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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仔，你是不是有毛病？” 庞大鹏想不到他如此直接：“啊？不能啊？” “我还就不想去，怎么的？”北星把西瓜抱到厨房，拿起菜刀就砍，电话一头的庞大鹏被这“哐”的一声吓一跳，北星说，“我现在是在家挣钱，甜品店我是不会去了，那位置应该还缺着，要不你去试试？” “……滚吧！”庞大鹏骂完就挂。 北星这次倒也没骗肥仔，的确是在家。空闲时间用来画画，幸好他天赋不错，又是从小开始画，现在做一个自由插画师，有点小名气，吃喝不缺，生活比以前好得多。但是以前打工的经历仍然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很累，很孤独，没有时间去想，只能动手去做，那是唯一的选择。 那是生活对他的压迫和折磨，使他差点失去希望。一个人向生活低头，是迫不得已且令人惋惜的事情。 好在他足够坚强，顺利度过了波澜。 温升回Y市的前夜。小雨降温，空气少有地带着凉意，北星把屋里的花盆摆上阳台。 起雾了，远方的高楼变得很模糊，参差的灯光氤氲在雨里，随着雾气渐浓，仿佛离世界远去。 “哥，妈妈让你等一下进来的时候关上阳台的门哦！可能会下大雨！” “好！”北星赤脚踩在地板上，雨丝斜斜地吹进来，风声宛若上帝的叹息。 此情此景，老子想吟诗一首。 手机连着响了四声。 三个人发消息给他，北星随手点进一个没有备注的。 w：明天早上八点。 北星看了一眼，猜这含蓄到欠抽的家伙是温升，毕竟昵称还是w，很普通，却很深刻。 br：哦。 w：你带小娃来我家吧，我有礼物给她。 北星正思索着要不要回他个“哦”，消息一下子撤回，他扶着阳台门蹲下，感觉此情此景适合抽烟，莫名帅气风雅。 w：你带小娃来我家吧，我有礼物给你。 “靠？”北星不禁骂出声，那还带她干嘛？这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忒假了。 br：？ w：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这算什么忙？”北星提着小猫的后颈，小东西划拉着腿，在他手下转圈圈。 温升从房间出来，行李箱放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纸袋。“你帮忙喂一下就好。”他把纸袋给北星，“你的礼物。” 北星微微瞥一眼，没太在意，“哦，行。” “这就是你在C市时说要买的猫？”他回味一下，“你不是说要问我借钱买吗？” 但是温升加了他微信之后根本没动静，要不是昵称眼熟，北星早删了。可是随便一想，好像温升也并不需要问人借钱，当时北星还是没忍心拒绝他，所以宁愿相信他是真的没钱。 温升含糊地转移话题：“没劲儿喜欢钻拖鞋、袋子里和枕头下面，回家要是看不见它，你可以去这些地方找。” 北星一愣：“……什么？没劲儿？” 别告诉他是因为“有劲儿”来的灵感，北星抬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真想问问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能吃的有点多，猫粮的钱我会发给你的。” “猫粮？就吃饭不行吗？”在北星的印象里，他养猫就是喂饭，养狗也是喂饭，“还吃的多？”就这么点儿大的玩意儿。 温升点头：“没劲儿不吃饭，我喂过。一天要喂三次，不然叫一天。” 北星往猫脑袋上按一把，“真难伺候。” 快到九点，温升扛着行李箱要上车走了。北星提着纸袋跟他一起来到车前，虽说他本意是拎着猫赶紧回家补觉，可腿还是不听使唤地过去了。 北星站在那里看他坐进驾驶位，坐过温升开的三蹦子，还没试过这个，感觉肯定比三蹦子舒服，似乎就没有温升做不好的事儿。 好肤浅啊你，北星抹脸，听见车窗被叩响的声音。 温升说：“能不能抱着没劲儿过来一下，我想摸摸它 。” “摸你……”至于这样吗，北星揪出钻旁边车的轮子底下的没劲儿，捧在怀里，靠近打开的车窗。 冷气溢出来，和伸出的手掌一样轻柔地覆盖在北星的头顶。 “哎我去……”反应过来的北星想拍开他的手，温升见好就收地缩回去。于是他拧着猫耳朵，瞪一眼撒谎的某人。 还摸猫呢……北星扭头就走，背影孤傲，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想听他说。 而车内的人心情同样无法平静，他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他在赌。 赌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 “没劲儿！过来！” 北星倒在床上，感觉脑子不够用。短毛猫把脸蹭在北星手上，被无情的北星“连坐”，一巴掌把猫甩到被子上，翻三个跟头才喵喵叫。 “又被坑了……”他歪脑袋和猫对视，大眼睛看着真清澈，带着一丝正经的愚蠢，这点儿倒是和温升挺像。不过温升没有这么愚蠢。 打开纸袋一看，是一套伦伯朗木盒油画颜料。 北星一动不动地看着纸袋，勉强原谅温升的无礼吧。 “来来来没劲儿。”他把猫抱回怀里，四处寻找手机，“让我看看你应该吃什么猫粮，你一定要挺住，至少要让温升再见你一面。” br：喏，这个行不？ br：［图片］ 此刻北星正在宠物医院认真地挑选猫粮，感觉买这些玩意儿还要点技术，于是北星选择问一问温升。 w：旁边那个牌子好一些。［玫瑰］ 由于他撤回的速度太快，导致北星低头看时只有一句“‘w’撤回了一条消息”。 br：？ 不会又手抖吧？ w：旁边那个牌子好一些。 br：哦，那就这个。 br：400？！ 然后温升很迅速地转账。北星顿时觉得这猫生活得比他还好，感觉还是喂饭比较实在。 扛着猫粮回家，他呼唤着没劲儿，但是半天没动静。 北星一边叫，一边从鞋柜搜到垃圾桶，然后在自己的枕头下面揪出一截可爱的猫尾巴。好啊，老子冒着大太阳去给你买猫粮，你却钻人枕头下睡觉？ “咦？”他丢开枕头，拎起熟睡的没劲儿，一个猫爪子上边还沾着难以言喻的东西，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我特么……” 于是北星喂完猫便洗凉席和枕套去了。 晒好凉席，小娃惊讶又高兴的声音传过来：“哥，你买了只可爱的猫！” 尧然正在换鞋，高跟鞋把脚后跟磨出水泡，她扎起齐肩乌发，“哎这猫挺可爱，怎么突然想养猫了？” 金币出事后，尧然本来想再带一只宠物回来，北星却十分不愿。 也许是因为不管养什么，那些猫猫狗狗都逃不过坏运气。 “不是我买的猫，也不是我的。”他扫一眼她的脚后跟，回房间找创可贴，然后才继续说，“是温升的猫，他……让我帮忙照顾一段时间。” “嗯。”尧然讶异，“你们……” 她至今记得北星跟温升是怎么疏远的，见过他们十分要好的模样，却没料到两个人的关系居然只需要一天，便可以到五年不再见面的地步。 熟络起来可能需要非常久，而关系破裂也许只因为一句话。 “没关系的。”她轻声对他说，“会好起来，可能是误会，或者是你们不够了解对方。” 北星过了许久才几不可闻地嗯一声。 误会吗？他亲耳听见他和他妈妈的对话。深刻地记得，温升说的每一句话，从开始的坚持到后面的动摇，以及最后仿佛放弃一般的那句“我知道了”。 了解对方？怎样才叫做了解对方？北星难受地想，他从来不了解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所以，都是应该的。 睡到半夜，北星感觉被窝里有东西在钻，趴在他肚子上，还一直在动。 他横卧睡得难受，于是变成了侧卧。忽然，身下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喵”。 “没劲儿？！”北星瞬间清醒，差点没给这调皮玩意儿吓死，跟弹簧一样蹦下床开灯后，一把捞起猫。 他压低声音，气没处撒，指着它鼻子才吼：“你是不是有病？你想吓死我还是想被我压死？！往我这钻什么！” 没劲儿委屈地盯着他看，不反抗，也不吱声儿，等北星骂够了才软乎乎地“喵”起来。 “啧。”这熟悉的小眼神，跟温升有九分相似，北星心软地把没劲儿扔回被窝，打着哈欠去关灯，边跟它诉说过去。 “哎没劲儿，你知道吗？就温升，你主人，跟你一样一样儿的。晚上睡觉老在深更半夜钻人怀里去，不过他比你安静。” 北星摸到没劲儿的尾巴，将它拽到自己耳朵边上，听着猫喵喵叫，沉默半晌，语气有些开心，“然后早上起来，嘿，他又离我挺远的。你说总不能是做梦吧？问他还不承认，支支吾吾的，偏要我发火才认。 ” “没劲儿啊。” 猫好像也在打哈欠。 北星笑了笑，手掌放在它身上。“是不是他让你陪我来了？” 第51章 倾覆 十二月某天早上，刷牙时北星才真正意识到，又要过年了 。 时间像脱缰的野马，追不回，往前奔，不回头。 “哥啊！” 北星加快速度洗脸，水龙头差点冻住，冷水一冲，脸都麻了。回房间换下睡衣，又翻出个棉帽，这才跟小娃一起出门。 小娃又高了一截，已经快到北星胸口的位置，“哥，先去给大哥哥拜年，然后再去庞爷爷家对吧？” 北方呼呼地吹，跟刀子似的劈在人脸上，裹挟着细碎的冰粒子，北星慢跑着，拉紧棉袄：“对对对，你快点行不行？”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儿。 北星一步两台阶地上楼，运动一下好歹暖和点，于是温升打开门，便对上他通红的一张脸。 “我是来看你爷爷的。”北星说着，大步越过他往里，一点都不客气地去给自己倒热茶，环视一周，“爷爷呢？” 温升说：“打牌去了。” “哟嚯，他不是抵制打牌吗？”北星目光往他房间飘，在寻找没劲儿的身影。 寒假温升一回来，北星便把没劲儿送回去了，好歹养了五个多月，现在居然也不出来迎接一下？ “他一个人在家无聊。”温升顺着他目光看过去，了然地去开门，然后一个圆滚滚的玩意立刻蹦到北星身上。 北星两只手拎起它，看着还是挺傻，重了不少。“你把它关在房间里了知道吗？” 然后小娃欢欢喜喜地把没劲儿抱到一边玩去了。 北星正低头回别人消息呢，站在房间门口的温升轻声喊他。 “什么？”他瞅一眼小娃，随手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衣服穿得太多因此行动有些不便，“让我进去？” 不会吧，前几天刚见过一次面，现在这是要干嘛？他感觉自己捂在兜里的手开始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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