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忘了，他俩睡一起的，好在陈渊没想折腾他。
关了灯就躺床上，揉了把鹿鸣枫的头。
“哥不无敌，现在就看不出来鸣枫睡了没。”
黑暗的房间里，装睡的兔子都已经把耳朵卷起来，却还是听到这句话，最后，两条兔耳朵竖得又直又红。
兔子头埋在被子里，被吹干的头发很蓬松，陈渊揉着都有些不舍得放开。
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传来，“……睡着了。”
房间里没有回应，鹿鸣枫纠结了一会，慢慢从被子里探出头，一眼对上的就是陈渊离他极近的眼睛。
陈渊不知道什么时候欺身而上，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里，鹿鸣枫能清楚的察觉到那炙热的眼神。
“你……”鹿鸣枫想问为什么靠这么近，可又很享受两人此刻的距离。
鹿鸣枫不敢直视那样的眼神，垂下眸。
陈渊终是放开揉着发丝的手，平躺下，他问：“你白天想说什么？”
他突然这样一问，鹿鸣枫没跟上他的问题，他还沉浸在刚刚的氛围之中。
“白天什么时候？”
陈渊幽幽轻叹了口气，又一次逾矩了，他声音极轻：“金蒙他们进门的时候。”
“哦！”鹿鸣枫想起来了，他最近一直遗憾于没有参与陈渊灿烂的青春，但实际上，陈渊也是在他的高中时代里出现过的。
“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我就是看照片的时候想起来，我高中的时候就听顾清宴提过，市二中的年级第一转美术生，全校轰动，把学校老师弄的齐上阵去劝。”
“呵，”又是一声轻笑，陈渊扯了下被子，空调温度有点凉，他将鹿鸣枫的被子掖好。
“夜里有点凉，肚子要盖好。”陈渊这样嘱咐着。
“嗯。”鹿鸣枫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陈渊，“所以你转美术生的时候，阵仗真的那么大啊？”
“没有，”陈渊依旧闭着眼，回想高中的事，“其实也就教导主任和班主任劝了下，爸妈来学校说了就没人劝了。”
“难怪，”爸妈都去学校说明了，学校肯定就不会再劝了，“真好，”鹿鸣枫由衷感叹到。
“好什么？”
鹿鸣枫回想自己的高中时代，说话中带着曾经的羡慕：“你学习那么好，学画画也这么厉害，当然好啊！”
“爸妈会到学校说明也很好……”这句话说的很淡，很轻，但房间里很安静，鹿鸣枫的这句话一字不落的钻入陈渊耳朵。
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在卖惨，鹿鸣枫连忙解释：“事先说明，我不是在卖惨啊，我就是……”
“有感而发嘛。”
陈渊点点头，“说吧，我想听。”
鹿鸣枫刚刚失落的情绪好像也因为陈渊这句话卡了壳，曾经的失落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我高中……不对，我上大学以前，他们都很忙，其实以前没觉得怎么样，高中以前，还有大哥管我，家长会都是他去开。”
说到这，鹿鸣枫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成绩不好，有时候大哥忙的没法去和我道歉的时候，我还觉得捡便宜了，省的一顿说。”
“可到了高中，大哥开始接手鹿氏国内的事务，忙的脚不沾地，顾不上我，爸妈也在国外忙，一次次的家长会不来……”
说着说着，鹿鸣枫又想起家长会时，每张桌上都放着成绩单，其他同学不管考没考好，都有人拿着看，只有他的。
他那时候拼了命的努力学习，考的还不错，可不错的成绩单孤零零的放在桌子上，一晚上也没人翻过……
“嗨，说这个有点矫情，”鹿鸣枫想别过头，结束这个话题。
他的身子却被人抱住，陈渊轻柔的嗓音道歉着：“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问的。”
对于正处青春期的孩子，没有人陪伴，会让他们敏感的心感受不到爱。
也许长大了会释怀，但那时候的失落也是会落下刻印的。
“你……你道什么歉……”鹿鸣枫说话的声音有点弱，只是双手乖乖环上给予他温暖的人。
过了这么久，就连他都以为自己忘了，可只是回想，那时候的失望和伤心立马就会席卷他。
他从没将这份心情告知他人，可被陈渊抱住后，他才发现，原来哪怕过了这么久，只要有人安慰他，他似乎就会释怀一些……
陈渊轻轻拍着鹿鸣枫后背，他能感受到肩膀的湿意，很浅，却让他放下克制，拥住身边的少年。
“睡吧。” ----
第21章 你生气了吗？
一夜安好，第二天的天气格外的好。
连带着鹿鸣枫心情很好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直到，陈渊收到一个快递……
那是一个巨大的床垫，鹿鸣枫记得，那还是在国外自己很喜欢的那个牌子，看电视的小少爷已经听不进电视的声音了。
师傅搬进去的时候，鹿鸣枫即使因为心中的猜测心情沮丧，也跟着去搭把手。
他想等师傅出去之后，好好问陈渊。
可，陈渊跟着师傅一起出的门，说是去买菜。
没事，鹿鸣枫这样安慰自己，接着等陈渊回来。
鹿鸣枫坐着胡思乱想，他觉得陈渊突然布置另一个房间，是想让他去那个房间睡……
小少爷难过的皱着脸，睡得好好的，干嘛要换呢……
中午，陈渊回来的很晚，像是为了补偿他，买了很多菜，很丰盛，只是鹿鸣枫吃着闷闷不乐。
果不其然，陈渊在他吃完后宣布了这个噩耗。
以后，鹿鸣枫将要一个人睡……
鹿鸣枫想拒绝，却拿不出什么理由，毕竟陈渊连床垫都买好了，之前说的理由直接被堵上……
下午，鹿鸣枫思考了好久的对策，最终得出结论——毫无办法……
他花费了许多时间去想，却根本没想过自己抗拒的理由是什么。
而且，就算他真的想到理由也没办法，陈渊吃过饭就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很久之后，门铃响了，鹿鸣枫飞快的翻身起床，就算没理由，遇上陈渊多说两句求求情也是好的……
但门外的不是陈渊，是鹿景行的助理，带着他去做宴会的准备。
他刚说陈渊不在家，就得到了陈渊过会去的消息。
要不是大哥的助理来，鹿鸣枫都快忘了今天就是爷爷的寿宴了。
这也导致，鹿鸣枫面对爷爷的时候难免心虚，祝寿的话说的格外讨巧。
鹿爷爷纵横商场那么多年了，一眼就看出孙子的反常：“鸣枫，做什么亏心事了？”
小时候鹿鸣枫常常和大哥去爷爷家过年，和爷爷奶奶的关系极好。
“……哈哈”鹿鸣枫已经心虚的不敢抬头了：“爷爷说什么呢，我最近什么都没做。”
不过就是……差点忘了您的生日……
鹿爷爷虎眸还没来得及扫视，鹿鸣枫被大哥救了场，鹿景行带着陈渊到了。
“爷爷。”
鹿鸣枫当即站在爷爷身后，老老实实当个背景板。
鹿爷爷心中了然，也没戳穿，转而看向这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孙子。
“小渊，到奶奶身边。”鹿奶奶被人鹿母扶着和鹿父姗姗来迟，一眼就看到站着的陈渊，张开手让人过来。
陈渊走到一脸祥和的鹿奶奶身边：“奶奶好。”
“诶！”鹿奶奶听着很是开心：“小渊这长得确实和你年轻有几分相像。”
鹿爷爷也赞许的点头，只是嘴还没翘起，鹿奶奶就接着说：“不过……小渊倒是比你年轻的时候要帅很多。”
“……”鹿爷爷想反驳的话，对着陈渊还是咽下去了。干脆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人都到了，就走吧。”
他们一家人走向宴会，陈渊却并没有跟上，反而缓缓松开鹿奶奶的手：“奶奶，你们先去吧。”
鹿奶奶不太赞同，慈爱的双眼里带着一些担忧：“你这孩子……”
话还没说完，被老伴牵住手，鹿爷爷道：“孩子有孩子的烦恼，咱们就不管了。”
陈渊站着目送他们进去。
他们即使不太赞同，也还是尊重孩子的决定，没说什么，只是鹿母走时看着他的眼睛里满含心疼。
陈渊也是她的孩子，即使陈渊总是拒绝公开，拒绝明面上的关系。
她其实很早就想和孩子好好谈谈，即使，公开陈渊的身份，她们也会给鸣枫一个合理的身份，他们也都会是她的孩子。
可她又担心，陈渊只是因为不喜欢，所以不愿意。
鹿鸣枫被带着出去，一脸的急切想要回去，他身边站着鹿景行，一下子就拦住他。
“客人都在外面等着，你露个脸再回去找他。”
鹿鸣枫最烦的就是这些，这些无法推拒的聚会，也只得答应：“好……”
他们走后，陈渊手机一下震动，鹿鸣枫即使在前面走也给他发了消息。
穿着西装的兔子先生：等我，一会来找你。
一声轻笑，陈渊拿着手机，眼睛好看的弯起，只是发出的话却不那么让人心情愉悦。
陈渊：没事，我随便逛逛，你多陪会爷爷。
等鹿鸣枫找到空去找陈渊时，原来的地方早就没有人了。
宴会上，陈渊拿了杯酒找了个清净地坐着，看着面前的聚会眼里却没有焦距。
既然决定是亲情了，就不要参杂别的情感了……
那可是和爸妈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没坐一会，陈渊眼前的灯光被挡住，一个身影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在这？”金蒙的眸子担忧的看着他，全没有昨天见面是那副乐天派的模样。
陈渊抬起头，眼睛里有些醉酒的迷离，“金蒙？”
“你不是吧？哪有人家寿宴你喝醉的？”金蒙靠近座位，也坐下，关切的问。
“恭喜。”
金蒙听着先是一愣，轻叹口气却又忍不住染上笑意：“亏你还记得啊。”
“大画家出国留学那么久，难得还记得老同学。”金蒙晃了晃酒杯，有些不自在的解开衬衣领口。
昨天那样的激动热情是真的，今天的怨怼也是毫不留情的，他们从幼儿园就一起长大。
完完全全的竹马竹马，陈渊家里发生那样的事他也理解，只是……
他以为他们是朋友，可陈渊走的时候连句话都没留。
“对不起。”醉酒的陈渊低着头，被头发遮着的眼睛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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