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怎么说呢,最终还是要剪的。 照镜子的时候简平安仔细端详自己的脸,比划了一下如果头发长到肩膀那么长会是什么样子。 他想到夏天能爬满整个院墙的爬山虎,很茂密,但是杂乱不堪,过路的鸟见了估计都想在他的头发里下个蛋,那可不行。 正巧贺云帆这周末休一天假,他们很久没有一起出去逛过街,所以决定周末那天出去逛逛,带简平安剪头发,顺便买两套新的床品。 三人昨晚聊天时说到秋余声放弃申请保送名额的事情,除了秋余声本人,都觉得十分可惜。 贺云帆平时基本不过问他们学习上面的事情,毕竟说得多她也不懂,自然也就不去多问。她经历过父母插手自己人生的痛苦,当初结实简云杰也是父母朋友介绍,现在年纪上去,她总结出一个道理,就是说教作用不大,自己人生的路还是要自己去走,她的作用就是尽量给儿子创造一个将来想停下的时候,能停下来休息的场所。 简平安全程都听的很投入,在秋余声说到自己理想大学的时候他还默念了两遍,偷偷用桌上的签字笔记在手心里。 秋余声说的是一所离江城不远的城市里的大学,那所学校贺云帆都知道,农业专业很有名,但不能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学校,贺云帆私心觉得他既然都已经决定不出国,完全可以争取一下,选择更好的学校。秋余声却说他上次参加的全国竞赛成绩并不理想,而且他的全校排名变动大,不能总是保证在前三,高中期间他参加过的竞赛虽然不少,但一直都是随心参与,很多次重要的比赛他都没报名,他们班里的人都是好苗子,比他出色的大有人在。 贺云帆意外的同时又叹息道:“那不是太可惜了?你们学校的事我虽然我不懂,但我想着你这么优秀,以前在家里说笑,老人家提过的几所大学,说以你的条件那都是随便选的嘛。” 她说的老人家指的是秋余声的奶奶,秋余声笑笑说,“没有啊,不可惜,而且大家都太高看我了,哪有这么优秀的,我们学校成绩比我好的太多了,我觉得只要尽力就好了。” 秋悦悦生下他本就不是为了要当一名好妈妈,她年轻漂亮,做不来的事就花钱请人去做,她和孙沛霖都没指望秋余声能做成什么样子,孙沛霖也不觉得自己人生中只会有他一个孩子,这个孩子还是外姓。 整个孙家对秋余声的关注,是好奇一个私生子会长成什么样子,只有奶奶在世的时候对他有过强烈的期待,想看到他优秀上进,不要理众人的目光。秋余声自认为一直做的不错,可在学校不论是应付考试还是交朋友,他都找不到做这些事的意义,他甚至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于为所有事都安排一个“意义”,他就是无趣,感到一切都很无聊,哪怕在刚刚接触简平安时,他也没能及时收获从这件事中反馈来的愉悦感受。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和简平安其实像同一类人,他在简平安身上能找到另一个自己的影子,他想象过自己能做到和简平安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做任何思考随意地发呆,可这是行不通的,他发现自己更愿意成为能够保护这样的简平安的人。 秋余声想了会儿,又说:“那个学校离家近,到时候回家方便,专业也是我感兴趣的领域,我各方面对比了一下觉得挺好的。而且滨城的冬天没有我们这边冷,冬天不会下雪。” 他说出自己的想法,贺云帆肯定不能再干涉什么,也无权干涉,她对秋余声点点头,表示自己的支持,因为对她而言有个最现实事实摆在眼前,就是以秋余声的能力和家庭来说,他有充分的理由做自己的决定,哪怕错了也不要紧。 而傻傻的简平安没能立即想到别的什么,他盯着秋余声看了几秒,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我就说你冬天也怕冷。” “也”字让秋余声又抓住打趣简平安的机会,“是啊,明年冬天我也和平安一样留个长发,可以过个暖冬了,买围巾的钱都可以省一省。” 需要承认的是,简平安在那一瞬间想过干脆拿剪刀自己把头发剪掉,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最不喜欢冲动做决定,想想便算了。 星期天一大早贺云帆就起了床,整理了一下家务,把换下来的床单被罩洗了。 简平安还在睡梦中,以为梦到打仗的情景,恍惚睁眼,看见是自己的妈在掀自己被子,冻得他蜷缩成虾米,赶紧去找秋余声来抱抱取暖,可惜摸了半天没能摸到身边的人,没等他思考这么早秋余声去了哪里,贺云帆已经抱着拆完的被罩出了房间。 等简平安睡醒起床已经是上午十点。秋余声已经跑完步回来了,回来时还带了早饭,给简平安留的红糖饼和南瓜粥已经冷了,他起床后自己用微波炉热了一下,吃到一半想起来做梦还梦见秋余声不见了,放下勺子便去找。 秋余声在阳台上听英语听力,今天出了太阳,阳台三分之一的位置已经能晒到太阳,他就在坐在光的底下。 “早啊平安,梳头发没有?” 听出他语气调侃,简平安于是没有理他,关上阳台的门又回到客厅把粥给喝完了。 肚子被粥撑得很饱,简平安喝不下牛奶了,他把牛奶端出去给秋余声喝,又喂他吃了刚才掰开剩下的半块红糖饼。 简平安搬了个小凳坐在他身边,伸长了脖子去看他手里拿的听力材料,简平安安静而快速地认了一番,只能翻译上面很少一部分单词。 秋余声戴着耳机,曲腿坐着,背靠在墙上。耳机里的机械声音不大,也屏蔽不了周围的噪音,简平安动作时发出的微弱声响都能被听见。 无所察觉的简平安还以为他在全神贯注地听听力,盯着他的眼睛用嘴型问:还有多少听完? 秋余声忽然抬起头,摘下耳机,问:“你说什么?” 简平安一愣:“我没说话呀。” 秋余声说:“我听到了。” “你听到了?” 简平安还是很震惊,他难道有什么气音神功吗? “我没说话啊。” 秋余声直直看着他,说:“你问我,还有多久可以听完,对吗?” 简平安点点头,感到有些奇怪,“你怎么听到的?” “就那么听到的。” 简平安挠了下脸,嘟囔着秋余声是顺风耳,秋余声把资料放在腿上,像很专心地看着简平安,然后偏过头,弯可弯腰,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下。 “额……” 简平安一片茫然,他的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指头不安地扭动,想对秋余声说些什么,又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只把脖子缩进自己厚厚的围巾里。 秋余声笑着说:“我早就没放听力了,你一来我就关掉了。” “哦哦,我不知道。” 简平安敷衍地答应着,他踩了几下地面,手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四肢变的不怎么协调。 “平安,” 秋余声拍拍他的肩膀,问:“你在紧张吗?” 简平安说:“对的。” 他的心肝都要纠在一起了,胃里也苦苦的,他紧张地都有点想吐了。 “我有点想吐,”简平安又不安地搓了搓手,说,“我感觉胃不舒服。”
第86章 “那买点药吃。” 秋余声坐了回去,扫了几眼腿上的材料,明显没怎么看进去,没过多久就把他们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站起来拍拍衣摆,朝简平安伸出手拉他起来,说:“没想到会让你这么紧张,对不起,下次不亲你了。” 简平安连忙摇头,也站起来,说:“不啊,我挺喜欢的。” 他皱着眉头解释道:“我只是有点紧张而已,你不紧张吗?” 秋余声平静说:“我不紧张。” “那好吧。” 简平安摸了下自己的脸,明白自己和秋余声总归是有区别的,而且亲的又是脸,不是嘴巴,确实没什么好紧张的。 他知道别人互相喜欢都是要亲的,但还没来得及想象有一天秋余声也亲他会怎么样,现在好了,秋余声开了头,他可以开始想象了。 “我只是有一点没准备好,”简平安说,“现在已经不紧张了。” 秋余声伸手握着他的腰,问:“胃也不疼了?” 简平安说:“好像不疼了。” 秋余声妥协道:“好吧,还有下次的话,先跟你商量一下,怎么样?” 有商有量的才好啊,简平安点点头说:“好的。” 进卧室换完了衣服,简平安问贺云帆什么时候出门,恰巧洗衣机停了,贺云帆让他把里边的床单拿出来晾好,秋余声还在阳台,听见贺云帆说完后主动把洗好的东西都挂上去晾了。 简平安找不到事情做,躺在沙发上默背自己能想起来的公式,等贺云帆收拾完房间再一起出门。 “哎呀,教练给我发消息,让我下午去练车。” “什么?” 贺云帆手腕上还挂着刚找出来的外套,她一边回消息一边用另一只手展开外套对简平安说:“平安来帮妈妈套一下。” 简平安上前去协助她穿好衣服,贺云帆的消息也回复完毕。她上个月去驾校报名学车了,但是还没考科目一,教练最近让她有时间就去跟着大家一起练练车,等科目一的考试时间安排出来再去考试。 她有些担心地说:“可是今天要买的东西有点多,不知道你们俩能不能记住。” 简平安提议道:“我可以写下来。” 贺云帆说:“哦对,直接发信息给你就行了,等着啊,妈妈想一下要买什么东西。” 她在手机上列出几样东西来,还没发给简平安,又忽然说:“这样,妈妈先陪你去剪头发,咱们在外边逛会儿,等下时间快到了我再去驾校。” 简平安答应说好。 他们小区外面就有一家理发店,简平安之前在那里剪过头发,那家店的老板在给简平安剪头发的时候说简平安的脸看起来很小,头发却很多,适合剪一个很时兴的年轻人发型。舞弄半天,结果剪出一个厚刘海,还吹嘘说现在韩剧里的男主角都这么剪,能从外观上把人活生生拔高一个度。 拔高到几个度秋余声不清楚,但他看见镜子里的简平安凭借那个厚厚的刘海,一下突破十七岁的单纯到达二十七岁的成熟既视感时,他头一次在人前黑了脸,叫理发师把简平安的头发还原回去。 还原当然是不可能立即还原的,剪掉的头发长起来要花时间,没办法一次就修回原来的样子,只能先把刘海解决掉,后面又去别的店里修了几次,简平安才重新恢复到清清爽爽的发型。 贺云帆当时只是有些稀奇自己儿子剪了很短的头发,但毕竟家里的崽就算剃光头也是十分可爱,她并没有觉得这是件大事,所以当走出小区以后,理发店门口喝着奶茶的老板热情地问她要去哪里时,她想都没想就带着简平安再一次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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