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没有回答,他把目光投向了孟听潮。 孟听潮缓缓地说道:“他们似乎都与柴观雨有关联。” “哪方面关联?” “金钱。” “好的,孟先生。”金律师扶了一下眼镜,“具体金额方面,你这边有概念吗?” 孟听潮说了一个数字,“我知道的是这么多。他利用我的银行卡洗这个钱的。” “明白。”金律师点了点头。 施律突然开口道:“细节问题,听潮已经和我说清楚。” “那这样,施律你做我助手,相关诉讼的流程我们这边尽量提早,”金律师言简意赅地说道:“同一个人引出来的不同麻烦,我不允许它再发生。” 孟听潮真诚地感谢道:“谢谢你,金律师。” 涉及一些细节的问题,金律师不放心又问了一边,逻辑框架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成型,他收起严谨的态度,将自己放松地靠在沙发上,观察着江声,然后呼出一口气,似乎陷入回忆里,“江声是我一直看着长大的,二十年,这是江声第一次求我办事情。孟先生,请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孟听潮能感觉到对方的专业性。 金律师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请你劝劝江声,早日回家、” 江声咳嗽了一声。 金律师语重心长地说道:“江声,你要照顾好你自己,这是我第二次去警局看你了。” “我不希望还有第三次。” 江声又咳嗽了一声。 “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好好养伤。”金律师站了起来,施律也急忙站起来,两人出门叫了辆车就走了。 寂静的咖啡厅里就剩他们两人。 孟听潮用茶勺搅拌着杯中的咖啡,问道:“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 “你不老实。”孟听潮轻声问道:“是你和柴观雨打架的那次吗?” 江声沉默了一会儿,“是。” 孟听潮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江声的手指,“有必要为我做那么多事情吗?” 江声想问,会给你压力吗?最后忍住了,他说:“那就奖励我。” 他做了那么多事情,都甘心情愿,他不想要孟听潮补偿。 好吧,想要的。 单方面的付出可以等价值对方情感上的回馈。 这样的“奖励”方式对他们两个人都好,孟听潮不会感觉到压力,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提要求,可是江声隐隐知道这样不对,感情上的问题怎么能量化呢? 等待听潮的爱意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一想到听潮喜欢他之后的画面,琥珀色的眼睛就亮晶晶的。 被眼珠里的光芒闪到了,孟听潮轻轻叹了一口气,“奖励你开房,可以吗?” 江声自然是点头。 出了咖啡店的大门,马路对面的街角就有一家酒店,一晚上风波不断,孟听潮也累了,累得脚步都懒得抬了。 尤其身边还有一个病号。 走进酒店,前台小哥看了两个人一眼,挂着一个得体的微笑,“先生有预订吗?” “没有。” “两个先生是要一起住吗?” “对。”孟听潮递过去他的身份证,“预订一个大床房。” 前台小哥看了看孟听潮的身份证,犹豫了一下,提示道:“两位先生都需要出示身份证。” 江声看了看前台小哥的一本正经,突然从背后靠近听潮,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坏心思地说道:“可是我只有学生证。” 现在的小孩个头窜得快,单单看脸蛋也看不出年纪,前台小哥挺直了腰杆,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位同学,满十八了吗?” 孟听潮征愣了一下,一只手拿起身份证,另外一只手拉起江声的手往外跑,出了大门后,说道:“别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江声笑了一下,他喜欢看听潮的脸上出现不一样的神情,喜欢看他惊慌失措的可爱,喜欢他的脸上不再出现忧虑,喜欢他因为自己拥有无忧无虑的自在。 “我确实只有学生证。”江声实事求是。 “你再调皮,”孟听潮一把掐住他的脸,“就自己一个人睡马路上。”
第54章 彩色 (修) 深秋的深夜,街头空无一人。 江声揣着孟听潮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路灯柔和的黄光洒在地面上,投射出模糊的影子。 沿着马路往前两百米,街角才出现一家酒店。 孟听潮从温暖的口袋里抽回手,想了想,对着江声叮嘱道:“我先去开房,到时候留一张房卡在前台,你自己去拿。” 江声点了点头。 他站在马路牙子上,目送着孟听潮走进酒店,孟听潮也生怕他丢了,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么一前一后地往酒店里走,江声想,他们像极了偷情的情侣。 过了五分钟,手机上收到消息,他不紧不慢地去前台拿了房卡,轻手轻脚地走进客房。 结果客房里空无一人。 就一会儿功夫能去哪里? 江声心不在焉地打开了暖气,调到舒适的温度,他把外套脱了下来,给听潮发了消息,发现糊涂鬼居然把手机也扔在房间里。 暖气的温暖刺激着大脑,江声伸了个懒腰,将头埋进柔软的床里,渐渐地生出了睡意。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人刷开了房门。 冰凉的手将他的里衣向上折了三折,手指顺着他的脊背向上延伸,最后清凉的喷雾带着药力渗透进背部受伤的肌肉组织。 江声舒服地闭着眼睛,“听潮。” 孟听潮拍了拍他,“衣服要脱下来,上面的还没喷到。” 要想在比赛前恢复,必然要悉心照料,他才不相信江声说的没有影响。 揉了揉眼睛,江声顿时不困了,他抓住衣服的边缘,双手交叉,一下就把衣服脱了下来,顺手把裤子也解了下来,然后趴了回去。 孟听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酒店的灯光带着暖意,年轻精壮的背部毫不遮掩地落进他的眼底。 江声只穿着一条黑色的子弹内裤趴在床上的,一呼一吸之间肌肉的线条轮廓起伏明显。 孟听潮很多时候,只见过江声正面的模样,感受过他的胸膛有多结实,感受过他的腹肌有多坚硬,却从来没有看过他后背的模样。 药水被细细地喷在受伤的地方,听到江声发出满足的喟叹声,孟听潮才慢慢地伸出手在没有受伤的区域游走。 他一直觉得男人的背是最性感的地方,宽阔的肩膀能带来安心和稳定的感觉。 他自己的背就单薄了一点,没有那种感觉。 江声的身材是真的好,宽肩窄腰,怎么看都好看。 修长的手指触及江声后背上的指痕,应该是昨日他留下的,孟听潮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了一点,问道:“你学游泳几年了?” “四年。”江声从被子里抬起头,想了想,说道:“蛙泳练的是腿,自由泳练的是臂,仰泳练的是背,蝶泳练的是胸。听潮,你觉得我擅长什么游泳方式?” 掌心拍在江声的小腿上,孟听潮说:“应该都擅长的。” 江声不恼,“你是在夸我身材好吗?” “嗯,很好。”孟听潮脱了鞋,上了床,跨坐在江声的小腿上,“我很喜欢你的身体。” 修长矫健的小腿上下弯了弯,载着听潮像是飘在水面起伏了几个回合,江声笑着说:“都是你的,你可以随便摸。” “哪里都可以摸?”孟听潮摸上了江声的大腿。 手一直沿着往上,丝毫没有停的意思,最后覆盖在屁股上拍了一下,孟听潮幽幽地问道:“昨晚,你打了我几次屁股?” 江声撑着脑袋回头看他,认真地思考后,回答道:“数不清了。” 身后传来重重的一声冷哼。 “你可以打回来。”江声笑了笑,一下就将孟听潮掀翻了,“只要你打得回来。” …… 酒店的灯光总是朦胧暧昧的,打打闹闹最后变成了搂搂亲亲。 背部有伤,自然不好平躺,孟听潮塞了一个枕头垫在江声的胸口,然后一动不动地侧躺在他的腰上,双手伸展,全身放松。 那双骨节分明,手指纤长的手就搁在江声的面前。 江声一直觉得人最性感的地方是手。 喜欢听潮拿酒杯时,玻璃上透出来的手,喜欢听潮画画时,勾着毛笔的手,喜欢听潮不经意间,摸他头发的手。 他忍不住勾起那双手,轻轻地搓了搓泛红的指腹,“听潮,你的手好漂亮。” 昨天说这话的时候,江声磨了他的大腿根半宿,孟听潮想了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突然问道:“学游泳不应该是从小就练?” “你十六岁的时候才开始学,不觉得晚吗?” “我有天赋,不晚。”江声沉浸式地将听潮并拢的手指分开,与他十指相扣,“听潮,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画画的?” 孟听潮抽回了手指,躺着的方向换了一下,他伏在江声的手臂上,压住他作乱的手,“从小。” “一直都是国画?” “怎么会?”孟听潮笑了笑,“最开始是素描,后来才是水墨,一直是以黑白为主。” “不喜欢彩色的?” “也不是。”修长的手指在江声的小臂上弹来弹去,孟听潮说:“小时候没有五彩的颜料。” 江声回忆了一下,“上次买的画画材料我都放在阁楼里,什么颜色都有。” “我看到了。”孟听潮在脑海里搜索彩色的记忆, “很久以前,有个阿姨也送了我一盒五彩的水粉。我很喜欢,不过,我喜欢一样东西的时候,往往会不会克制,颜料很快就用完了。” “后来,阿姨也没有再来,我就又重新画回黑白的画。” 江声抬了抬手臂,小幅度地动了动。 两个人在一起的小动作往往最打动人心,孟听潮轻轻地笑了笑。 江声看了孟听潮一会儿,“她应该很喜欢你。” “对啊,她还想要收养我。”孟听潮故作轻松地在江声的手臂上画圈,“不过,收养是一辈子的事情,她深思熟虑,还是没有要我。” 口气很轻松,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话也没说完,隐了一大半,孟听潮清晰地记得那个阿姨被他的画吓到的模样。 小小年纪绘出来的大面积黑色,阿姨认为他内心沮丧、黑暗、不够强大;他不善言辞,沉默寡言,注定成为别人眼里心理不健康的小孩。 后来,孟听潮心中就不再幻想,他怕自己的期望值越高,失望值也越高,直截了当地说自己不愿意离开孤儿院。 似乎读懂了听潮眼底的情绪,江声偷偷地想要抽回被压住的手,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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