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电话的时候,他总是柔和的眉眼也短暂地闪现出了一丝阴霾。 大概是宋家的电话吧。 郁筠想。 再不就是杨正琦打来的。这人最近热衷于刁难宋呈越,下班时间还来电话骚扰,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郁筠看着他一瞬间又恢复正常笑容的脸,不知是标记还是什么心态在作祟,郁筠蓦地补了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是你帮了我的忙。” 他还想强调一句,自己在安全通道里说会尽量满足宋呈越要求的话,是作数的。 他还了宋呈越这个恩情,然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以后还是做普普通通的高中同学——也许比普通好一点,勉强算是朋友。 逻辑应该是这样的吧。 郁筠想。 但他只是想想,最终竟然没说出口。 只是简单地说:“当时我说的话算数,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 宋呈越似是踌躇了一下。 “我……我就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他小小声地说,郁筠听出了些犹豫和心虚。 这么快? 他有些诧异地想。 “你说。”不过郁筠很有礼貌地并未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只顺着他的话应道。 宋呈越于是又笑了。 他笑得有些腼腆:“可以……让我每天中午都来给你送饭吗?” 送饭? 送什么饭? 什么时候送饭? 宋呈越还会做饭? 郁筠被这莫名其妙的要求整得直接愣住了。 不是,他都这么大方地摆出了任宋呈越提要求的态度,这人什么实质性的请求都不提,反而偏偏来了句“给你送饭”? 什么意思呢? 郁筠的大脑里一下子敲响了警钟。 他不让郁筠帮忙解决迫在眉睫的遗产问题; 也不让郁筠为他提供一个能够庇护他的工作。 反而却提出了这么一个看似是满足他自己,但实际上更像是讨好郁筠的请求? 郁筠觉得苗头不太对,神情不着痕迹地冷了点。 他想干什么? 他有什么意图? 宋呈越敏感地察觉到了郁筠的情绪。 他无措地眨了眨眼,小心翼翼说道:“我做饭还……还挺好吃的。之前的很多事,都想报答你,所以你可以……让我每天都来给你送饭吗?” 他那双桃花眼里盛了些希冀,好像在做最后的努力。 但郁筠却开始头痛了起来。 这个要求听起来的的确确不过分,想满足也很简单。 且不说郁筠的午饭由江扬负责,这是他分内的工作,并不需要别人来帮他分担。 而且,他们孤a寡o,在没有深入交流意愿的前提下,怎么听怎么不合适。 郁筠本人的主观意愿不想在刚刚说出类似“要求任你提”的话之后,又反悔收回。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你不考虑一下?”他提醒似的问道。 宋呈越愣了愣,意识到什么似的,垂下了眼。 “啊,抱歉,我是不是逾越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过,“对不起……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天哪。 宋呈越的语气,让郁筠一下子沉默了。 理智告诉他,这个请求真的不合适。 一起吃饭是暧昧的、熟稔的、亲密的行为,并不是两个没有过多交流的普通朋友之间该有的行为。 但…… 宋呈越竟然会做饭哎。 郁筠一边理智地想拒绝,一边有一些诡异的心动。 他的脑海里闪过郁涵宁说的话——和一个乖巧点的alpha结婚。 或许他可以…… “抱歉。” 但郁筠挣扎了又挣扎,最后还是冷酷无情地说道。 宋呈越会意。 他纤长的眼睫微微颤了颤,很有分寸地退让道:“好,那我……我换一个,可以吗?” 郁筠听出了些委屈和试探的意味,转过头看他时,却发现他又带上了笑容。 只是比起刚刚,还是要淡上那么一点。 “……你换吧。”郁筠轻轻呼了口气,最终无奈地妥协道。 希望他这次换一个自己比较好答应的请求,而不是弄出‘送饭’之类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希望你能收下它。”宋呈越局促地舔了下嘴唇,说。 他从口袋里捞出了一个小盒子。 郁筠定睛一看,那是一盒妥善放置的抑制贴。 薄荷味的,适合刚刚被标记、腺体还没有恢复的omega用来防止伤口感染。 它的四个角还都是尖尖的,看起来就像刚刚拿到时一样,乖乖地躺在宋呈越的手心。 郁筠愣了一下。 后颈的标记似乎轻轻地颤了颤,让他刚刚因为宋呈越说出的奇怪要求而变得不太晴朗的心情,莫名地变得有些复杂。 他的确忘记了抑制贴的存在,也忘记了自己刚刚标记过的伤口需要进行妥善的处理。 但宋呈越居然记得。 郁筠清楚地明白这只是一件小事,他其实也不必接受,但…… “我下午买的。”宋呈越解释道,“本来……本来想找机会给你,现在这就是我的请求了。” 啊。 下午买的。 郁筠记得他下午还在工作,忙得像陀螺似的。 居然还有心思惦记着这件事吗? “多谢。”郁筠伸手,接过了宋呈越手中的药盒。 他的指尖在宋呈越的手心一划而过。 见郁筠收下抑制贴,宋呈越刚刚变淡的笑容又重新变得晴朗了起来。 “刚才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又找补似的说,“是我逾越了。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今天中午的时候。” “没关系。”郁筠见状,安抚了一句,“没事,今天还需要谢谢你。” “举手之劳。”宋呈越只是笑。 后来的对话并没有什么营养。 无非就是一些生活和工作上的问题。 郁筠并不是很喜欢和不太熟悉的人聊私事,但也许是刚刚拒绝过宋呈越请求的愧疚感在作祟,他竟然也简单地附和了几句。 虽然大部分都是宋呈越在说话。 郁筠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嘴。 宋呈越看起来好像一点也没有警惕心,分享欲也很强烈。 从他的话语中,郁筠了解到他住在明盛附近的一个老破小里,租金有点贵。 他有个室友,喜欢抽烟,而他那只从国外就开始养的猫咪很怕烟味,为此还和室友起了不少争执。 工作上还好,杨正琦没有‘那么’刁难他。 不过郁筠想了想宋呈越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好像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便擅自在内心下了定论——杨正琦和他的关系和郁筠看到的一样,一个骂一个挨,总之不怎么融洽。 聊天的间隙,郁筠看到宋呈越似乎挂了好几个电话。那电话来得很是频繁,平均每五分钟就要打来一次,着急得像是在催命。 而宋呈越每次都只看一眼,然后果断地挂掉。 不知道聊了多久,郁筠一看表,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夜色已经浓重地覆盖在了J市的大地上,天际一片黑沉,只有现代都市闪烁的灯光,仿佛永不停歇地亮着。 “我该走了。”郁筠对宋呈越说。 “好啊。”宋呈越的话题戛然而止,他很是顺从地点了下头,说,“回头见。” 郁筠颔首。 他转身,快步离开了露台。 只在门口处,他回头看了眼宋呈越。 宋呈越终于接起了电话,脸上的笑容就在这短短的几步路之间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在不远处大厦霓虹灯下,被勾勒得有些锐利的眉眼。 郁筠收回了眼神。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关上了露台的大门。 因为发生的事情太过震撼,在两天后的晚上,靳羽迟闻风而来,半夜造访了郁筠的 一进门,他就扯开了穿着灰色软和家居服的郁筠的衣领,直奔主题地勾着脑袋往后颈看去。 “我去。”靳羽迟惊叹。 “宋呈越这一口,还真特么咬的深啊!”
第25章 无辜的模样 郁筠无语地推开了靳羽迟。 他不穿西装的时候看着很柔软,刚刚洗完头,发丝也搭在额上,显得毫无攻击性,于是推开靳羽迟的动作也没有很明显的坚决强势。 因而靳羽迟一点都不害怕地继续凑上前去,一边瞅一边感慨:“不是吧,宋呈越看起来这么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怎么标记起来还这么凶啊?” “我哪知道。”郁筠直接否认,“你要不直接问他?” “我才不呢。”靳羽迟笑,“我真是开了眼了,还以为你就是吃个饭,结果回来的时候脖子上直接带了个咬痕。” “情况比较急。”郁筠试图解释,“跟你说了,是周靖言把我的抑制剂撞掉了。” “我知道呀。”靳羽迟却还只是笑,他一仰,靠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但结果真的——真的蛮戏剧化的哦。我是真没想到,你当时会这么果断。” 郁筠揉了把自己刚刚洗完,而显得软软的额发:“行了,思路九曲十八弯。别想歪了,只是没别的办法而已。” “嘁,”靳羽迟很是了然,但看到郁筠这样子,只好换了个话题,“不过,我这段时间在家里闲着,感觉很无聊,就老出去玩。顺便的就打听到了你那天的事情了。” “嗯?”郁筠有些诧异,“那天吃饭的时候吗?” “对。”靳羽迟点点头,踢掉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宋呈越那天过去,还真不是意外,是因为他们家的事情。” “他们家?遗产?”郁筠皱眉。 他没想到,那天宋呈越的出现是有理由的。 可能并不是故意地在那样的时刻,那么恰巧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郁筠的心中一直都存了几分怀疑,但那天一系列的事情都巧合到几乎无法控制。而现在,靳羽迟又告诉他,宋呈越是被宋家约过去的。 “是的,就是因为遗产。”靳羽迟笑了笑,“宋家那边等不及了,叫宋呈越去,想和他好好商议一下。但宋家那边不是向来瞧不起宋呈越么,那次连口都不愿意松,就只乐意给他留遗产里市区的一套房,其余的全都要拿走。” “你说宋呈越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答应啊。那天他们还吵了一架,反正不欢而散,也压根没谈拢。” 还真是傲慢又无理…… 郁筠不由得哂笑一声:“和周家的做派很像。” “是挺像的,不过宋家那边还要过分些,当天连宋呈越那种脾气的人,都当场甩脸子走人了。”靳羽迟说。 甩脸子? 郁筠回想起当天宋呈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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