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再过来,我得回去有事。可能一点钟过来,会带上邵贺,他一个人在家很造孽,刚好加上常……什么来着,一桌牌。” 语音发出去,后脚邵贺就打电话过来了。那头非常热闹,完全不是北星所说“一个人在家很造孽”的情况,邵贺咳一下,“嘿,北!开心吗?” “开心个锤子,你结婚还是怎么?”电梯门“叮”一声开了,北星走出去,“下午打牌不?” 邵贺回味一下,“怎么有电梯声?你在外面?” “打牌不?” “在医院?”邵贺问。 北星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我回家,我问他妈你打不打牌。” “打!好久没打过了!”听北星语气开始不耐烦,他总算正常了点,“去你家打?你妈不是在家?还是我家?” “温升家,到时候我叫你。”北星说完,单方面选择结束通话。 顶开门,还没进去,已经听见尧然在哭。 北星愣一下,跑进没关门的房间,看见坐在梳妆台边捂脸的女人。她穿着宽松的白裙子,闷暗房间的昏沉光线打在她身上,与乌发融在一起。 北星犹豫片刻,攥紧手心。 哭声停止,她回头看他。少年的眼神复杂,混着茫然和失望。他向她走来的每一步,却似乎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越远。很多事情尧然深知,却不得不保持沉默。 这令人不快的一切。 第27章 慰藉 “叮——” “啊哟!”老太太瞪一眼旁边的年轻女孩,“踩到我了啦!” “对不起!”女孩偷偷看擦肩而过的男生,道着歉,心里想的都是他脸上的巴掌印。帅哥的脸上怎么能有巴掌印?! 跟在帅哥后面的邵贺小心翼翼地问:“很生气是不是?” “不。”北星眼神阴沉沉的,舌尖顶着腮帮子,“凭什么气?” “……对,凭什么!”邵贺大步跟上他,北星就是一生气便走路飞快,他喘着气,“那你这样,会不会影响咱打牌的氛围?” “不。”走到温升家门口,北星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然后脸色轻松地敲门。邵贺叹为观止,没想到他已经学会“憋着”了!这种改变无疑是非常不错的发展! 这次是温升开门,看见面前北星这么莫名其妙开心的表情,表示有些不解。 关上门,温升去给他们倒养生茶。方方正正的茶几已经收拾干净,为打牌做好准备。常盼山扛着拖把从阳台回来,脸上都是汗。他看见邵贺,很疑惑:“这又是哪个?”也是温升的好兄弟? “谢谢兄弟。”邵贺从温升手里接过茶,看着热气深思,主动和小常打招呼:“你好兄弟,我叫邵贺。召耳朵邵,贺岁的贺。” “……你好兄弟。”小常很讶异,“我是常盼山,经常的常,盼望的盼,山野的山。” 邵贺:“啥?三爷?” “山野!” “哦。”他笑笑,“耳朵不好。” 这还跟北星一式儿,耳朵不好。小常心想,你看上去也不规矩。但是邵贺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特能聊,虽然说偶尔嘴欠,不过缓解尴尬还得看他。 两人从打牌扯到游戏战队,聊着聊着变成了好兄弟,另外两个则又进了房间。 一打开门就注意到了他的脸,巴掌印太红,看上去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还笑那么欢快。温升问:“是和阿姨吵架了?” 北星嫌热,盘腿坐在地上,点头。跟温升没什么不好说的话,反正都知道。藏着掖着也没意思。“我又说错话了,这次她没忍住。”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然后我又吼她了,我也没忍住。” 温升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也算一种安慰——虽然不大有用。他做不到感同身受,却也知道北星内心的矛盾与挣扎。 这是关于他和尧然之间的事情。 “她会原谅你的。” 北星说:“我没做错什么,不需要原谅。”他只是说了实话。他对尧然抱有愧疚,但是他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他并没有背叛谁。 温升点头:“嗯,那你别这么生气了。” “打牌打牌。”他站起来,身子一歪,在温升伸手扶他之前站直,“打牌我就不生气了。”他笑一下,先出去。 “三个7带个9。” 小常瞥邵贺:“哟,我要。” 北星突然站起来,把他俩吓一跳:“我上厕所,别出老千啊。” 等他离开,小常往卫生间望一眼,愤愤地说:“邵贺,我们给他换换‘好牌’!” 于是两个“缺德鬼”把北星的牌亮出来,三下五除二就换了好几张牌。目击者温升等他们坐好,也倾身过去,再次换牌。 小常:哈哈,现在连温升都要坑你! 三个人正襟危坐,回来的北星翻牌仔细一瞧:哟,怎么回事,离开一趟,牌都变好了! 有点快乐,但他没表现出来,依然皱着眉,“轮到我了?” 小常得瑟地笑:“对!” 两分钟后。 “我去!邵贺你是不是‘出卖’我了!”小常更加愤愤不平,换牌的结果出乎他意料,北星甚至还多了个“炸弹”。 邵贺:“……” 思考几秒,两人一起看向某人——他正笑着看北星。难怪刚刚温升这么积极,原来是有不一样的“计划”啊! “来,说好了,第一个出完牌的可以提一个要求。”等他们恢复平静,北星叩了叩茶几,“我提了啊!” 小常撅嘴:“说呗!” 北星想了想:“让温升叫我一声哥。” “……”原本板着脸的小常一下子“噗”地笑出来,指着北星,“哈哈,你可以。” 温升:“……”这算什么要求?这就是冒着“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的风险为他换牌的后果? “行不行?一句话的事。”北星看着他,眉梢一挑,眼睛亮亮的。 温升随便点头,试图跳过这个话题。毕竟在场的不止他俩。尴尬也不止是他俩尴尬。 “他答应了。” 北星偏过脑袋跟邵贺悄声说话,侧脸露出一边嘴角,笑意是明晃晃的,跟夏天的太阳一样。看了一会,温升低下头。 适当放松有益身心健康,打牌时间过久则影响心情。打了一个小时牌,北星揉着后颈倒在沙发上,摆手示意自己退出牌局。 邵贺已经上头了:“来啊!北!” “滚。” “……”邵贺能屈能伸,转头跟小常继续聊天,“我们打,不管他,他脾气坏。” 温升学北星,突然站起来,然后打招呼:“你们打吧,我去厕所,不打了。” 眼看学霸前脚刚走,后脚北星就跟上去,剩下的两人对视一眼,均是疑惑,不过想了想,北星可能是要温升完成“要求”了。 抽水声停止,卫生间的门打开。打开水龙头,洗手的同时温升往镜子里一瞥,“你也要洗手?” 北星靠在一边,似笑非笑,这表情挺“迷惑”。他摇头,绕到他左手边,“叫吧。” “你要反悔啊?学霸,你应该是品学兼优的。”看他瘫着脸不吱声,北星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待会儿我生气了,你可别跟我说话。” “……” 学霸甩掉水珠,依旧看着镜子。“哥。” “嗯。”虽然声音不大也没什么感情,但是北星表示听得清清楚楚,十分高兴地往他头上摸一把,跟逗狗似的,“行了,挺好的。” “嗯。”学霸心说反正称呼也不重要,“你开心就好。” “……” 因为温升的一声“哥”,让北星得瑟了很久,毕竟这温升的“哥”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快乐持续到学校的晚自习。 五点钟左右,B市再次迎来强降雨。天色灰蒙蒙,雾气升腾,加上洗涮掉城市颜色的暴雨,能见度急剧下降。 车停在校门口,温升先撑伞,跨出车时被司机叫住:“注意安全。” 温升“嗯”一声,走入雨幕。大雨已经持续了四十分钟,地上雨水汇聚成溪流,被不停经过的脚步踩乱,又再次汇聚。 宿舍门紧闭,不过狂野的风把大雨吹了进来,临门处湿淋淋一片。他推开,看见光着膀子蹲在柜子边,烦躁地找衣服的人。 北星感受到了一丝寒气,这是来自外面的大雨,清冷放肆的气息。他扭头,不得不仰着脑袋看他,今天下午刚认的“弟弟”。 两个人对视着,外面“轰隆”一声,雷公公捧场来了,像巨大的玻璃被摔碎,很暴力,却带有一种粗鲁的美。 “等一下一起去教室?”温升问。 “嗯,穿拖鞋去。”北星想到待会儿学霸也会变成“拖鞋仔”,那场面应该挺好笑,不过肯定还是帅。 “你是来的时候衣服都湿了?” “啊对,忘记带伞了。”北星说,“走到一半下雨,我也没辙。” “……” 两个拖鞋仔一起走在操场上。撑伞的温升很善良体贴地把伞倾过去,不过在豆大的狂暴的雨滴面前,这都是没用的。北星突然扯掉T恤,紧紧抱到怀里,这样衣服就不会湿了! “会不会……”温升刚开口,被北星打断。 “不会,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北星很严肃地强调,“我一到教学楼就穿好,没事的。” 学霸选择闭嘴,默默为他们撑伞。 走了一阵,温升偶尔侧目看他,发现他偷偷吸鼻子,眼睛眨个不停。第一反应是他哭了,第二反应是他感冒了,无论是哪种,温升心想到底要不要打扰他,问他怎么了? 如果北星又生气了怎么办?现在温升才发现,自己从来不擅长安慰。可是如果不管不顾,北星继续难受,那么他还是会生气。 学霸陷入复杂的心里斗争。两种想法大战三百回合,依旧不知如何行动。 最终,学霸轻声问:“你哭了?”天知道学霸想了这么久,问的话依旧如此“直男”! 果不其然,北星很生气,语气凉凉:“你哪只眼睛看见的?” 学霸回答:“都看见了,不知道看错没。” “你看错了。”他脸色冷冰冰的,而冰冷的外表之下,是一颗被“感动”到要窒息的心脏,“我从来不哭,尤其是在多于一个人时哭。” 走进教学楼,北星放过学霸,穿衣服的同时望着楼梯间,生怕有人窥见他这“衣冠不整”的模样。 拖鞋“哒哒哒”,学霸“哔哔哔”,北星既烦躁又快乐,心想自己这是得什么病了。他们上楼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北星重新回到“宝座”。 又跟温升分开了。 “宝座”周围的地面很多水,以至于当他一动脚丫子,就会产生一种他在外面水滩里上课的错觉。于是勤劳的北星扛了拖把,很麻溜地开始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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