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鹤是他的军师。 比起一入学就高调无比、夺人眼球的尤涟,宫鹤要低调得多。 他又总是一身深色、暗色,打扮简单,话不多也不爱笑,每次一下课就直接离开,跟班里的人都交集寥寥,更别提其他人,因此,虽然开学时吸引了一波目光,但很快光芒和风头就被尤涟盖过。 “他们都看我,不看你。”尤涟低头看宫鹤,宫鹤正蹲着帮他清理。 宫鹤捏了捏他的小腿:“抬脚。” 尤涟:“腿酸,抬不起来。” “踩我肩上。” 尤涟依言把右脚踩在宫鹤肩上,顺势踢了踢他,笑着说:“羡不羡慕?眼不眼热?嫉不嫉妒?” 他满身薄汗,被灯光勾勒出细腻柔韧的肌理。 长到肩背的浅金色发丝混着汗水黏在皮肤上,反射着点点光亮,也欲盖弥彰地遮掩了那些粉色痕迹。 尤涟居高临下地看着宫鹤,胸口的戒指轻晃,嵌着的蓝宝石湿漉漉地发着光。 眼睛还红着,倒是挑逗起人来了。 宫鹤心下好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不哭了?” 尤涟:“……” 他瞪起眼,用力踹了他一脚,“哭屁!” 他们现在正在医务室里的一间休息室里。 抑制环锁住了两人身上信息素的气息,却锁不住那落在地面、蹭在被单上的点点气味。窗户上蒙着一层浅浅的水雾,空调和净化器一同发出嗡嗡的声音。 尤涟只套了件衬衫,扣子还没扣起。 宫鹤倒是穿戴齐全,除了潮湿的鬓发和微微泛红的脖颈,看不出一点刚才意乱情迷的模样。 这不是第一次了。 尤涟在心里囫囵地算了算,算不清到底是第几次,干脆放弃。 “阿宽他们估计已经看出来了。”他说着抬起另一条腿。 阿宽是尤涟建立的电竞战队一员。 宫鹤不以为意:“看出来就看出来。” 尤涟翻了个白眼:“那一开始低调个什么啊。” 度过了肆无忌惮、荒唐无度的暑假后,两人决定收收心,在学校里低调一点。 这个低调指的是两人关系上。 他们摘掉钻戒,串上链子戴在了胸口。 也不在人前牵手拥抱,更不做其他亲密的事,甚至在校园里基本不碰头,每次都是下了课直接去地下室的车子里等,要是对方有课、有事的话就先回他们在校外买的房子。 因此大家虽然对尤涟的关注度很高,但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毕竟他们两个不同系,上课的楼都隔着好几栋,彼此课程排布也不一样,因此除非刻意相聚,否则真没什么机会碰头。 这也是他们在开学前说好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让人把他们当谈资。 可说是这么说…… 尤涟抬起胳膊,任由宫鹤给自己擦胳膊,扣扣子。 他侧头看了眼窗户,薄薄的帘子柔和了外面照进的光,隔着一层玻璃,还隐隐能听到外头操场上传来的喧嚣。 “我觉得你很有做杀手的潜质。” 宫鹤正捉着他的脚腕,往上套袜子:“嗯?” “不知道从哪儿就忽然冒出来了。” 穿好一只,尤涟配合着把另一只脚踩在宫鹤膝盖上,“每次都能悄无声息地把人拐走。” 今天是校运动会第一天,尤涟参加了一项跳高,宫鹤什么都没参加。 跳完后他觉得热,就去学校超市买雪糕吃,才吃了一半,宫鹤就忽然出现在他眼前,把他给拉走了。 那根吃了一半的雪糕也没能进他的肚子,而是化开在他的身上。 被宫鹤吃了个干净。 宫鹤笑着拿起鞋子:“我拐人又不杀人。” 尤涟顺嘴说:“嗯,你不杀人你捅人。” 捏在脚腕上手指忽然锁紧。 宫鹤抬起头,眸子黑黢黢的,里面映着尤涟的身影。 眼前人的扣子已经扣了起来,但领口还漏了两颗。 暴露在外的喉结凸起好看的线条,白中透粉,上面落着用力啜吮过的痕迹。 宫鹤眼色微沉,想起了红色的冰棍在上头游走,又被体温化开,流下红色黏腻甜水的样子。 他轻抿唇,似乎还能品尝到留在唇齿间的西瓜香气。 “那捅的技术怎么样,舒服吗?”宫鹤看着尤涟的眼睛。 尤涟搭在床沿的手指抽了抽。 半晌,嘴里才吐出俩字:“变态。” 然后他为这两个字付出了腰酸背痛一整天的代价。 傍晚,尤涟来到电竞社。 电竞社里成员不少,大一至大四的都有,甚至还有本校研究生和毕业生,其中有打lol的,也有打pubg的,甚至还有玩节奏大师、赛车飞车等游戏的。 占了天机楼两层,俨然是个小型电竞基地。 尤涟组建的是pubg战队。 pubg是枪械射击类游戏,又燃又刺激,是时下火爆的大型端游之一,受众非常广。尤涟也喜欢玩,他技术不错,但打专业的比赛来还是不太够看。 但他有钞能力。 战队由他组建,也由他投资,因此全队都是他的陪玩团。 不说把把吃鸡,十把里吃七八把鸡还是稳的。 “副社,吃鸡吗?” 尤涟一进门,就有人冲他扬了扬手,邀请他打游戏。 尤涟点头:“待会吃,我先去洗个澡。” 说罢,熟门熟路地往里走。 电竞社里通宵是常事,所以有专门的休息室给队员休息。 休息室里有床有浴室,比较简易,但很干净,因为尤涟请了钟点工,每天饭点会过来收拾。 尤涟当然也拥有属于自己的休息室。 每回跟宫鹤乱来完,当天晚上又有选修课的话,他都是回电竞社洗澡,这样比较方便,虽然他和宫鹤的房子就在学校旁边的小区,但大学的校园实在太大,出去一趟也费事得很。 洗完澡,尤涟坐在电脑前打游戏。 身下坐着价格昂贵的人体工学椅,但依旧缓解不了他腰肢的酸软,没打两把,他就往后一躺,窝在椅子里玩起了手机。 离选修课还有半个多小时,他还能悠哉一会。 这时,一个身材瘦高的男生从里间休息室走了出来。 这个男生是个alpha,个子很高,但因为长时间作息颠倒、饮食不规律的关系,所以身材有些单薄,oversize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空落落的直打晃。 他把睡得凌乱的头发往后抓,然后用帽子扣住。 再抬眼时,露出清隽的五官和略显苍白的皮肤。 看到窝在椅子里的人时他明显愣了下,脱口而出:“你不是报了跳高吗?” 尤涟从手机里抬头,冲他挥了挥手:“越起越晚了啊,宽。” 来人正是阿宽。 游戏昵称kuan,全名谢宽禾,是他们战队的王牌神枪手,才大一,就有无数职业联赛站队递来了邀请函。 谢宽禾又问:“预赛没过?” 尤涟撇了下嘴:“预赛我怎么可能会过不了,除了体育系那些人,我排第一呢。” 谢宽禾抿抿唇,在尤涟旁边的位置坐下。 他看了眼周围人,然后声音很低地问:“那明天的复赛你还能参加吗?” 你还能参加吗? 还、能。 这个用词…… 尤涟顿了顿,耸耸肩:“不参加。” 他侧过头,“对运动会又感兴趣了?” 谢宽禾摇摇头:“吃鸡吗?我带你打。” “不了,我再玩会手机就去选修了。” “喔。”谢宽禾舔舔唇,欲言又止。 过了会儿,尤涟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离开,准备去上选修课。 走出电竞社大门时,他偏头看到了谢宽禾复杂纠结的眼神,尤涟想问他是不是想说些什么,谢宽禾却又低下了头,继续打游戏。 尤涟就没太在意,大步走了出去。 选修课上,尤涟低着头回复宫鹤消息。 【兔子也不错,可爱,又不用一直陪着,也不会捣乱,给饲料就行。】 【不行,我怕我半夜馋它的头。】 【……】 【要不就养猫和狗吧,一只猫,一只狗,猫的话我喜欢曼基康,曼基康可爱,腿短短的看着萌,再养只柯基,呆头呆脑腿也短短的,好玩。】 【一下养两只?】 尤涟继续打字:是啊,你一只我一只…… 还没打完,就显示微信有新消息。 他划拉下来看了眼,是谢宽禾发来的。 【副社,我想了很久,感觉还是得提醒你一下,就是……谈恋爱挺好的,但是保持自我也很重要。】 微信最上栏显示“正在输入中……”,显然,谢宽禾还在打字,他还有话要说。 尤涟没等,直接回道:【你觉得我谈恋爱谈得没有自我?】 “正在输入中……”的字样消失。 又过了一会,尤涟才收到对面的回复。 【也不是。】 只有三个字,看来删减了不少。 尤涟单手托腮,又回:【那为什么这么说?】 电竞社里。 谢宽禾低头看着手机,眉心微蹙。 犹豫了一会才输入道:【就是觉得,其实很多事情你可以做得更好。】 谢宽禾知道尤涟的男朋友是谁。 他身体不太好,又因为生活作息不规律,所以经常去医务室,有两次,正好碰到尤涟和同一个男人往休息室去。 他想过去打个招呼,却看到了急匆匆关上的房门。 因为信息素的关系,即使是简陋的休息室,封闭性也非常好。开始他什么都没有听到,就在隔壁躺着挂水,但渐渐的,听到了极其细微的声响。 谢宽禾打游戏很强,就是因为他眼睛锐利,听力超强。 在游戏中,他的耳朵能够捕捉到非常细微的动静,甚至分辨出这个动静是人物走动发出的,还是多少距离外开枪发出的。 所以,他听到了那点细微的声音。 并且分辨了出来。 之后,他知道了那个和尤涟在一起的男人,是金融系的宫鹤。 而且宫鹤和尤涟一样,是个alpha。 他们两人是双a恋。 谢宽禾对双a恋没有意见,所以对此没什么想法,也什么都没说,就当没看见。 但后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对宫鹤的成见居然已经非常大了。 他还记得开学时,尤涟像个灿烂的小太阳,成绩突出,能力也突出,会打游戏,会踢足球,会打篮球,会画画,会弹琴…… 几乎无所不会,活力四射。 他觉得尤涟是个梦想,有目标的人。 否则不会费心费力地组织电竞大赛,为电竞事业筛选好苗子。 他也记得尤涟说过,想要组建一支世界最强的pubg职业战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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