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没有说话,冷冷看着季明里。 季明里缩了缩肩膀,有些不敢说了,他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要是安玉对他没有那种心思,别说安玉喜欢男人,哪怕安玉喜欢路边一块石头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安玉对他存有那种心思啊! 他一想到自己今后还要和安玉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只觉毛骨悚然。 “男人喜欢男人是不对的,你看哪个正经男人会和男人过一辈子?”季明里语重心长地说,“娶妻生子才是正道,今后我们老了,膝下没个孩子伺候,岂不是很可怜?” 安玉的脸上已然凝了一层寒霜,看向季明里的眼神冷得仿佛能够结出冰来。 季明里表情讪讪,尽管揣了一肚子的话,却也慢慢没了声儿。 许久,安玉开口:“说完了吗?” 季明里一个比他高了半个脑袋、比他壮了半圈的人竟有几分唯唯诺诺,抹了把脸才说:“还没……” “接着说吧。” “……”季明里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不敢说了。” “说。”安玉除了脸色和眼神冷点,语气倒很正常,“不然我端凳子来让你坐着慢慢说?” 季明里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拒绝,只见安玉眼眶倏地一红,才眨下眼,一滴豆大的眼泪掉了出来。 季明里:“……” 安玉的眼泪说来就来,而且来势汹汹,不一会儿,一双桃花眼里包满眼泪,白皙的脸颊上淌出几条蜿蜒的水痕。 “哎哟喂!”季明里恨自己嘴贱,明知道安玉要哭,还想碰碰运气,他无措地举着双手,想安慰安玉又不敢把手拍在对方肩膀上,又是抓头发又是挠下巴,看着颇为滑稽。 安玉哭得伤心,双手攥着笤帚,肩膀一抖一抖,不断有眼泪在他下巴处聚集。 “我的错,我的错……”季明里的脸都皱成一朵菊花了,“以后我再也不说这个了好不好?你别哭了,都是大男人……” 安玉抬头:“我没法娶妻生子。” 季明里一愣。 没等他琢磨出这句话的意思,安玉又说:“我硬不起来。” “……”季明里瞳孔地震。 这世上居然还有敢于承认自己硬不起来的男人?! 真是勇士!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季明里对安玉不禁有些刮目相看,若硬不起来的人是他,他会把这件事瞒到天荒地老,死了也要带进棺材里。
第194章 山里恶匪x被抢男媳妇 气氛一时僵住。 季明里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安玉, 这种事貌似怎么安慰都没用,毕竟针不是扎在自己身上…… “那个……”季明里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看过大夫了吗?” 安玉幽幽地说:“大夫说好好调理。” 季明里原本想说那你就听大夫的话好好调理, 可转念一想, 又觉得不对。 安玉这种情况如何调理?该说不说,安玉跟了尹山几年, 和尹山有了夫妻之名, 总不能每天晚上盖着被子纯聊天吧? 都和尹山做过那种事了, 还能扭转过来? 怕是难了。 但试试也比不试好, 总不能放任安玉这般下去吧?别到时候安玉对他打消了那种心思,反而盯上了李大壮和周贵他们。 季明里头疼地嘶了口气。 要是安玉喜欢女人多好, 他还能给安玉介绍几个, 以后多多交流女人的事, 他也乐意有这么一个聪明的兄弟。 等等…… 他可以给安玉介绍女人啊! 行与不行,试试再说! 季明里心里有了决断, 顿时也不愁眉苦脸了,他僵在半空中的手终于落了下去,安慰地拍了拍安玉的肩膀。 “放宽心, 日子长着,总会好的。” 安玉点了点头, 表情却未放松,狐疑地打量了季明里好几眼。 - 浪浪帮派并非季明里创立, 而是一个和季明里关系不错的大哥创立。 那个大哥姓郎名浪,加之帮派扎根在浪山之上,便取名为浪浪帮派。 可惜郎浪在帮派创立刚好一年时去世, 帮派里的人说是庆祝帮派创立,实则更因为这天是郎浪的忌日。 不过忌日每年都过, 到今年时,悲伤已被冲淡很多。 翌日一早,帮派里的人就开始忙活了。 季明里也起得早,先去茶棚溜达一圈,又找李大壮几人谈了半个多时辰,吃过午饭,听说李大壮和李二壮兄弟俩准时下山采买东西,他思来想去,决定带上安玉一起。 李大壮坐在马车外面,剩下李二壮在马车里和坐成一排的季明里、安玉大眼瞪小眼。 李二壮似乎十分忌惮安玉,往常李二壮的话最多,捂都捂不住他的嘴,可一旦有安玉同行,李二壮就跟被掐住脖子的鸡似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此时李二壮低头抠着指甲,坐姿肉眼可见的僵硬。 季明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李二壮半天,又转头看向身旁的安玉。 安玉正在闭眼小憩,几乎在他眼神落过去的瞬间就感受到了,睁眼看了过来。 “嗯?” “没什么。”季明里赶紧挪开目光。 谁知他的话音刚刚落下,肩上蓦地一沉。 “……”季明里的身体一下子变得比对面的李二壮还要僵硬,他挣扎许久,缓慢扭头。 安玉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上。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安玉挺翘的鼻尖和浓密的眼睫,皮肤比他今早加餐吃过的鸡蛋还白,即便没有看到全脸,也能想象到这张脸有多么好看。 可再好看也是男人啊! 和他长着一样的东西! 之前季明里一直在想如果安玉喜欢女人就好了,然而眼下,他脑子里冷不丁地冒出了另一个想法—— 如果安玉是个女人就好了。 安玉是个女人的话,他就用不着如此恐慌了。 等等…… 等等等等等等!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季明里赶紧打消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余光紧盯安玉的脸,咳嗽两声,假装不舒服地耸了耸肩。 然而安玉的脑袋紧紧黏在他的肩上,甚至随着他肩膀的起伏而起伏,一点缝隙都不留。 季明里:“……” 若非害怕安玉当着李二壮的面哭出来,他会直接推开安玉的脑袋。 可不推的话,他和安玉两个大男人靠得如此亲密像什么样? 何况对面还有一个李二壮看着。 就在季明里纠结来、纠结去之时,安玉清润的嗓音响起:“我能靠靠你吗?” 都靠上了才问。 季明里失语片刻,没有直接应下,反问道:“你不舒服吗?” “嗯。”安玉说,“头晕。” 完了完了,这该如何拒绝?! 这边季明里正在疯狂思考应对策略,那边李二壮忽然出声:“老大,安玉哥不舒服,你就让他靠靠嘛。” “……”季明里硬是忍住了把李二壮扔出马车的冲动。 他一直没有回应,肩上的重量居然轻了一些。 “季帮主不愿意就算了。”安玉要起来不起来的样子,语气半是幽怨半是可怜地说,“怪我自己,不是你们帮派的人,季帮主待我有所保留是应该的。” “……”季明里无语凝噎。 安玉的脑袋抬到一半,便被一只大手掌住,随即压了回去。 “靠靠靠靠!”季明里说,“随便靠!” “谢谢季帮主。”安玉说着,身体也挨上来,跟没有骨头似的靠着季明里。 季明里浑身绷直,又闻到了熟悉的味儿。 是安玉身上的味儿。 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味道。 不是香味,有点像是药味,很淡的药味,但不难闻,可能是平时闻得多了,偶尔会觉得有点好闻。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快到目的地时,季明里才发觉不对:“这不是去丰阳县的路吧。” “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丰阳县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进出都查得严,我们怎么可能去丰阳县?”李二壮说,“我们去长岭县。” 季明里哦了一声,他想起来李大壮在出发时说过这件事,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安玉身上,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 说话间,马车驶入长岭县。 从表面上看,丰阳县的风波并未波及到长岭县,这边管理并不严格,马车驶了两三条街才看到巡逻的官兵,只是一支四人队伍。 季明里好久没来长岭县了,掀开窗帘往外看,眼里全是新奇。 “两年没来,长岭县真是大变样。” “可不是吗?”李二壮说,“长岭县发展日新月异,我上次来都险些不认得路了,别说老大你两年没来。” 季明里放下窗帘,沉默了下,假装无意地问李二壮:“我们之前去过的地方都还在吧?” “老大你说的哪些地方?我们常去的几家还在老位置。”李二壮掰着手指头数的样子和季明里如出一辙,脑子转不过来,只能加上双手,“安心药材铺、小马家杂货铺、邹记典当行、享春风茶肆都在老位置,一去便能看到他们的招牌。” 季明里以拳抵唇,咳嗽一声,对着李二壮挤眉弄眼:“我说另外的。” “什么另外的?”李二壮挠着后脑勺。 “我们另外去过的地方。” “啊?”李二壮想了半天也没理解到季明里的意思,他拧着一双眉毛,“老大你在说什么啊……” 季明里瞥了一眼安玉,见安玉神态如常,他索性直接问道:“满春园酒楼,也在老位置吗?” 李二壮恍然大悟,脸上瞬间挂起耐人寻味的笑:“原来是满春园啊,老大你直说嘛,非要打哑谜让我猜。” 季明里问:“满春园还在吗?” “在,当然在,如今满春园改了名儿,叫凝香楼,生意那叫一个红火,听说长岭县里那些大家族的公子哥去楼上厢房都要提前两三天预定。”李二壮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下换成他对着季明里挤眉弄眼,“不过以老大你和柳姑娘的交情,要去直接去便是,柳姑娘肯定高兴你去。” “柳姑娘?”说话的人是安玉。 “安玉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八卦是人类的天性,说起这个,李二壮两眼贼亮,“当年我们来长岭县办事,正巧撞上元宵节放花灯,柳姑娘失足落水,被老大救了,从那之后,柳姑娘就对老大……” 李二壮用两根食指相碰的手势代替了后面的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哦?”安玉的语调有了起伏,“季帮主喜欢那个柳姑娘?” 李二壮叹息一声,无不惋惜地说:“要是老大和柳姑娘看对眼了,柳姑娘早是我们帮主夫人了,柳姑娘那么温柔体贴、那么善解人意,老大都没看上,老大的心哪儿是肉做的,分明是石头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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