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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不清先生后面说了什么话。 也许是后来的话太过于残忍，为了防止他陷入过度的悲伤，身体机制不惜采取了选择性失鸣的方式来保护他。 可就算这样，晏桉还是觉得整颗心脏都被人扯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的血液洒了满地，他疼的快要死了。
第34章 被赶出家门 可是叶景珩却无法体会这种痛苦，也不知道晏桉心中正在承受着怎样折磨。 他抬起手，轻蔑地拍了拍晏桉的脸，“当然如果你觉得不乐意，随时可以选择离开，我绝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听到这句话，晏桉瞳孔猛地骤缩，茫然地看向他。 先生这是在赶他走吗？ 他会走的。 “不用先生赶，我会主动搬走的。” 晏桉张了张嘴机械的说道，心里被冻僵一般。 叶景珩微微一愣，皱眉道：“你说什么？” “我说，不需要先生赶，我会主动搬走的。” “很好。” 叶景珩不怒反笑，本就深邃的轮廓笼罩在黑暗里，透出了几分寒意，“你真是好得很呢。” …… 随着哐当一声，楼道里的声控灯迅速亮起，强烈的光线刺得人眼发花。 没过多久，门再次被打开。 叶景珩冷着脸扔出了那只还在冲着他乱吠的小狗，随即带上了门，自始至终没看晏桉一眼。 晏桉连忙抱起小家伙，“没事了，没人欺负你了。” 他一边轻轻揉着狗狗被拎疼的后颈，一边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时隔多年，他又一次被扔出了门外。 愣了一会儿，晏桉熟练地翻出手机，查找附近的租房信息。 他得给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找个能休息的暖和住所。 晏桉裹紧睡衣蹲在墙角翻看，下意识的摩挲一下戒指。 可是指间掠过，只摸到了一道深深地痕迹。 那一刻，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惊慌的神色瞬间漫上了双眸。 戒指呢？！ 他放下怀里的狗狗，摸遍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口袋，一遍又一遍，像是发疯了似的重复着这些动作。 没有，还是没有…… 小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抬头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里全是疑惑。 晏桉强作镇定的回忆着一整天的经历，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对，肯定是他打扫卫生的时候弄丢的。 晏桉站起身，用力敲打着房门，“先生开门，我有东西落在房间里了！” 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 “先生，开门！”晏桉狠狠地拍打着房门，“我保证拿了东西就走，你先开门好不好？”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楼上传来中年大叔粗犷的咒骂声。 晏桉堪堪停下了手。 他意识到，其实先生能听见他的声音，只不过还在气头上，不愿意搭理他。 “先生，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先开门好不好？” 过度的慌乱，让晏桉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一股浓浓的哭腔。 可是房间里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先生，开门！” 楼上的中年大叔突然打开门，指着晏桉的鼻尖大骂：“吵什么吵，再吵我就报警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没素质！也不知道爸妈是怎么教的！” 晏桉闻言鼻子一酸，急忙转移了注意力，才抑制住了想哭的欲望。 他本来就没有爸妈教呀！ 从小到大，对他好的人就只有先生一个。 可是现在，先生也不想要他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 和大叔道过歉后，晏桉把小狗藏进怀里，呆呆地离开了小区。 他找了一家街边不起眼的小旅店，离小区很近。 这种旅店监管不严，只要先生想找到他，轻易就能查到他的位置。 办理完入住手续，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 睡觉前，晏桉漫无目的地翻着手机，在各个APP之间来回切换，明明没有什么想看的，明明已经很困了，可是还是强撑着意识。 他害怕自己睡着了，就错过了那个人的信息。 他翻了翻以前的聊天记录，顺着一列“没空”、“不回去了”、“今晚加班”、“你累了就先休息”的冰冷信息，尽头是一句“我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的提示。 显示日期是两年前，他们刚领结婚证的那一天。 晏桉心里泛起一丝酸涩。 两年之间，统共五十条信息，竟然全是敷衍的应付和无关痛痒的寒暄。 愣了一会儿，他切换到了备忘录的界面。 备忘录的置顶是一项设置了“阅读密码”的文件。 晏桉熟练地输入一串密码。 随着“解锁成功”的幼稚动画，一张白衬衫少年的照片映入眼帘。 晏桉微颤着指间，轻轻摩挲着照片上浅笑的面孔。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息屏了。 晏桉从屏幕中看见了泪眼模糊的自己。 眼前的光景一阵恍惚，所有的情绪抛离脑外，思绪又慢慢飞回那个遥远的年华。 …… 幼儿园里，小朋友陆陆续续被家长接走了。 “不好意思啊李老师，今天下班晚了，让你久等啦。” 李老师一笑，“没事的，小珏这么听话，再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 家长往教室里瞥了一眼，看见教室里还有一名小朋友，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等待。 她不由得心生疑惑，“小珏旁边那个孩子是谁，怎么这个点了还没人来接？” 李老师叹了口气，“我五点半就给他的家长打电话了，到现在都没有接通。唉！这已经是常事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的家长？” “是单亲家庭。” “原来这样啊！是男方的问题还是女方的问题？” “女方。”李老师凑到家长耳边，小声说，“别人都说，是因为她生了个双性儿，男人才跟别人跑了。” “你是说，那个孩子是……” 家长听了立刻皱起眉头，嘴里发出“啧”的一声。 两人心照不宣的往教室里看过去，看见两个小朋友聊的正开心。 “桉桉，你看我画的迷彩怎么样？” “好看，像电视里的军人一样。” 陆珏骄傲的扬起下巴，“那是当然，我未来可是要成为特种兵的。” “过来，我也帮你画一个！” 他拔开笔帽，彩色的墨水刚刚触碰到晏桉的额头，陆妈妈突然打断道：“小珏，妈妈来接你了，快过来！” “知道了！”陆珏回应了一句，继而转向晏桉，“我先回家了，明天再帮你画！” 当时学校的规定是，只有家长来接，小朋友才能下学。 可是等到教室里只剩下晏桉一个人时，李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晏桉自己回家了。
第35章 不哭 出了校门，看见天色黑沉沉的，好像快下雨了。 晏桉连跑了几个街区，终于赶在下雨前，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家门口。 家里的灯灭着，晏桉踩在小书包上，打开了门锁。 “妈妈，我回来啦！” 客厅里灭着灯，晏桉便转身进了妈妈的卧室。 刚打开门，房间内就传来了一股刺鼻的酒精味。 卧室里同样没有人。 晏桉捂着鼻子，将散落了一地的空酒瓶捡起来，收进了门后的蛇皮袋里。 自从妈妈出了一趟远门后，她就像换了个人一般，变得嗜酒贪睡，还总是莫名其妙的冲着晏桉发火。 晏桉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被醉酒的妈妈锁在门外，直到第二天清晨，从宿醉中清醒过来的晏妈妈，才发现在门外等了一整晚的晏桉。 清理完垃圾，晏桉突然眼前一亮，他看见桌子上摆着一杯已经化了一半的巧克力圣代。 晏桉盯着巧克力圣代，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 小孩的自制力没有那么强，很快他就忍不住了。 “我就吃一点儿，剩下的留给妈妈，妈妈应该不会生气的。” 圣代好吃极了，晏桉一时没忍住，多吃了几勺。 随着“咯吱”一声，不知道咬到了什么，牙被硌了一下。 晏桉猜想是巧克力豆，嚼了几下，一股苦涩的药味迅速在口腔间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打开了。 晏桉立马抬起头，笑着唤道：“妈妈，你回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妈妈，我在……” 晏妈妈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东西，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闪过一丝惊慌。 她疾步走过去，一把夺了过杯子，扔进了垃圾桶，转身冲着晏桉吼道：“谁让你乱吃的！” “妈妈，我……” 晏桉知道自己闯了祸，可还没等他认错，就被妈妈强行拖拽着进了卫生间。 妈妈将他摁在洗漱台旁，用牙刷柄伸进他喉咙深处，用力的搅弄。 “吐出来！快吐出来！” 透过溅满水珠的镜子里，他看见了表情扭曲的妈妈，就像一只暴怒的狮子，说不出的可怕。 晏桉觉得害怕极了，再加上喉咙里的不适，眼泪瞬间就盈满了眼眶。 他小声的唤着“妈妈”，可是晏妈妈却突然给了他一耳光，猛地将他推倒在地。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怪胎。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也不会……”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晏桉看见妈妈哭了，也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从地板上爬起来，跑到妈妈身旁。 “妈妈，以后我再也不会偷吃东西了，别伤心了。” 当时的晏桉还不知道“怪胎”是什么意思，他还以为妈妈是在为了自己偷吃而生气。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站在板凳上想要为妈妈擦眼泪。 妈妈侧脸躲过了触碰，骂道：“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妈妈……” 晏桉觉得委屈极了，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 “哭什么哭，你整天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晏妈妈从身后拽住晏桉的衣领，一路拖拽着把他扔出了门。 “妈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哭了！求求你开门好不好！” 晏桉用力拍打着房门，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那一晚，他不记得在门口求了多久，只记得自己的嗓子都哭哑了，都没有换来妈妈的原谅。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突然雷声大作，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的掉了下来，砸的汽车、树叶噼里啪啦的响。 晏桉知道妈妈今晚不会让自己回家了，两只小手撑在头顶，冒着大雨跑了出去。 小镇的拐角处有一座灶台，是用来祭祀灶神的，狭窄的洞口，勉强能容下晏桉小小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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