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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般刁难，陆骁成并没生气，而是耐着性子说，“您的教诲我都谨记在心，此去东海也必会竭尽全力。”他看向身边的工作人员，“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也尽量告诉我。您好好在这里配合检察院的工作，等出来后我们继续并肩作战。” 像是被陆骁成说的话打动了，又像是体力不支想回去休息，严舸慢慢站起身，向陆骁成伸出右手，“那就预祝咱们陆司令首战告捷，平安归来。” 在昏暗的地下室内，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是接力，又是传承。 “严司令一直不太配合我们的工作，之后可能还会被关上一阵子，等待元首那边的最终处理”。检察院的工作人员把陆骁成送到门口，“具体我们也实在不清楚，您等着之后看公告吧。” 是预想中的结果，陆骁成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直到陆骁成开车回到家，关上背后沉重的大门，他才打开了严舸握手时塞在他指缝中的那张字条。 而安枕着陆骁成的大腿，听完他复述与严舸的对话。 “我总觉得老严不是这样想的”，陆骁成抚过而安的睫毛，“毕竟和他共事了十多年，他从来都没表现出对我的一丝厌恶或者忌惮。” “确实……”而安在思考时很喜欢眯着眼睛。他仰头看着陆骁成，“您最后一次和严司令见面的时候，他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吗？……我觉得，那句‘忘了那些我跟你说过的话吧’，倒像是为了提醒你，让你仔细回忆他曾无意中跟你透露过的一些信息。” ！ “在千秋岁庄园开会的时候，他曾私下问过我父亲当年对于东海战役的真相是否有过疑问。”一股凉气顺着脊背直窜到陆骁成的天灵盖，“难道他在私下追查过我兄长当年的死因？” “恐怕不仅限于追查”，而安修长的手指夹着那张小小的纸片，“很有可能他已经查到了些什么核心秘密，所以才落得了现在这样的下场。” 这是一张被撕碎的面巾纸的一角。上面用指甲歪歪扭扭地划下了三个字的痕迹，需要对着灯光才能勉强分辨。 须弥湾。
第23章 二十二、虚迷岛 当时去见严舸正是孟思远帮他托了人、使了力，这次去东海若是发生任何意外又肯定要麻烦沈斯齐。 陆骁成犹豫了下，“这事儿最好还是得跟他们两个说清楚。” “孟思远知道你去见严舸必然有缘故。而且他是个明白人，作为文官，自然是需要你这个军中好友的鼎力支持，不会出卖我们。”而安的人虽然软绵绵地靠在陆骁成怀里，但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 “问题是，沈斯齐。” 陆骁成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安解释道，“我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这样贸然怀疑你的朋友……”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陆骁成立刻打断了少年的话，“你说的没错，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我只是在思考怎么向你介绍沈斯齐的为人。” 而安慢悠悠地起身坐直，狐疑地看着陆骁成。 “家世人品这些我就不多说了，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陆骁成看着而安的眼睛，“我只说一件事，你也知道都城警备司令部内安插了很多庄汉生用来监视老严和我的眼线。所以上次带你去东林路，就是托了沈斯齐帮忙。” “东林路作为当年的佛寺旧址，这些年一直处于秘密警察和军部的严密监控之下。” “当时正是沈斯齐把所有的监控人员都换成了她的亲随，我才敢带你过去的。” “可是”，而安一脸不解，“她作为帝国的高级军官，为什么？……” “安安，信仰这种东西，不管过了多少年，发生了多少事，可能都不会改变吧。”陆骁成微笑地看着错愕的少年，“沈斯齐家族世代信佛，所以你大可放心。” “她心中对于人间善恶的评定准则，怕是比我还要高上许多。” 在平疆舰上，陆骁成把他去见严舸过程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孟思远和沈斯齐听。 “到底还是逃不过这三个字”，孟思远长叹了一声，“有时候甚至不免怀疑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明，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当年就听说过须弥湾一战中，陆元帅和孟晓声的座舰被击沉”。沈斯齐此时一身戎装，看着反倒比在都城时的她更加精明强干，“然而这座海湾位于虚迷岛的核心海域，曾经是本地佛教徒心中的圣地。当年的定疆舰在此沉没后，就被很多人说是因为他们身上的血气污染了须弥湾纯洁的海水，所以遭到了神明的诅咒和惩罚。这些年虽然虚迷岛承认了归属秋山帝国，却也一直不允许我国的军舰在这里巡航。他们认为，军舰和帝国的战士身上的杀伐之气太重，配不上他们心目中的圣地。” “但不知为何，庄汉生对此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使用在本土那般强硬的雷霆手段，镇压岛上居民的宗教行为。有些国外的学者甚至猜测，可能当时庄汉生曾与岛民进行过秘密谈判，用他们政治上的归顺来交换小范围内的宗教自由。” 她顿了顿继续说，“有些东西，永远不是靠武力能够解决的。” 虚迷岛这个名字，始于十五年前。 东海战役结束后，该岛宣布归属秋山帝国时，国际社会才开始使用这个庄汉生亲自选定的名字。事实上，千里之外的帝国首都并不知道，又或者是并不在意，这座小岛上的居民从未接受过这个名字。 他们仍旧在使用自己原本的岛名，须弥岛。 “在佛教的宇宙观里，世界的中心是一座须弥山，它是诸山之王，四周被大海环绕着。共有九山八海、四大部洲，再加上日月，如此就构成了一个世界。”陆骁成在甲板上拥着怀里的少年，听他给自己讲着须弥岛名字的来历。“一千个这样的世界就称为一个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会构成一个中千世界；而一千个中千世界就组成了一个大千世界。”少年长长的睫毛在海风中眯起，“据说佛陀一共教化着三千大千世界，浩瀚无垠，无边无际。” “像是童话故事一样”，陆骁成的身体笼罩着而安，让他即使在寒冷的海风中，也觉得十分温暖。 “但对于佛教徒来说，这些不是故事，就是他们眼中的世界”。而安回过头，看着身后温柔的男人，“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六道轮回、无一不苦，唯有行善积德，才能早日脱离苦海、进入极乐净土。” “我一直觉得，你们看到的世界跟我们是不一样的”，男人更用力地把少年抱紧，仿佛生怕被什么人抢走。“四十年来帝国虽然剿灭了宗教，却也导致了民众的信仰崩塌。整个社会虽然创造了巨大的物质财富，却也变得越来越物欲横流、毫无底线，失去了对于人的基本的尊重。” “嗯”，而安没有否认，反而握紧了陆骁成的手，笃定地说道，“但要相信，其实天上的神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睛里了。”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少年清澈的眼睛注视着陆骁成，“总会有一些人心怀宏愿、不畏世事艰难跋涉而来，完成普度众生的使命。”
第24章 二十三、战略讨论会 “虚迷岛岛主名叫吴望”。距离目的地还有三天的路程，平疆舰上正在举行本次行动的战略讨论会。沈斯齐一身戎装，为在座的军政要员介绍本次谈判的对手。“这些年来，我们东海驻军每年都与以他为首的虚迷岛守卫军，发生大大小小数十次冲突。虽然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在对峙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这个人为人处事的态度都比较强硬。因此，请在座的诸位做好心理准备，这次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一位难缠的对手。” “虽然东弧七十二岛名义上归属秋山帝国，但十五年来，岛上日常事务的管理都是由岛民自己进行的”。孟思远站起来，给在座的官员们分发了另外一份文件，“严格意义上来说，十五年前的东海战役并没有分出输赢。当时陆锋成和孟晓声的座舰定疆舰被击沉后，元首暴跳如雷，当即宣布如果七十二道岛不接受议和，一旦被秋山帝国的舰队攻占，必会将岛上的所有居民及其亲眷子女全部虐杀。所以当时的七十二岛岛主经过商议，以38票：34票的微弱优势投票决定，归顺秋山帝国。交换条件是，仍然由岛民自己管理日常事务。当时虚迷岛岛主吴望投的就是反对票，不过七十二岛向来共进退，因此吴望也便接受了这个结果，并作为首席代表，全程参与了和秋山帝国的谈判。” “本身这些岛屿距离帝国中心就十分遥远，又较多使用本地的方言。当时秋山帝国刚刚建立，百废待兴，元首也不希望在国际社会上留下不好的名声，所以就接受他们提出的条件。但作为击沉定疆舰的惩罚，七十二岛每年都要向秋山帝国缴纳高昂的税费。这也便是本次虚迷岛想要举行公投，退出秋山帝国的原因。” 会议的最后，孟思远给本次行动定下了基本思路，“临行前元首的指示是，议和为主，威慑为辅。但如果吴望执迷不悟，我们也便只能打醒他。”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拜托各位了！” “吴望……”结束冗长的会议后，陆骁成回到自己的船舱，枕着而安的大腿，感慨着，“倒是个很奇怪的名字，作为一岛之主为什么要起名叫‘没有希望’？不觉得有点晦气吗？” “因为他在成为岛主之前，曾经是个出家人”，白天一直在晃晃悠悠的船里补眠，晚上看到陆骁成回来的而安像终于睡醒的小猫，在男人身上四处点火。“当时他的法名叫做‘无妄’，为佛门的四种善业之一‘不妄语’，也就是说话要发自真实的内心，不得欺骗对方。后来被须弥岛的岛民们推举为岛主后，就还俗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但既然是出家人，为什么今天沈斯齐却强调他这些年为人处事都十分强硬呢？出家人不是该以慈悲为怀吗？”陆骁成抓着而安作乱的小手，直接按进了自己两腿中间。 “须弥岛的岛民虽然信仰佛教，但因为自古生活条件恶劣，所以即使出家人也基本都是耍枪弄棒的武僧。无妄大师更是其中的翘楚，在还俗成为岛主前，是整个东南沿海地区武力值最高的武僧了，被尊称为‘东海法主’。”而安也并不畏惧，白净的小手解开了陆骁成的皮带，熟练地握住了那根巨大的东西。 “那跟你家陆老板比谁更厉害？”陆骁成不紧不慢地剥下少年身上摇摇欲坠的白色旧衬衫，露出一整片雪白的皮肤。 “自从上了船就没做过。陆老板怕是退步很多，估计不是最厉害的了。”而安蹬掉碍事的白色内裤，骑跨在陆骁成壮实的腰间，不无遗憾地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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