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报告单放在床上,语重心长道:“我刚才也说了,你身体特殊,以后会变成怎样没人能预测,现在是终止妊娠的最佳时期,你要仔细考虑清楚,无论如何,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夜深之后,余秋依然坐在病床上发呆,他盯着超声图像看了很久很久,脑中缠绕着万千思绪。 死掉的婴儿…… 余秋将现有的信息串联,拼凑着能想到的一切可能性,忽然脑补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会不会是丰晓姗后来变态了,当着丰洺俊的面和薛洺偷情做爱,再先一步跟薛洺做了试管,又或者偷了薛洺的精液,用某种方式成功生下了孩子,然后丰洺俊备受冷落,就憎恨作为女人的母亲和薛洺这个祸害,最后才酿成了悲剧的发生。 越想越毛骨悚然,以丰洺俊的病态程度而言,极有可能对动摇自己地位的婴儿痛下杀手。 并且按照这种猜测去设想,丰晓姗最终走向极端,会放火带着丰洺俊一起赴死的原因就能成立,可…… 入狱的为什么是薛洺? 余秋脑子里乱成了一团,觉得自己的臆想好像有点离谱,他不敢再深入揣测,怕自己也精神变态了。 戴戒指的手摩挲纸上的超声影像,另一手始终摸着还很平坦的肚皮,余秋小声说:“宝宝你好,我是爸爸……” 顿了一下,又傻兮兮地纠正:“不对,我应该是妈妈。” 那晚被丰洺俊虐打的画面,以及灵魂从体内流逝的感觉,到现在还残留在余秋心里,他打了个寒颤,嘟囔着说起丰洺俊的坏话。 “你爸爸是坏蛋,他变态又胆小,幸好你比较坚强,但是……我觉得他会接受你。” 公司最近的氛围不怎么好,老板宋康生每天按时到岗,监督人一般挨个楼层转,他的确在监督,对象就是丰洺俊。 各部门员工人人自危,本想跟丰洺俊打探点信息,却发现他比老板还恐怖,不知被谁打的满脸伤痕,表情像贴着一张假面,皮笑肉不笑,看着就毛骨悚然。 宋康生喝到第五杯茶的时候,没忍住摔了杯子。“你成天待我办公室算怎么回事?我监视你还是你监视我工作?” 丰洺俊微微偏头,砸在墙上的玻璃杯就在他耳边炸开,仍是那副阴沉表情。“余秋还好吗?” 宋康生来了气,也无奈至极。“现在知道心疼了,你怎么不干脆把人杀了?还给你妈打什么求助电话?” 淡色眼眸迎着光,里面没有丝毫活气,丰洺俊说:“因为他流血了,我有点好奇……” 宋康生懒得听他狡辩。“有那个本事你自己去找,少给你妈和小荷添麻烦。” 丰洺俊的确有本事,他并非找不到余秋,只是要防备薛洺在背后搞鬼,且需要时间调整好状态。 一周后的凌晨,丰洺俊故意绕到没有监控的小巷,将跟踪自己的私家侦探打到半死,才趁着夜色潜入杨靖荷的私人诊所。 余秋正在床上熟睡,双手捧着肚子的模样很安详,安详的仿佛死去。 丰洺俊双膝跪地,眼眸在黑暗中透出惊悚危光,蛇一般盯着余秋目不转睛,期间还凑过去听他的呼吸声。 “丰洺俊?”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丰洺俊吓到,他竟然认为余秋死而复生了,慌忙又跪在地上。 余秋慢吞吞坐起身,看着丰洺俊一言不发,脸上没有惊讶和欢喜,连最基本的惶恐也不曾出现,面颊苍白,眼神平静,像失去灵魂的漂亮人偶。 灵魂……丰洺俊想起那晚的血,颤抖着问:“余秋,你还活着吗?” 余秋微微动唇:“死了,被你打死了。” 丰洺俊连忙膝行靠近,手隔着被子乱蹭,不敢直接触碰余秋。“那我也去死好了,你能把我也打死吗?拜托了。” 充满男人味的俊脸神情怯懦,甚至带着一丝祈求,是真心在求死。 余秋很冷漠地说:“死了便宜你,你应该去看病。” 丰洺俊微愣,余秋没说他有什么病,他却慌了一般喃喃自语:“我好得很,我脑子没问题,脑子没病。” 窗外月色渐浓,光晕笼罩在病床处的俩人,余秋看到了丰洺俊脸上的血迹,紧张道:“是谁的血?你受伤了?” 丰洺俊置若罔闻,从地上猛然站起身,高大的体型极具压迫,他面色却布满惊恐,还在一直重复那句:“我脑子没病,我没病……” 看着他神经质的模样,余秋心里涌起巨大的无力感,负气地说:“去死吧,死了就没病了。” 丰洺俊的脖子机械转动,对着余秋扯出诡异笑容,突然朝着窗户冲过去。 余秋甚至来不及尖叫,眼睁睁看着丰洺俊的身影消失窗外,他从床上摔下去,颠颠撞撞跑到窗边,还没探头查看,就见丰洺俊又出现在夜色中。 七楼,窗下就是一个平台,面积很小,堪堪接住了丰洺俊。 余秋瘫软在地,抖着嗓音叫他:“丰洺俊,三秒内不进来,我这辈子恨死你。” 丰洺俊立刻从窗外翻入,很狼狈也很窘迫,他是个毫不犹豫就跳楼自杀的人,脸上却没有丝毫决绝,反而委屈地弯着嘴巴。 余秋将脸埋在膝盖,过了很久才抬起头,竟然发现丰洺俊趴在地上,正盯着自己的裤裆看。 “……你干什么?” 丰洺俊缓缓靠近,还打算伸手去碰:“你下面没流血了,还会流吗?不会了吧?” 余秋的表情逐渐愤怒,猛然握拳挥去,软绵绵的根本没多少力气,对着丰洺俊的脸又扇又打,打着打着自己先哭了出来。 丰洺俊纹丝不动,看到余秋的眼泪才抱住他,相拥着,彼此沉默着。 “身上还疼吗?” 余秋哽咽着点头:“疼死了,混蛋,我差点疼死了。” 也许知道自己没资格道歉,丰洺俊至始至终没有说对不起,他亲吻余秋的泪水,将余秋搂在胸口抱紧。 余秋哭够了,才没好气地问:“你还来找我干嘛?” 丰洺俊的掌心摸到他的小腹,轻轻按了按。“想知道你为什么下面流血,你瘦了,只有这里还软软的。” 余秋心里一惊,连忙捂住肚子起身。“还、还能为什么,因为你变态,你把我差点打坏了。” 真到了这个时刻,余秋又犹豫了,怀孕的事他无法毫不犹豫地坦白,觉得梁茵和杨靖荷言之有理,就丰洺俊现在这个状态,余秋也不敢告诉他。 那抹慌乱落在丰洺俊眼底,他直勾勾盯着余秋,轻声问:“你没有事情瞒着我吧?没有骗我?” 余秋没敢回头,表情僵硬道:“我又不是你,心里藏了那么多秘密,你走,我现在不想和你待在一块。” 丰洺俊不走,也不像之前那样耍无赖,他抱着余秋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眼神呆滞而空洞。 身心受虐,余秋无疑有些恨丰洺俊,可刚才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妥协了,这个男人是疯子,是他当初主动招惹的变态,却又有着不幸的出生,以及自私可怕的母亲。 “我们有点像,都知道自己要被抛弃。” 在老家谈心的那晚,丰洺俊曾说过这句话,余秋现在终于明白其中的含义,他抚摸肚子的手逐渐收紧,悄悄观察丰洺俊的脸,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坦白。 丰洺俊所遭受的经历,不止是差点被生母杀死,乃至他的生命,都是那些强奸犯偷来的。 一觉睁眼,身侧已没了人影,余秋呆呆看着天花板,精神有些恍惚,还以为昨晚的一切是做梦。 打了个哈欠,余秋去卫生间洗漱,连刷牙都会恶心到呕吐,他最近越来越嗜睡,胃口也不好,杨靖荷说的果然没错,他身体特殊,怀孕会比普通女性更加辛苦。 镜中的自己消瘦憔悴,大眼睛一片乌青,更像个生命垂危的病人。 余秋忽然觉得难过,心里仿佛空缺了什么,他变得焦虑又敏感,好想丰洺俊,也好想婶娘叔叔和余夏。 远在老家的张芳云好似有所感应,竟在此时发来了视频通话,淳朴的笑脸占据整个屏幕,开心地给余秋报喜。“夏夏这次考得好,学校说送她去什么交流生,要到国外去呢!” 余秋打心底高兴,可情绪却低迷,只能强颜欢笑着说了几句好话,看到张芳云眼角的皱纹,他忽然有些心酸。 “婶娘,我怀孕了。” 向家人说出这种事,无疑羞耻也难堪,余秋有一时冲动,也有寻求慰藉的委屈。 张芳云大概听错,脸庞更加贴近屏幕,表情是无比夸张的惊愕。“你欺负谁家女娃了?天杀的!你把女娃搞大肚……” 她微微一顿,才想起余秋的异常身体,又仔细回想刚才的话,惊惶地大叫了一声。 “宝!我们秋宝啊!” 镜头剧烈晃动,张芳云大概在屋子里乱转,好半天才将镜头对准自己,她什么话也不说,默默看着余秋,忽然老泪纵横。 余秋也哭了,这个消息对年迈的婶娘而言是晴天霹雳,他想得明白,也做好了挨训的准备。 张芳云的确教训了几句,责怪余秋没早点告诉自己,怪他憔悴成这样了还不回老家来。 “是小丰的?就上次来家里的那个壮小伙,是他的吧?” 年长者果然眼力好,早就察觉出余秋对丰洺俊的别样态度。“他人呢?知道了不?” 余秋摇摇头。“我还没说,感觉不到合适的时候。” 张芳云看出他的犹豫,严肃道:“这种事哪有个合适的时候,是双方的,你可不能拖延,人家小丰有权知道。” 余秋嗫嚅着:“我晓得……但是,看到他就说不出来。” 有多为难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张芳云虽为旁观者,却也比任何人都了解余秋,最初的震惊过去,又开始咒骂丰洺俊。“坏怂小子,把我们秋宝拐走,不行,娘娘明天就去你那,你不说我当面跟他说。” 虽然被丰洺俊虐待不少次,但最初毕竟是余秋先犯下了罪恶,这是他一生无法忘却的愧疚。 “婶娘,其实是我先做错了事,丰洺俊他……” 张芳云已经忙着打包东西,手机摆在了一边,她高声呼喊:“一码是一码,你有错等娘娘来了跟你一起道歉,这种时候先要那坏怂小子负责。” 说完就挂了通话,余秋急得不行,还想再打,却看到梁茵惊慌失措闯进门,她挨着墙壁勉强站立,才几日不见,竟然变得形如枯槁。 “小秋,不好了,小俊他出事了。” 与此同时,城东写字楼飞舞漫天传单,整个医疗电子公司内部也收到匿名邮件,全都是有关丰洺俊的黑暗过往。
第32章 虐待动物、霸凌同学、未成年时乱搞男女关系、私生活混乱、弑母杀子。 传单和邮件的内容触目惊心,并贴了丰洺俊少年时期的照片,每一条罪证有理有据,直白揭露不为人知的丑恶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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