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劝说房东同意她找到新房子再搬,她在去上班的路上,又撞见了徐梅芳三人在说她跟“嫖客”闹翻报警的事情。 她虽然沉默寡言,不善交际。但并不是软弱性子。不然被强奸时也不会执意留下证据报警。 被如此污蔑造谣,她自然要上前理论。 但徐梅芳也是嘴皮子利索的泼辣人,两人争论间,徐梅芳没忍住动了手推搡起来,谭枝和谢桂珍见她扪动了手,自然要到拉架,四人你推我搡间,谁也没有注意到后方缺了井盖的窨井。 陈若梅被徐梅芳一失手推了下去。 小区门口黑,那窨井黑黝黝的,应该有几米深,人摔下去发出一声闷响,陈若梅当时就没动静了。 三人这才慌起来,人是徐梅芳推的,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杀了人。 她们第一反应是想跑,老小区不仅路灯坏了,这一片也是没有监控的,跑了也不一定会被抓到。 但她们踌躇着要走时,井里的陈若梅却醒了,她开始微弱地呼救。只是那声音听着进气儿多,出气儿少。 谭枝和谢桂珍本来想报警,但徐梅芳根本不肯,还用她们欠自己的钱和帮凶也要坐牢做威胁。慌乱的两人最后在徐梅芳的指挥下,想办法把陈若梅弄了上来。 陈若梅摔下去时不慎撞到了头,拉上来满头满脸的血,刚弄上来没一会儿,人就断气儿了。 徐梅芳本来是想把人弄上来,再给钱私了,但看着刚咽气的陈若梅,她忽然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她跟谭枝谢桂珍两人串好口供,主动打了120,又报了警,装作路过的好心人,将这桩失手杀人的事件掩盖了过去。 没有行人,没有监控,陈若梅的验尸报告也显示是摔伤头部致死。而她们三人也确实才跳完广场舞回家,又跟陈若梅并没有宿怨……她们就这么连警察都骗了过去。从杀人凶手和帮凶,变成了见义勇为的好市民。 三人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都咬紧了牙关没有泄露一个字。 除了午夜梦回时,谁也不知道陈若梅的死和她们有关。 如果不是接二连三发生的怪事,谭枝这辈子都不会说出这件事来。 她扭曲着面孔看向陈画:“知道的我都说了,你把剩下的符水给我!” 陈画厌恶地看着她,虽然他对人类没有歧视,但不得不说,人心恶毒起来,连妖都不及, 他故意道:“其实刚才是骗你的,我就剩那一张符了。” 谭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眼珠几乎快从眼眶里跳出来,歇斯底里道:“不可能!你们不是大师吗?求你们救救我,人又不是我杀的,冤有头债有主,要死也该是徐梅芳去死啊!我又没杀人!” “你是没杀人,但你是帮凶。” 姜婪本来该生气的,但看着丝毫不知错还在推脱责任的谭枝,却奇异地没了怒意,只剩下冷冰冰的厌恶。 “我们也不是大师,我们是国家公务人员,”姜婪将街道办的工作证拿出来给她看:“你刚说的话,我都录音了,你是自己去自首,还是要我去派出所举报你?” 谭枝呆愣愣地看着那张工作证。 姜婪还嫌不够解气,又道:“其实刚才的符水也是假的,那是诈你的。那些东西,还在你喉咙里,不信你自己感受一下。” 谭枝果然惊慌地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姜婪不说她还不觉得,现在这么一说,她就感觉喉咙里十分瘙痒,就像那些恶心的东西重新在她喉咙里长了出来一样。 她猛地重进卫生间,抠着嗓子眼再次呕吐起来。 …… 姜婪给王青打了个电话,本来是想说明一下谭枝这边的情况,却不料王青先开了口:“徐梅芳死了。” 徐梅芳是自杀的,今天早上,趁着丈夫出门上班的时候,她用一把水果刀,捅穿了自己的喉咙。 她的一双儿女都在学校里,丈夫晚上加班,不久前才刚回家,王青二人上门时,他正在试图打开被妻子反锁的房门。 王青出示证件,表明要找徐梅芳了解情况后,他只能无奈说明了情况。王青和赵恒帮忙撞开门,却发现徐梅芳死在了自家床上。 她的死亡时间没超过二十四小时,但尸身却已经散发出恶臭,氧化的血液变成黑红色,像血块一样凝固在床铺上,潮湿的被絮仿佛成为了温床,孕育出一簇簇暗红的微型红鬼伞。 那场面诡异又骇人。 徐梅芳的丈夫当场就晕了过去了。王青和赵恒连忙叫人来封锁现场,把徐梅芳的尸体送去验尸。 姜婪只能先将谭枝的录音发给他,让他自己听。虽然这种录音没法作为呈堂证供,但姜婪还是保留了一份。 这时候谭枝已经从卫生间出来了,她也听到了姜婪刚才的话。 她眼神有些呆滞地重复道:“徐梅芳死了?” “死了。”姜婪对她已经没有丝毫怜悯之心,甚至有些恶毒地问道:“你说接下来,会轮到谁?你?还是谢桂珍?” 谭枝身体一抖,浑身瘫软地跌坐在地上。 姜婪最后对她说:“你要是现在去自首,可能还能留下一命。” 之后三人谁也没再理会谭枝,离开了谭家。 下楼之后,小区里果然停了两辆警车,警察们忙着封锁现场,还有不少听见动静的住户围在周围看热闹。 人群里没看见王青和赵恒,应该是还在楼上没下来。 姜婪抬头往上看去,隐约看到一扇窗户被薄薄的红雾笼罩着。那些孢子漂浮着,并没有散去,仿佛是在寻找更多的寄生体。 应峤拍拍他的肩,道:“先去车里等吧,这里一时半会儿忙不完。” 姜婪点头,又不由叹了口气,神情有些低落。 看起来就像第一次见识到人心黑暗的无助幼崽。 应峤想起他对人类那么亲近,遇见这种事想必会很失望,便抬手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发顶,安慰道:“人性本恶,这样的事情太多,看多了就不会觉得失望了。” “不是的。” 谁知道姜婪却摇摇头,认真地反驳了他:“我不是失望,除了谭枝这样的人,总是好人更多。我只是为陈若梅不值,她是个好姑娘。” 他从不为恶人心中的黑暗失望,他只是为陈若梅的死觉得难过而已。 这些人的恶,毁掉了一个本该有美好人生的姑娘,毁掉了一个苦苦支撑的家庭。 陈画耸耸肩,觉得这个小妖怪可真有意思,竟然会真心实意为一个人类难过。那表情难过的,连他都忍不住跟着安慰:“人各有命,红鬼伞虽然目的不纯,但她也算为自己报了仇了。” 他这话一下点醒了姜婪。 “你说得对,徐梅芳死了,但谭枝和谢桂珍还活着,她们两人都是帮凶,应该受到法律制裁。还有那些谣言,也应该让警方辟谣。” 他重新打起精神来,说:“我得去找王青。” 应峤看一眼被一句话振奋精神的小妖怪,又看一眼陈画…… ……再看一眼陈画。 应峤:…… 果然不该带着他。 老父亲心里忽然涌起了一阵浓烈的危机感。 作者有话要说: 龙龙:别怕,我保护你。 婪崽:不怕,我保护你。 龙龙&婪崽:嗯,我们不怕。 陈画:??? 敲里妈,你们没有心。
第24章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装着徐梅芳尸体的警车鸣笛离开, 徐梅芳的丈夫醒来后也跟着一起去了派出所。 王青和赵恒还要善后,暂时留在了现场。 他已经听了姜婪发过来的录音,听完之后足足几分钟没有开口说话。他设想过的最坏的情况,尚没有真相的十分之一残酷。 人心之恶总是突破想象的极限。 姜婪找到他时, 他正和赵恒蹲在花坛边一根接着一根抽烟, 看见姜婪后他打了个招呼,眉间还有郁色。 “这次多谢了, 要不是你们, 这桩命案的真相可能就这么被掩盖了。” 就连警察也不得不为徐梅芳三人的胆大妄为感到惊叹。这件事最令人后怕的是, 因为警方灯下黑, 竟然还真差点让她们给瞒骗过去了。 “应该的, 这是每个市民的义务。” 姜婪露出个浅笑:“只希望你们能尽快还给陈若梅一个公道, 那些不实的谣言也尽快辟谣,让死者安息。” “你放心。” 赵恒将烟头碾灭, 站起身来:“谭枝已经来自首了, 她已经供出了谢桂珍, 我们的同事已经去谢桂珍家了。” “人就在车上呢, 疯疯癫癫的。”王青下巴朝停在路边的警车点了点, 眼中划过一丝厌恶:“害了人, 自己也心虚,活生生把自己给吓疯了。” 姜婪扭头看了一眼,透过车玻璃隐约能看到谭枝的身影, 她畏惧的蜷缩在阴影里,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说些听不懂的话。 他没有告诉王青谭枝不是心虚吓疯的, 而是红鬼伞生生把她给逼疯的。 三个人,凶手徐梅芳已经死了,帮凶谭枝快疯了, 就剩下一个谢桂珍。 虽然现在没看到她,但想来处境不会比这二人好到哪里去。 几人说话的功夫,去找谢桂珍的警察已经回来了,谢桂珍手上戴着手铐,神情呆滞地被押上了警车,她的家人跟在后面,还是试图说服警察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王青起身准备回所里,他迟疑了一下,问姜婪:“害死陈若梅的凶手都已经逮捕,那些红鬼伞……” 他是觉得,那些红鬼伞应该也能平息怨气了。 姜婪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吧,剩下的我们会处理。” 王青如今对他有种盲目的信任,闻言叮嘱了一句“小心”,便上车离开。 姜婪则抬头看向徐梅芳家的窗户。 那些红色孢子还聚集在窗外,并没有散开。 王青以为这一切只是陈若梅死后心有不甘在报复,凶手伏法了,报复也该结束了。 但其实并不然。 陈若梅只是一个引子,红鬼伞并不是什么善类,看那些飘散的孢子,它们大约还没满足。 姜婪准备去徐梅芳家里看一看,但现在他只是个修为不高的小妖怪,自然不能表现地太无所畏惧。 他走到应峤身边,努力装出一副好奇又有点害怕的表情,指着六楼的窗户说:“那些孢子一直没散,我们是不是要去看一眼?” 陈画立刻道:“那就去看看吧。” 小妖怪想看,那能说不吗? 显然不能。 于是陈画打头阵,姜婪与应峤并排走在后面,三人又上了六楼。 此时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了,大概是因为刚刚死了人,这栋楼的住户反而家家门户紧闭,他们乘电梯上去,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电梯到达六楼,发出“叮”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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