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和平时好像没什么不同,平静得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没太看出来。”郁筠忍不住说。 “也许是他情绪控制得好吧。”靳羽迟耸了耸肩,“也或许是标记完你回去吵的,也都说不好。” “好吧。”郁筠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毕竟宋家的事情与他无关,宋呈越没准并不想把这样的情绪发散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 “不过……”靳羽迟又瞅了眼郁筠的后颈,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郁筠看了看靳羽迟,问道。 “有一些,嗯,和你有关的传言。”靳羽迟说。 “我?”郁筠意外,“我和这事有什么关系吗?” “不不不,”靳羽迟摇头,“不是你和这件事有关系,而是牵扯到你罢了。” 郁筠思绪一动。 他蓦地想起了那天露台上,宋呈越期期艾艾地提出的请求。 送饭。 郁筠可不是什么纯情的笨蛋。 通过各种渠道想要接近他的alpha多了去了,最近还正好有个杨正琦。 辨别那些人的意图,对于郁筠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尽管宋呈越一开始采用的方式非常的不走寻常路,但那句送饭之后,郁筠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呢? “有人说。”靳羽迟说出了那个郁筠已然意识到的答案。 “宋呈越想追你。” “搭上你这条船,然后把遗产从宋家手里抢过去。” 是的。 的确是这样。 这才是最可能的原因。 郁筠在心里说。 “在他们眼里,我就是这么色令智昏的人吗?”想到这里,郁筠忍不住皱眉,反问道,“为了一个alpha,去和一个有点体量的大家族抢遗产?” “你色不色我不知道。”靳羽迟吐槽,“但宋呈越这样子倒是挺像个妲己的。” “……”郁筠无语。 但他曾经的确冒了点那样的想法,这想法让他有些心虚,无法反驳。于是只能说道:“但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你,冷酷无情,压根不让人在你面前无理取闹。”靳羽迟耸肩,“但要是真的能让你喜欢上他,那按你的性格,也不会坐视不管啊。所以难怪他想要殊死一搏。” 郁筠沉默了一下。 “那也得让我喜欢他。”他说。 “确实。”靳羽迟承认,“难如登天。” 两人在沙发上你看我,我看你。而后靳羽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大彻大悟般一拍手,说:“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来什么了?”郁筠愣了下。 “我想起来为什么宋呈越要追你了,”靳羽迟笑了起来,“你记不记得啊。初中的时候,你因为宋呈越和宋惠辰宋惠宁差点打了一架。” 郁筠想起来了。 “我记得。”他点了下头,说。 那的确是初中的时候了。 初中郁筠还没有分化,尽管身材还是纤瘦那一挂,但并没有现在看起来这么柔软。 他和靳羽迟早在初中的时候就玩到了一块,放学的时候经常被靳羽迟拉着去学校附近的咖啡店里写作业。 其实郁筠搞不懂靳羽迟这么做的理由,回家做作业的效率更高。但靳羽迟喜欢,他也就无所谓这无伤大雅的小事了。 咖啡店里常碰到学校里的人,那些面孔都互相熟悉了。虽然大部分人都不敢和郁筠打招呼,但社牛靳羽迟却和绝大部分人都混了个眼熟。 具体到差点打架的那天。 那天郁筠正写着作业,一抬头忽然看到了三个从来没有出现在咖啡厅里的面孔。 宋惠辰、宋惠宁,还有宋呈越。 宋惠辰他们就是宋家现在家主的两个儿子,三个人和郁筠靳羽迟同班。 只不过虽然同班,郁筠却很讨厌那两人。那两人充分展示了纨绔富二代的作风,整体堪称人憎狗嫌。三不五时地把班级弄得鸡飞狗跳,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特立独行。 来到咖啡店,这两人也贯彻了那人憎狗嫌的作风,刚进门就吵吵嚷嚷的,把靠背椅拉得吱嘎吱嘎响。 “宋呈越!”宋惠宁喊,“快点,把菜单给我拿来!” 那大嗓门毫不收敛。郁筠一抬眼,就看到当时身形修长清秀的宋呈越,垂着眼将咖啡厅的皮封菜单轻轻地放在宋惠宁的面前。 “在这里。”他说。 声音柔柔的,一点也没有被呼来喝去的不悦。 “没来过啊。”宋惠辰一边哗啦啦地翻着菜单,一边问,“宋呈越,你说,点什么?” “我也不经常来,哥。”宋呈越继续温和地说道,“你们挑吧。” “不行。”宋惠宁不乐意了,“说叫你选你就选,我可懒得一个个看。” “好吧。”宋呈越只好妥协,“哥,你们喜欢甜的还是苦的?” “磨磨唧唧干嘛?”宋惠宁不耐烦,“点!听不懂吗?” 说话的时候他们一点也不收敛音量,于是郁筠被迫旁听他们和狂躁症犯了一样咋咋呼呼的声音。 最终,他们点了一杯很常规的摩卡和一杯香草拿铁。 那边的闹剧告一段落,但郁筠的烦躁却是怎么压不下去。 他作业还没写完,那两人的桌子就在他旁边,隔得很近,以至于吵得他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 而这吵闹声在咖啡端上来,被他们喝了一口时达到了顶峰。 吵得最欢的宋惠宁‘砰’地一声将杯子砸在桌面上,杯子上的奶泡一跳,溢出来了大半。 “宋呈越,你点的什么东西。”他骂骂咧咧,“傻逼吧,这么苦,给谁喝啊!” 宋呈越的声音听起来是慌的:“抱歉,这里有糖包,刚刚准备放一点……” “你点的时候没想吗?这么难喝!”宋惠宁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杯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咖啡流出来,将米色的桌布染成难看的棕色。 “当条狗都当不好。”他的话语堪称恶毒,“你就该滚去陪你死掉的爸妈!” 郁筠听不下去了。 简直恶毒到诛心,而说话的宋惠宁表情坦荡,恶意满满,好像对自己所说的一切感到十分骄傲。 郁筠看不惯他这样。 那时候他还没分化,郁笙也还没确诊。作为J市闻风丧胆的女强人,郁笙将自己的大半性格都遗传给了郁筠。 于是,没有任何生活压力的郁筠,整个人的行事风格差不多可以用‘打你就打你了,还挑日子吗’这句话来形容。 靳羽迟也皱眉,刚想不爽地出声,郁筠就直接伸出了长腿,狠狠地往宋惠宁的椅子上踢了一脚。 砰! 一声闷响。 椅子飞了,而宋惠宁应声倒地。 “我操,你他妈的……”他骂骂咧咧地揉着屁股,凶狠地看向让他摔倒的始作俑者,而后正好和郁筠对上了视线。 “吵死了。”郁筠冷漠地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惠宁,毫不露怯:“要不要我教你怎么闭嘴?” 宋惠宁此人虽然嚣张得很,但骨子里就突出一个欺软怕硬。他看着目光冰冷的郁筠,色厉内荏地低骂道:“什么东西,话都不说,就踹人凳子……” 郁筠目光更冷。 “滚出去。”他说。 这大概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了。 那时郁筠是纪律委员,平时不算难说话,但一旦惹上他,就会盯着你记违纪。 那两兄弟两个每天都在逃课和逃课的路上。郁筠原本没空管他们,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如果被郁筠记上,那可就不一样了。 惹郁筠,就相当于失去了人生一大半的快乐。 是个很好权衡的问题。 于是,宋惠辰便抓着自己那个差点再次被激怒的弟弟就滚了,甚至连咖啡都没喝一口。 烦人的家伙走了,郁筠却无法静下心来。 他被吵得整个人都有些烦躁,于是猛灌了一口杯子里仅剩的咖啡,随意地看向咖啡厅里还没有走的宋呈越。 因为还没分化,宋呈越整个人看起来分外单薄。瘦削的肩背,干净但有些寒酸的白色T恤,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就像一棵还没长成就被抛下的小树,在寒风中无助地立着。 郁筠看过去的时候,宋呈越正好回头。 他们两个的目光,就意外地在半空中一错而过。 郁筠看到了一双毫无波动的双眸。 但一瞬间,那双眸子里便漾起了感激之色。 “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 郁筠听到他说。
第26章 好好的 “没准人家觉得,你当年帮了他的忙,是个好心人呢。” 靳羽迟见郁筠还记得,便好笑地说道。 郁筠不语。 当年这件事也还是稍稍带起了点波澜的。咖啡店里同校人很多,事情很轻易就传了出去,但传着传着就变了味。 有人说郁筠和宋惠宁是小情侣打架; 有人说郁筠和宋呈越私底下是好朋友; 有人说郁筠暗恋宋呈越已久,现在正好见自己的暗恋对象被欺负,一个忍不住就美救英雄,为了给暗恋对象出气。 很荒谬。 不过总而言之,最后那些流言都因为两个人消失的后续交集,而逐渐散掉了。 压根不熟嘛。 这是绝大部分人心中的看法。 包括靳羽迟,也是这么以为的。 “会不会是那件事他一直记得?”靳羽迟猜测道,“当年虽然没什么表示,但现在……” “不可能。”郁筠摇头,“应该不是因为这件事。” 是因为别的原因。 他想。 他想起宋呈越曾经,似乎是无意间提到的‘强效抑制剂’的事情。 顿了顿,他还是解释道:“要真觉得有什么,他被强行送出国的时候,就该找我了。” “……说得倒也是。”靳羽迟觉得郁筠说得有道理,“但他的确是在追你,是吧?” “大概吧。”郁筠说。 他没有否认。 靳羽迟沉默了一下,而后感慨道:“如果他身上没这些破事,其实,他还是很适合你的。” ……没有那些事吗? 郁筠眯了眯眼。 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接下来的几天,郁筠还是用上了宋呈越送给他的抑制贴。 薄荷味的抑制贴清清凉凉地敷在他的腺体上,让那挥之不去的刺痛感消退了大半。 而那存在感十分清晰的的绿茶味信息素,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淡去,消失在了郁筠的身边。 郁筠偶尔会在公司里碰到宋呈越。 宋呈越好像忙碌得有些狼狈,一共只有两套西装,一直在不停地轮换着穿。穿梭在公司走廊间的时候,漂亮柔和的桃花眼下似乎都多了点黑眼圈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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