要人多的地方,最好就只有我们两个,那样我们就可以肩并肩,头靠头,太阳一出来就拍照,一直拍到太阳整个挂在天上,然后……” “然后什么?” 尤涟神情淡淡地看着朝自己走近的翁甜,听着那哒哒哒的高跟鞋声,语气不变地说:“然后接吻,做爱。” 话音落下,胳膊就被用力抓住。 翁甜脸色煞白,她嘴唇颤抖,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临近爆发边缘的情绪:“他说你早就知道遗嘱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里面绝对有猫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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