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后,温霁闭着眼重新躺下来休息,几分钟后秦谨之提着东西放到桌上,用脚踢了一下温霁垂在沙发边上的小腿,“起来吃东西。” 温霁掀开眼看着面前的打包盒,胸腔处密密麻麻地起了一股别样的情绪,他抬着微弯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笔直注视着秦谨之。 秦谨之:“别想多,我自己吃的,只不过没什么胃口。” 温霁嗤地一下笑出声,“你中午向来不怎么吃饭的,你忘记了?” 秦谨之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他向来注重早晚两餐,以前偶尔会吃一点,直到工作之后变得更加忙碌,一整天来回奔波,常常是事情忙完之后已经晚上了,后来就渐渐地不怎么吃午饭。 这种事情被温霁恶意地戳破之后,秦谨之看他的目光越发冷然,又觉得温霁方才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种调谑,秦谨之对他的话避而不论,只是从口袋里拿起手机说道:“吃完饭的话,就把东西收拾了吧。“ 冷飘飘的语气带着毫不在意。 温霁没吭声,只是将饭盒掀开仔细地挑着里面温热的饭菜,蛋饺、虾仔、烫牛肉、蔬菜,温霁拿着筷子的手顿住。 余光悄无声息地瞥着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的秦谨之,双腿交叠,偶尔从镜面透露出来的目光又冷又凉,说话的语气不近人情未免显得凉薄,就跟蛰伏在阴冷潮湿地里的冷血动物一样,不带丁点感情。 可是、温霁低头望着饭盒中精致可口的菜品,心头涌上微妙的情绪,这都是他爱吃的。 也许一切都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糟糕。 温霁食欲不大,只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进去了,他将筷子搁放好后,喝了一口热水缓了一下,冷静的目光直直地瞅着秦谨之看,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没打算搬出去。” 秦谨之关上手机,鹰隼一般的敏锐眼睛逼紧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霁起身往吧台的位置走,几分钟后端了两杯热气腾腾冒着香气的咖啡走过来,他低头嗅着咖啡散发的馥郁香醇气息,将其中一杯放到秦谨之面前,“我只是觉得这样对我不公平。” 秦谨之双手环抱,寡言的时候周围总是围绕着恍若实质的冷气,眉眼垂下来,眼白因为角度问题被稍微遮挡,显得他瞳仁放大灰沉发寒。 “昨晚我咨询过医生,这种暂时性失忆可能几个月就能恢复——” “也可能几年都好不了——”秦谨之强硬地打断了他。 可能是吃过药了,温霁的脸色没刚才那么难看,白腻的脸上依旧苍白但却是比方才要好上许多,他听到秦谨之的话毫不在意,抿了一小口咖啡,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闲适恍若他才是家里的主人一般自在,“你说的没错。” 他不仅没有反对反而顺着秦谨之的话往下说,“所以我想赌一下。” “如果六个月后,你想起来了,秦谨之照样是我的秦谨之。”温霁说起秦谨之这三个字时的眼神很温柔,温柔到让另一边坐着的秦谨之无缘地生起些许反感。 “如果没有呢?” 温霁听到他问自己,眼睛带笑地望着他,声音轻得似一阵风飘进秦谨之的耳畔:“如果不是,那我认了,” 秦谨之:“决不食言?” 温霁:“决不食言。” 秦谨之看来也是答应了,二话不说:“两个月。” 温霁摇晃着脑袋:“五个月。” 秦谨之皱眉,似乎不太喜欢温霁讨价还价:“一个月。” 温霁:“三个月。” 秦谨之伸手端起那杯依旧冒着氤氲白气的咖啡,只闻了闻又放下,“成交。” 秦谨之倏地站起身来,挺拔的身姿遮住温霁面前的大部分光线,使得温霁周围陷入一片不太明亮的灰暗之中,“希望到时候,我们别像现在这样没完没了。”说完他起身进房。 温霁眼睛弯了起来,垂下的眼眸飘过一丝精光,同样拾起桌上的咖啡,小口喝着。 没完没了? 要一辈子没完才行呐。 — 秦谨之是知道自己的决定不太符合常理,他理应让温霁马上收拾好东西利索地搬离自己的住所,可是温霁看他时用那种过分柔弱到不像他的眼神时,秦谨之居然会没没有任何缘由的产生别样的情绪。 烦躁、不忍心、纵容、关心等种种超出自己控制范围的情绪。 他居然有点看不透自己。 所以他将温霁留下来了,一是这种情绪是否可以受自己所支配控制,从而及时止损;二是想探究原本的秦谨之和温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谈恋爱?可笑,哪有和自己死对头谈起恋爱的。 诸多原因,促成秦谨之做出这种选择。 不过秦谨之素来嫌恶麻烦,希望温霁待在这里有自知之明,少给他惹事。 然而很不巧,在做出选择的当天晚上,秦谨之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秦谨之刚洗完澡用干燥的毛巾擦着头发,身上披上一件白色的浴袍去开门,门甫一打开,温霁笑容满面地站在外面,他怀里抱着一沓干净的睡衣,毛巾搭在肩膀上,以一种很软很乖巧的模样笑着:“我房间里的热水坏了。” “我能来你这里洗澡吗?”
第9章 二更 秦谨之冷漠地拒绝,“不行。”说完就把门利索地关上,一点谈判的余地都没有。 可门在千钧一发时被温霁用手给挡住了,秦谨之关门的力度毫不客气,温霁本就细皮嫩肉的,被门用力一卡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的手背骤然出现一道发红的长痕。 温霁隽秀的眉毛痛得瞬间扭曲,细长的指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抖着,嘴里倒吸一口冷气。 “你干什么?”秦谨之眉头又拧了起来,嗓音凉如水。 温霁仰起脑袋,可能是因为过于疼痛,眼睛里也开始蔓延出零星水光,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似乎是被他强忍下去。 “侧卧热水坏了。”温霁直勾勾地盯着他说道,声调确是罕见的示弱。 秦谨之依旧没有一点将人放进来的意思,他将略有些湿的毛巾甩在肩膀上,眼睛也不看他显得格外高傲,说话却是毫不留情:“那就出门去酒店,别来烦我。” “九点多了,附近很难打到车。” 两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互不相让地对峙着。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莫名让秦谨之想到高中和温霁同住宿舍的第一天,当时宿舍意外地只有他们两人,刚开学的那天温霁跟褚景意一伙人翘了晚自习去酒吧浪了一整晚,在拼完酒后又去学校附近的烧烤店里吃了一顿宵夜才回来。 以至于回宿舍的那天身上都是臭气熏天的酒味和掺杂在一起的烧烤味,恰逢那天温霁放下行李就出去了,就连室友是谁都没看一眼,最后喝得醉醺醺得在门口砸着门。 秦谨之打开门时闻到那一股难闻至极的酒气近乎是本能反射一般想将门给关上,温霁脸颊绯红,大着舌头不知道在说什么,却在关门之际用胳膊抵住了最后摇摇晃晃地踉跄进来。 还没走几步路就倒在秦谨之干净到看不见一粒灰尘的床上,也许是秦谨之的床过于柔软舒服,温霁半躺在床上还用脸蹭了几下,他嘴唇上还沾着的一点孜然粉悉数被蹭在秦谨之的床单上。 秦谨之当时怒火中烧,锐利清冷的脸上骤然跟结了万年寒冰,宿舍里气氛瞬间降温如坠寒窖。 他两片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绷紧,僵直,下一步伸出手指直接拽着温霁的后脖领子将人拖到浴室,他力道不轻,温霁被衣领束缚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本就发红的脸色顿时更加涨红并逐渐呈现出一种转紫即将窒息的样子。 温霁被秦谨之拖着,他两只脚不停的在地板上无力蹬着,嘴里骂骂咧咧几句。 卫生间里白炽的灯泡大亮着,秦谨之将手里的醉鬼一把甩在湿漉漉的地板上,眼里没有情绪,将花洒拿下打开冷水径直往温霁头顶上浇。 还是深秋,气温还带有凉意,醉得熏熏然的温霁猝不及防地被冷水这么一浇,上头的醉意瞬间醒了一小半,他半坐在地上姿态狼狈但仍然抬起一双眼盯着面前的人觑了半天。 秦谨之居高临下让他看着,眼底尽是冷意,手里花洒的冷水没停,沥沥淅淅的水将温霁身上的衬衫制服淋个彻底,若隐若现的线条在这朦胧之中显露出来。 温霁也常常打球,玩车,健身,少年的线条十分充满力量,柔韧窄瘦的腰间更是附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肩胛骨也十分具有美感,很是漂亮。 “你有病呀?”温霁开口骂道,双手倚着墙壁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衣服都湿透了让他很不舒服,温霁闭着眼嘴里囔囔着:“我要洗澡。” 说完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扣子,可酒精侵蚀了他的大脑,他的动作变得迟钝,就能解扣子的动作都变得缓慢困难,一颗白色纽扣来来回回折腾了近五分钟,最后还是温霁眯着眼往秦谨之的方向看,手脚不老实地抓着秦谨之的胳膊,说话磕巴:“你、你给我解。” 秦谨之冷笑,伸手狠狠捻住温霁的下颔,迫使温霁睁大眼睛看他,语气就跟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你倒是看看我是谁?” “嗯?”温霁额头上的发丝湿成一绺一绺的,发梢的水成串似的快速滴落到脸颊上,让让温霁有点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他脸颊两边还留着憨意的绯红,修长的脖子、漂亮的锁骨、小巧的耳垂上都仿佛被这层绯红传染了一般尽数红透了。 “褚景意?”温霁迷迷糊糊问,他语气不太确定,说话都吐着躁动的热气:“我看不清。” 他又抓起了秦谨之的手,一副小少爷活该被伺候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也不免开始催促:“快点、解开,我要洗澡——” “呵。”秦谨之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随即伸出指骨均匀的手将温霁身上湿漉的衬衫给解开。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描绘一样精美的彩绘瓷器,动作优雅缓慢,以至于温霁开始不满了,伸手本来是想轻轻地打一下秦谨之服务极其不到位的手指,结果却在秦谨之抬头看他之际意外地甩在他的侧脸上。 明明没有使一点劲,却将秦谨之的脸颊稍微打偏了过去,啪地一声轻响伴随着花洒未停的水声。 秦谨之沉着脸,手指使劲,温霁衬衫上的一颗白色纽扣就这样被他扯开,蹦的一下掉落在地。 即便是在意识不太清醒的情况下,温霁似乎也能感觉到面前的人生气了,他小声咽了咽喉咙,眼里泛着缱绻的水光,使得平时不嚣张跋扈的情况下,漂亮的五官也变得柔和发软,眼尾坠下的那刻泪痣更是闪闪发亮,“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秦谨之微微一笑,将他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没事。” “我、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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