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为什么要给自己送抑制剂,又跟踪自己? 单纯只是为了好玩吗? 还是宋呈越说的喜欢也是欺骗,这又是一个新的、颇具乐趣的游戏吗? 宋呈越看了一眼郁筠。 他没说话,看起来有些回避。 “把你的车弄湿了。”他自顾自地岔着话题,“我帮你擦干净,可以吗?” 郁筠叹了口气。 宋呈越比杨正琦还像蚌壳成的精。他很疲惫,忙碌的一天和方才的对峙已经耗去了他的大部分精力。 既然他现在不愿意说,那以后有缘分的时候再问吧。 “你坐着吧。”于是,郁筠退让道。 没等宋呈越的回答,他便拉开车门,闯进雨幕。 雨比他一开始从酒店出来时更大了,郁筠就在雨下走了两步,头发便湿了个透彻。钻进车内时,还被扑面而来的车载空调冷气吹得打了个寒颤。 车门嘭地一声关闭。郁筠转过头,看向宋呈越:“住在哪里?” 车前的光照亮了宋呈越的脸,他的脸上还有水迹,那双偏棕色的眸子在灯光的照亮下又恢复了温柔的色彩。 他伸手,想要碰碰郁筠的脸颊:“你衣服湿了。” “没事。”郁筠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躲开了他的触碰。 宋呈越眼中的光摇曳了一下,变得黯淡了些许。 他仿佛欲言又止了一瞬,但很快眨了下眼,说:“就在你家对面。” “行。”郁筠没什么脾气,像对待一个朋友一样收回了目光。 “那就送你一程。”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第78章 不准笑 这场瓢泼的大雨将整个J市都笼罩在内。 茫茫的雨幕,让道路都变得虚幻了起来。在暴雨之中艰难撑伞的覃微微衣服都湿透了,飞溅的雨滴模糊了他的眼睫,让他感觉自己置身于嘈杂的梦中似的。 他的鞋子已经浸满了雨水,每一脚都仿佛踩在泥巴上。这双两年前买的运动鞋已经掉了些皮,看起来灰扑扑的——就像他的人生一样。 他每天得搭上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再走上几百米的路,到实验室里打卡。 白天没有下雨,除了累点倒也还好。但晚上,雨却像是泼水一样,从天空中不要钱似的洒下来,将他那柄聊胜于无的伞吹得七零八落,连带着身上脸上都是狼狈的水迹。 其实本来他住在学校宿舍里,只用走上几分钟就能到实验大楼。 但他的男朋友周靖言和家里出现矛盾后,便搬了出来。 在周靖言的强硬要求下,覃微微只能和男朋友住在一块,每天承受极长的通勤时间,觉也睡不好,实验也做不好。 原本他想,就算徐教授没有让自己参与项目,他和程玉阳的关系很好,也可以多干点活,在徐教授面前刷刷脸,然后让徐教授加上自己的名字。 但前几天传来了一个噩耗—— 项目的保密等级被提升,他脸也刷不成了。 程玉阳就算对他颇为关照,但在这样的是非问题上还是比较怂。态度不那么坚决,可仍是拒绝了他的请求。 覃微微有些焦头烂额。 他研二了,但手头上能做的课题一个都拿不出文章来。他们课题组的硕士毕业要求是至少一篇期刊,按他的进度,如果没有项目,他是绝对无法顺利毕业的。 这让覃微微本就不晴朗的心情更加低落。 他握着伞柄的手用力,拽着伞不让它被风吹跑。湿淋淋的运动鞋踏过一两条泛着腥臭味的、积水的小巷,才终于到了他们租住的地方。 将钥匙插进门锁,覃微微推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烈的酒味,熏得覃微微一个踉跄。 他最近腺体有些敏感,而房间不仅仅是啤酒的气味,还有呛人的龙舌兰信息素味道。 浓度超标的信息素让覃微微的脸颊泛红。他砰地一声关上门,刚一动脚,就踢到了一支啤酒瓶。 啤酒瓶和旁边的伙伴撞成一团,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覃微微看到满地乱倒的瓶子,和垃圾桶旁掉落的纸巾,忍不住眼眶发涨,差点哭出来。 每天都是这样。 周靖言最近心情很是低落,离开了家里的公司,他找工作似乎四处碰壁。他自视甚高,履历也很是光鲜,但就是频频被拒。 工资低的他看不上,工资高的他又去不了。 曾经的骄傲被击碎,周靖言分外颓丧,已经连续喝了几天的酒。 覃微微忍着泪意,一言不发地收拾起了客厅里的酒瓶。 雨太大了,他也不想下楼去丢,只将酒瓶装进在超市里买东西的塑料袋中,搁在了门外。 在房间里呛人的啤酒味散去大半后,他才将目光投向在卧室床脚靠坐的周靖言。 “周先生。”他轻轻地叫道。 那人在他叮叮哐哐收拾瓶子时连头也没抬,此刻却掀了下眼皮,线条凌厉的脸庞一半在客厅的灯光下,一半隐没在卧室漆黑的阴影中。 他冷冷地看了覃微微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覃微微又想哭了。他曾经印象里的周先生不是这样的,周先生应该西装革履地坐在会议室的中心,被众星拱月,能够毫不费力地为他解决所有遇到的困难。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喝得烂醉,坐在老城区的瓷砖地板上,像个丧家之犬。 不过,覃微微还是抱有一些周靖言能回到从前模样的希冀。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轻轻地抱住周靖言,又叫了一声:“周先生。” 周靖言缓慢地瞥了覃微微一眼。 他喝酒不上脸,此刻面色是正常的,只有眼神有些飘忽。 他飘忽地看了覃微微一眼,上下打量一番,又看着他。 只是一直没有出声。 覃微微见状,忍不住抱怨道:“周先生,您……您不能每天这么喝下去了。喝酒对身体不好,您……” “吵死了。”周靖言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而后闭上了眼。 覃微微咬紧嘴唇。 周靖言只是说了这三个字,便不再说话。脸上线条冷硬,拒绝的态度分外明显。 覃微微有些委屈,但还是紧紧贴着周靖言,好声好气地说:“对不起,是我错了,周先生,您原谅我,好不好?” 周靖言还是没理他。他又哄了几句,周靖言才勉勉强强地将眼睛睁开了。 看到周靖言终于乐意搭理他,覃微微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还没等他说话,周靖言却如梦初醒般地皱起了眉。 “不准笑。”他的声音沙哑,很是疲惫。 覃微微一怔。 他的心脏几乎停跳了一瞬。 周靖言挣脱了他的怀抱,起身去厨房倒水。没过一会,那边传来了他不耐烦的声音:“怎么只有冷水?没有热的?” “我,我去烧。”覃微微的笑有些勉强。 他的脚已经在水里泡肿了,套着冰冷的塑料拖鞋,还没恢复知觉,站起身来时还踉跄了一下。 但周靖言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只像个薄情的雇主一样,看着覃微微忙前忙后。 覃微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在他终于照料好还未完全醒酒的周靖言,将这醉鬼安顿在床上时,他关上门,靠着墙角,眼泪才终于掉了下来。 没事的…… 他安慰自己。 没事的……忍忍就过去了……忍忍就好了…… 当初他几番挣扎,在明知周靖言有婚约对象之后,还没有远离他,就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但是…… 覃微微想起方才那句“不准笑”,就觉得遍体生寒。 对于某些事,他已经有了点不甚明显的预感。从那次挑订婚戒指,到平日里的相处,再到今天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周靖言对他那位订婚对象的感情……也许没有那么简单。 但即使意识到了这件事,覃微微也没想过离开周靖言。 他收拾好情绪,准备去洗澡的时候。 可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覃微微拿起手机,看到了一串陌生的号码。 他疑惑地接通:“喂?您好?” “你好,你就是覃微微吧。” 对面是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沿着电讯号传来,夹杂着失真的滋啦声。 “……抱歉,您是?”覃微微问道。 “你正在为周靖言的事情忧心,对吗?”那人直接了当地问道。 覃微微悚然一惊,差点将手机丢出去。他强忍着恐惧,颤声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仅知道你的困难,”那人轻笑一声,像魔鬼在蛊惑,“我还知道,你在徐盛秋教授的课题组里,而徐盛秋教授正在负责明盛和竹音的合作项目。” “你想说什么?”覃微微的手在发抖,“你……你有什么目的?” “别紧张,”那人的语气轻松,“你不是想和周靖言结婚,但周家在阻拦你们吗?” 是,是这样没错。 覃微微在心里想。 “我有办法可以让周家支持你们的婚事。”那人笑道。 不等覃微微回答,那人便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到时候,周家将不会是阻碍。你们可以顺顺利利地结婚,而你——” 他顿了顿。 “你也可以实现阶级的跨越,再也不必为了毕业,为了钱,为了生活而苦恼。” “你值得这些,”他笑了,声音里有些上了年纪的沙哑,意有所指地说,“怎样,不试一试吗?” 覃微微听着。 他想,他当然想,他做梦都想。 他想到周靖言曾经的未婚夫,那个精致漂亮的omega,穿着挺括的西装,戴着他这辈子都买不起的手表和袖扣,看起来冷淡又矜傲,像是遥远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即。 他羡慕那样的omega。 能够嫁给周靖言那样的人,能够过着富裕又不必烦恼的生活。 不必淋这么一场嚣张的雨,不必为了吃食堂10块钱的素菜,还是咬咬牙多花点钱加点肉而苦恼。 那个omega投胎投得好,才能看起来这么漂亮无忧。而他从出生就落后,现在只能加倍追赶。 想着想着,不知为何,覃微微指尖的颤抖在渐渐平息。 他看了看窗外雾蒙蒙的天,和房间紧闭着的门。 “那,那我该怎么做?” 最终,他小声,密谋似的偷偷问道。 …… 车穿过雨幕,划过J市朦胧的夜景。 天气太差,郁筠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 车轮碾在积水的地面上发出滋啦声,雨刮器时不时地将已经几乎像瀑布一样流下的雨水拂去,让他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后座上忽然响起铃声。郁筠下意识地看了眼后视镜,只见宋呈越从湿透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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