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呈越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所有没说完的话都丢了出来,生怕郁筠让他闭嘴。 他紧紧地拉着郁筠,甚至试图向前:“可能我说的很多话都是假的……但我爱你,是真的。” 宋呈越说得掷地有声。 郁筠憋着气,趁着宋呈越激动时,使了点巧劲挣脱了他的钳制。 退开两步,郁筠转过头看向宋呈越。 宋呈越虽然仍是一副优雅得体的装扮,但双眸里已经泛上了郁筠熟悉的雾气。 他近乎熟练地将自己可怜柔软的部位剥开,展现在郁筠的面前,以此乞求郁筠的心软和原谅。 但郁筠不会再上当了。 “你怎么在这里?”郁筠还是选择问出了这个问题,他隔着点距离,刻意地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宋呈越,问,“你买下来了?” “……差不多。”宋呈越含着的泪眼没有丝毫消退,“我只是想,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郁筠深吸了口气。 他又退了一步,背靠上了冰冷的瓷砖墙。 他继续问:“什么目的?” “小筠。”宋呈越的声音很低,却仍是顺着自己的话头说了下去,“前天买的玫瑰花里,放着我买的求婚戒指。我本来想,本来想回来就向你求婚的。” ……求婚。 郁筠忍不住想抿嘴唇。他的指尖动了动,但这股冲动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 宋呈越又是这样,抛出一句很有吸引力的话,将试图理性谈话的郁筠思路带偏。 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 他们的关系本就建构在这么一个虚无的地基上。始于谎言,也必将终于谎言。 结束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我本来想……”但宋呈越却继续说了下去,泛着水雾的双眸里隐隐飘起了一点浓黑的影子,像是什么偏执的怪物,“我本来想,如果你丢掉它,我就去翻垃圾桶把它捡起来。” “不论丢到哪里……我都想把它捡起来。” “不论剩下什么,我都想要。” 郁筠又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心肠重新硬了起来:“这就是你搬过来的原因?为了捡垃圾?” “不是,不是。”宋呈越摇头,他的表情里带上些许焦急,“小筠,你要赶我走吗,我没地方住了,只有这个地方,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又在编什么瞎话? 郁筠皱眉。 “宋呈越,我们结束了。”他认真又清晰地说道,“结婚戒指我会还给你,你不用去翻垃圾桶。从此以后我们除了公务,没有任何私人关系。” 他强调了又强调。尽力将语气恢复平静,给足了宋呈越最后的体面。 宋呈越眨了下眼。 “不好。”他说,“小筠,我不要结束。” 错错又喵喵叫起来。 它呆呆地趴在地砖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帮谁说话。 郁筠狠下心,拍亮了电梯。 宋呈越爱去哪去哪。 他要上班了。 电梯开门得很快,似乎刚刚就在楼上停着。 郁筠快步走进电梯,将alpha甩在了身后。 在电梯门合上时,他转过身,门缝缓缓合拢,将宋呈越的脸一点点地遮住。 神经病。 郁筠愤愤地想。
第69章 奇怪的笑容 郁筠走后,宋呈越在原地呆站了一会,才俯身抱起仓皇乱转的错错。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勾了勾猫猫的下颌,眸子里的水意仍未褪去。 半晌,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抱着猫转身回了房间。 关门声响结束的那几秒后,楼道里却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有些鬼祟。没过一会,安全通道有点积灰的大门被推开,宋惠宁探出了一颗脑袋。 他似乎宿醉未醒,带着厚重的眼袋以及蜡黄的脸色,只扒着门东张西望,像是要确认什么。 “宋惠宁!”有人在楼上叫道,“你干嘛啊,叫你过来玩,刚一出电梯就往下跑?” “唉哟,你他妈小声点。”宋惠宁回头瞪了一眼。 他的目光收回,扫过紧闭的两扇门,半晌后,露出了点奇怪的笑容。 “怎么不结婚了?”他嘟嘟囔囔,眼珠子转了转,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不结婚了,那可是好事啊……” …… 郁筠从下楼开始,心里就憋起了一股火。 从合上的电梯门里消失的、宋呈越意味不明的脸,总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两天,每当郁筠以为宋呈越放弃挣扎时,宋呈越又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在他没有反应过来时,给他一个赤裸裸的惊吓。 今天宋呈越又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郁筠看到了今天自己的日程——他下午要去J大,看和明盛合作的项目进展。 行。 郁筠深吸了一口气,眼不见为净地关掉了日程表。 中午饭点前,陈书烨发来了有关那位杨金花女士的信息。 杨金花是杨正琦的堂妹,两家关系从前一直不咸不淡,只是逢年过节会来往,平时几乎不见面。 而杨正琦的母亲确诊癌症后,杨金花便来了两次。一次是和她的父亲——也就是杨正琦的大伯;一次则是她自己来的。 她第二次出现的时间,离杨正琦前来自首,只差两天。 这正正好的时间差,以及在警局登记簿上看到的名字,让郁筠几乎确信,让杨正琦在那场宴会上做出如此出格举动,并且在自首后刻意提到宋呈越名字的人,绝对是她。 那这件事会是宋呈越做的吗? 郁筠犹豫了一下。 不。不会。 虽然宋呈越这一波轰轰烈烈的掉马,让郁筠成功地发现他伪装的柔弱下藏着什么样奇怪的面貌。但不论怎么想,这件事都不应该是宋呈越做的。 就算宴会上宋呈越也算是得利者……他也犯不着到最后费尽心思,让杨正琦来反咬自己一口,凭空引起郁筠怀疑。 所以是谁? 郁筠皱眉,下意识地用钢笔的笔帽笃笃地敲着桌面。 在轻微有节奏的声音中,他飞快地思考着。 杨金花的社会关系和宋呈越八竿子打不着,甚至和那些与郁筠自己有矛盾的人也几乎毫无干系。 她就是一个普通的白领,在某家小型公司当销售。最近和同办公室的未婚夫准备结婚。 杨金花有什么办法,可以不着痕迹地完成这一切? 并且,除了这些基础的信息以外,郁筠几乎找不到其他任何细节上的内容。 杨金花好像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人。 来看守所探望杨正琦,也只是随手为之。 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阻力? 郁筠下意识地有些怀疑宋二伯。但表面上杨金花和他并没有任何可能联系上的方式,郁筠也无从验证这种怀疑。 暂且没有什么线索,郁筠叫来了陈书烨。 “可以试着接触一下杨金花。”郁筠对她说,“重点留意一下,她和宋呈越以及……宋恒陈的关系。” 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工作上的。” “明白,郁总。”陈书烨点头。 她看了下表,问道:“郁总,您的午餐那边已经送过来了。请问您现在是……” “让江扬拿过来吧。”郁筠按了按太阳穴,“我现在吃。下午的事情,你跟我一起去,记得准备好。” “好的。”陈书烨应下。 午饭还是那家郁筠常吃的私房菜馆送来的外卖。 郁筠揭开盖子,闻到里面传来的食物香气。 他在进食方面并不如何挑剔,拆开筷子便吃了起来。但吃着吃着,他却觉得有些奇怪。 前几天他也点的是这家私房菜馆。都是那几种菜,但尝起来的味道,怎么和今天的不太一样? 郁筠又不信邪地吃了几口,只觉得哪哪都不对。 这家店换厨子了? 他的心里冒出些奇怪的不详预感。 但这不详预感只是出现了一瞬。 郁筠真的不太记得具体的口感——他一向不在意这些。 他只觉得有些微妙的不同,压根说不上到底是因为什么。 新厨子的手艺还不错,他吃得倒也很愉快。于是,他便放弃追究这件事情,对付着把午饭搞定后,折回休息室睡午觉。 他梦到了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乱七八糟地构筑在一起,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炫目得过分晃眼的画面让他不太安稳,然后—— 他便在窗外轰隆隆的雨声和风声中醒了过来。 总裁办公室在顶楼,层高很高。休息室的小窗没有关严,雨啪嗒啪嗒地打在铁皮窗框上,风穿过缝隙发出尖利的声响。 郁筠的脑袋发出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把脸,才看清窗外黑压压的天空,和窗边地毯上晕开的一大片深色水渍。 下暴雨了? 他按了下眼皮,从床上翻起来。 可当他看清窗户底下的场景时,头就更加疼痛了起来。 睡觉前还是晴空万里,于是郁筠就随手将换下来的衬衫和外套搁在了窗边的椅背上。 但天公不作美,此刻,除了湿透的地毯,搭在椅背上的衣服也浸了个透彻。 真倒霉。 这几天就没有一件顺心事。 郁筠捏了捏眉心,烦闷的心情达到了一个顶点。 他明白,这衣服是暂时不能穿了。 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一点半,而出发的时间是一点四十五。这个时候让江扬送一套衣服上来当然不现实。 不过好在休息室的衣柜里大概还有几套备用衣服…… 郁筠拉开衣柜,翻出了一套尺码合适的深灰色的西装,但衣柜里的衬衫却只剩下了一件。 他拎出来比划了一下,只见衬衫的长度直接盖到了大腿根。 怎么会有这件衣服? 郁筠先是短暂地茫然了下,而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这不就是宋呈越的衬衫吗?! 郁筠还能清楚地记得衬衫出现在柜子里的原因。 那是在他们的状态可以说是纠缠不清的一个月里的产物。 某些时刻,秉承着及时行乐的思想,他们曾经在休息室里做过一次。 具体的理由郁筠忘记了。那时宋呈越衣冠楚楚,而郁筠的衣服早就在混乱之际被扯得一干二净。 郁筠下意识地想让宋呈越和自己一样,可宋呈越少有地使了坏,始终没让郁筠如愿。到后来,郁筠也随他去,一直胡闹到下午三四点钟。 只是,那天晚上有一场饭局。临到出发前,宋呈越才发现自己的衬衫被弄脏了。 那天郁筠让江扬打了个飞车,好歹是给宋呈越拿到了可以换的衣服。 只是,从那件事以后,宋呈越就很是乖觉地在休息室里放上了自己的衬衫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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