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错就是他当初预定下来的那只看对眼的小猫。 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宋呈越这里?宋呈越那个时候不是在国外吗? 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巧合,刚才涌上来的可怖猜想,都是自己多虑了? 手机里登录着私人微信,郁筠点开,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了一个微信备注叫‘猫舍’的好友。 房间里的灯亮着。天气炎热,中央空调细微得听不到得运转声,以及手机打字的轻微‘嘟嘟’声,成了房间里唯二的声源。 郁筠:【你好,请问您还记得,四年前,我在这里曾经预定过,但被买走的ny12金渐层买主是谁吗?】 郁筠:【那只金渐层叫做Cherry,它的买主是否是一位身高190cm,肤色较白,五官比较柔和的alpha?】 郁筠:【抱歉,可能有些冒昧,如果您记不起来,可以直接告诉我。】 他的打字打得飞快,全部说完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荒谬。 都多少年了,店主都不一定还在做猫舍。 就算真的在做,也不一定会记得当初的事情。 但郁筠还是没有撤回消息,只直直地盯着屏幕,等待着对面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回答。 所幸,猫舍的主人过了几分钟便回复了。 猫舍:【您是之前定下cherry的买主吗?】 猫舍:【但很抱歉,我们这边不泄露客户信息的哦。】 郁筠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他隐隐地有了直觉,于是飞快地打字道:【我知道很冒昧,但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Cherry后来的买主可能对我有一些过激行为,涉及到我的人身安全,所以希望您能给予帮助,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告诉我是不是他?】 一边打着字,郁筠的呼吸一边变得越来越急促。 他用力地眨了下眼,等待着猫舍的回答。 又过了几分钟。 猫舍:【这么严重吗?】 猫舍:【好吧,抱歉,确实是这位。我对这位还有一些印象,因为实在是太特别了。】 郁筠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落在屏幕上。 他的眸色很浅,倒映着苍白的屏幕,上面不断跳起的白色对话框,让他的心脏越跳越快。 猫舍:【他在您离开后不久就来到了猫舍,看了几只猫,但是始终对cherry很感兴趣。最后是出了5倍价格,截胡掉的。】 猫舍:【抱歉,先前一直没有和您解释,希望能解决您的问题。】 原来如此。 看着猫舍的话语,郁筠的心跳诡异地慢了下来。 他捏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让脆弱的机身发出了点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郁筠:【有帮助,谢谢您。】 对面很快便说:【嗯嗯,小事。】 屏幕一点点地在灯光柔和的房间里暗了下来。 郁筠好像被自己冻结住了一样,就这么站在原地。 一直站着。 他的背脊立得直直的,尽管家居服质地柔顺,额发也软软地垂着,但他的姿态和侧脸,即使是温暖的灯光也没有带来丝毫柔和的氛围。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是一条来自宋呈越的消息。 宋呈越:【睡了吗?】 郁筠的指尖发麻似的痉挛了一下。 他仿佛回过神来一样,按了几次指纹,才在屏幕彻底锁定前解锁。 郁筠:【准备了】 他的手指在半空中悬停了一下,而后很快地输入了三个字。 宋呈越秒回:【好呀[/小狗抱抱.gif]】 郁筠看着屏幕上欢快地吐着舌头的边牧,没有回复。 他的唇角没有笑意,垂眸时眼睫投下一点阴影。 如果这时有人看到,会立刻感到一丝不寒而栗。 窗外的夜已深,从透光的纱帘里能看到亮起的万家灯火。 过了一会,也许是十几分钟,也许是一两个小时,郁筠才挪动脚步,向客厅走去。 错错已经睡着了,安静地缩在自己的小窝里,毛茸茸的尾巴耷拉下来。 郁筠关上客厅的灯,原本看起来很是温馨的房间顿时暗了下来。 光线陡然的变化,让郁筠的眼前失去了物体的轮廓。 只剩下一片令人不安的、浓墨一样的黑。 郁筠站在原地,过了会,待眼睛习惯这样的环境后,才缓步回到卧室里。 他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一片空茫。 对于郁筠而言,每一个夜晚都曾很安静。 那些树叶摇动的簌簌声,遥远传来的欢声笑语,那些炽热浓烈的情感与深沉的爱意都不属于他。 他只是一个人,孤独地走在自己的路上。 后来他以为客厅里猫咪摇动风铃的声音,以及宋呈越微笑着叫他“亲爱的”的声音是属于他的。 属于他已经慢慢接受,自己往后余生会始终相伴的。 可它们都是假的。 比大洋彼岸的明亮阳光还要虚假。 郁筠始终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那一切他想要忽视的细节,在这一刻终于串联在一起,打破了这虚伪的梦境。 真实又残忍。 原来今天真的可以更倒霉。 到最后,郁筠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么一个滑稽的想法。
第66章 我不和骗子结婚 第二天郁筠无声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往错错的自动喂食机里放了些猫粮,看着小猫哒哒跑过来,而后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错错蹭了蹭他的手心,柔软的毛发很温暖。 郁筠开车来到公司。今天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他拉下挡光板,一旁镜子上挂着宋呈越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小巧捕梦网。 随着在车流中的行进,捕梦网不断地晃动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陈书烨在早晨来例行汇报工作。但当汇报结束后,郁筠忽然开了口。 “你留一下。” 他说。 “郁总,您说。”陈书烨颔首。 “查一下。”郁筠说,“明盛和瞿子轩一派的人的社会关系,他们到底认识谁,是如何在一块参与公司组建的。” “……是。”陈书烨一惊,赶忙记下。 “还有,我需要宋呈越从回国以来,飞机落地到现在的所有行程。”郁筠继续说道。 他的眸光冷淡,手肘轻轻搭在桌上。 “以及,他在国外就读时的信息。” “好的。”陈书烨忍不住看了郁筠一眼。 阳光逆向打了进来,让他那张看起来精致得生不起来什么气势的脸蒙上了一层阴翳的影子。 “今天晚上下班前。”郁筠的语气毫无起伏,“会有点为难你,但你应该能做到。” 陈书烨的心脏砰砰跳动。 她很熟悉郁筠的情绪变化。此刻,虽然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和发泄,但郁筠的表情仍然让她不由自主地有些惧怕。 “好的,没有问题。”她立刻应下,“郁总,调查结果会尽快交给您。” 陈书烨的工作效率很高。 下班前,郁筠就拿到了厚厚一沓报告,以及几页简短的总结。 他翻了翻那几页总结,大致地获取了其中的信息。 明盛的创建人一小部分是瞿子轩的同学。这些年,他们负责的部分比较小,大概就是一些和国内公司的合作,并不是十分重要。 最重要的部分,则都是在国外。 国外事务的参与人员,大部分是来自M国排名前五十的某高校。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的成员是华裔,亦或是留学生。 而好巧不巧的是,宋呈越就在这所学校就读。 瞿子轩会莫名其妙地认识那些人吗? 郁筠想。 他一向擅长从剧烈波动的情绪之中缓过来,恢复到冷静的思考状态。 此刻他盯着报告上一个个细小的文字,有些过载的思绪飞快地运转,试图剥开将真实掩盖的茧,窥见这些日子里宋呈越所藏匿的东西。 他需要冷静、客观地思考。 瞿子轩当然不可能这么神通广大。 宋呈越在其中一定有着什么作用。 但宋呈越好像从这巨大的关系网中被一键删除了一样,毫无存在的痕迹。 明盛就如同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瞿子轩的一个处境凄惨的高中同学罢了。 除了这些,宋呈越回国后的行程倒是没有什么破绽,无非就是正常的安顿和找工作,期间夹杂着被宋家刁难的日常。 郁筠挪了挪身子,碰到真皮座椅上没被焐热的冰凉位置。 那一点温度让他的太阳穴跳了跳。而后,他猛然意识到了一件有些诡异的事情。 宋呈越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回国的时候,就一点也不需要适应吗? Kerry就是长期生活在国外,偶尔说说中文的典例。尽管有意识地控制了,可说起话的时候还是会夹杂一些英文的常用词语。 但是,宋呈越并不是这样。 他就好像一个长期生活在国内的人一样,一点也没有这种语言习惯。 处处看起来都很正常,但细品之下,处处都显着怪异。 像是有人用谎言,不着痕迹地将郁筠带进了一张隐形的大网。而郁筠身处其中,竟然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这些事情的确可以是合理的,但都必须建立在宋呈越真的是一个可怜无助的绿茶的前提下。 可如果,他不是呢? 如果他并不是真的无依无靠,也不是真的毫无准备地回国争夺遗产的呢? 如果,他们的许多次相遇,信息素医院碰到瞿子轩,被周靖言和杨正琦刁难,被宋惠辰他们欺负,这种种的事情,都是他的有意算计呢? 甚至如果,覃微微的出现,和周靖言解除婚约的闹剧,都来自于他的运作呢? 如果这一切都是宋呈越做的,那这段时间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每一次及时的帮助,都严丝合缝地套进了所有不合理的细节里,直白地向郁筠揭示了那近得几乎唾手可得的真相。 如果都是假的。 包括恰到好处的接近,温柔缱绻的笑容,炽热直白的爱意。宋呈越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精心编造的陷阱,都是一个阴谋,一个笑话。 如果…… 如果他说的那些话…… 郁筠不知道该如何想下去了。 他丢开纸页,一个不慎,厚厚一沓纸从桌边落下,发出嘭地一声闷响,洒在满地。 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他怎么什么都没意识到呢? …… 半个月过去后,宋呈越准时踏上了J市的大地。 他的航班时间不早,乘车让司机把他放在小区门口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门口的花店正张罗着准备关门,宋呈越拎着行李箱路过,正好看到店主愁眉苦脸地收拾着一束玫瑰花。 那束玫瑰看起来成色不错,被精致地包裹了起来。但店主的表情却是十分难看,像是在面对什么棘手的问题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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