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朔年手里抱着刚买的炸土豆片,站在没有光的地方,用一种炽热而赤裸的眼神望着他,被谈逸冉的目光抓住后,便惊慌失措地转开眼,脸上绯红一片。 回到家里,谈逸冉打趣他是个害羞鬼,还故意捉着他的手乱摸,笑他视线都要黏在自己身上了。 殷朔年躲闪不过,终于忍不了,就会把他摁倒在沙发上,虎口掐着他的下巴,一顿猛亲。 然而现在,殷朔年站在不远处,只是面无表情地瞧着他。 几秒后,他平静地转过身,往湍急的礁石群去了。 谈逸冉嘴角的笑意略微黯淡下去。 看着殷朔年离开的背影,他在心中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终于清醒过来。 刚才真是高兴过头,居然忘记殷朔年早就不爱他了。 作者有话说: 某人表面上:不感兴趣 内心:再看一眼就忍不住了
第23章 日记 被海浪打湿的沙滩上,一串脚印一直延伸到陡峭的岩壁之后。 殷朔年站在他们常去捞螃蟹的礁石群里,借着岩壁的遮挡,用海水洗了把脸。 松石绿色的海面在眼前晃荡。 他定了定神,企图强压下身体的反应,不自然地拽了一下裤子。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充满凉意的海水只会让他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想起阳光下谈逸冉漂亮的身体。 这里没有其他人,即使是在广阔的海滩里…光天化日下做些什么…… 他和谈逸冉,似乎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又在礁石之间捡了许多扇贝,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片刻后,他用衬衣兜着晚餐食材,转身回了营地。 远处,谈逸冉浸在海水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被波光粼粼的海面晃得眼睛生疼。 “没意思。” 他无所谓地抱怨一句,仰面漂在水里,心中满是失落。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谈逸冉穿好长裤,盘着半干的头发,拎着长靴,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他先是回到棕榈树丛中,没见殷朔年人影,只有一地被割下来的棕榈叶,被堆在一块儿。殷朔年似乎是匆匆离开的,把这些东西全都扔下不管了。 谈逸冉有些烦躁,但生气归生气,劳动的成果还是不能随便丢弃。 他捡起地上两摞叶子,全部叠好,把叶柄架在肩上,费力地往回拖。 那些叶片看上去是扇形,实际上一片片尖得像把剑似的,谈逸冉赤着上身,只觉得胳膊和后背又痛又痒,像是被虫子咬了几口似的。 他在丛林中艰难行进,日头暴晒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简直就是在工地里干重活。 也不知道殷朔年去了哪里…… 他气喘吁吁地将这些东西拖回营地,拨开人高的树丛往里一看,顿时气得脸都红了。 营地四周的高大树木投射下巨大的树荫,篝火前,殷朔年正悠闲地盘腿着,用树枝拨弄架在火上的椰肉片,边烤椰肉,边往火堆里添树枝。 那些椰肉盛在贝壳里,已经有些变质了,但烤熟后依旧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他抬头看到扛着巨大叶片的谈逸冉,也微微一怔。 “你刚刚去哪儿了?东西也不要了。” 谈逸冉没好气地把叶子一扔,到他身前,拿起已经烧开过的水往嘴里灌。 殷朔年的反应有些奇怪,低着头,拨弄完椰肉,又开始剥鹤望兰茎秆的纤维。“应该是我问你这个问题,活没干完,就跑去洗澡了?” 谈逸冉打量他片刻,满脸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摆臭脸。 “随你便,我要午睡了。” 他小声嘀咕两句,拉着两片棕榈叶挪到了远离殷朔年的树荫下,将挽起的湿发散开,不耐烦地抓了抓。 被海水洗过的头发格外干燥,摸上去很不舒服,好在阳光充裕,已经半干了。 谈逸冉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不再柔顺的头发,却也毫无办法,又害怕睡觉的时候在地上被弄脏,于是小心翼翼地躺下,把头发拢在简陋的草席上,自己侧躺着。 丛林中不时传来奇怪的鸟叫虫鸣,比失眠时听过的任何白噪音都要自然,谈逸冉精疲力尽地侧躺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里,聒噪的虫鸣逐渐演变为恐怖的暴风雨,滔天的巨浪从头顶砸下来,将他一直拍进深不见底的海水中。他浑浑噩噩地叫喊着,救生艇越飘越远,众人的尖叫声也逐渐湮灭。片刻后,他听到有人在叫他,声音急切沙哑,却听不清楚。 他感觉自己快要溺死了,赶紧慌张地抱住身边的人。 在海浪中浮浮沉沉,不知过了多久,他浑身冒汗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紧紧缠着殷朔年。 两人面对面侧躺在仅剩的一小块树荫下,谈逸冉一条腿架在殷朔年腰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几乎是脸贴脸。 “醒了?再睡会儿。” 殷朔年云淡风轻地睁了一下眼,又闭上。 “你别抱着我。” 谈逸冉冷着脸,抽回胳膊,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小腿上多了好几个蚊子包。 殷朔年是直接躺在地上的,他拍拍尘土,坐起来。“是你抱着我的。刚才做噩梦了?” “没有,”谈逸冉不舒服的揉了揉干燥的头发,有些头晕地自言自语,“忘记了。” 殷朔年站起身,将衬衣套在身上,敞着扣子。皱巴巴的衬衣、满是泥土的西裤,再配上一双蓝色人字拖,浑身上下除了那张英俊的脸以外,无不透露着浓浓的原始气息。 “戒烟会让记忆力下降,正常,”他递给谈逸冉一盘烤过的椰肉,“补充一下体力,待会儿要往里面去了。” 谈逸冉满脸莫名其妙,“我怎么惹你了,刚睡醒就怼我做什么?” 他没好气地抓过椰肉,恶狠狠咬了一口。 殷朔年也不理他,端着空盘就走了。 简单补充过体力,两人各执砍树装备,兜里揣着水瓶和吃剩的烤椰肉,往丛林深处去了。他们现在体力足够,完全可以去小溪的下游探索。 面对着幽深的丛林,以及远处耸立的两座山,谈逸冉有种在玩游戏探图的感觉。 如果这座岛也有地图的话,他们现在只探索了西岸和北部的小部分,其他地方有什么食物、野兽等等,还一概不知。 气温攀升,所有的植物都在炽热的阳光下散发着黏腻潮湿的味道,谈逸冉的叶子伞已经被殷朔年给拆成了纤维。他肩上披着外套,跟着殷朔年在人高的丛林中艰难行进。走出去没多远,身上已经被树枝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殷朔年走在前面,挥砍绑在木棍上的蛤壳开路。 “你想捡到什么?”他朝谈逸冉搭话。 谈逸冉累得喘不过气,“随便吧。我希望能捡到一个大塑料桶,这样就不用总去打水了……你慢一点!” 走出一段路后,丛林间的植被终于不再那样密集。周围长满了高耸的椰树,比海岸边的高出许多,几乎有几层楼高。 “我们是不是该想办法摘一个?” 谈逸冉抬头望着树上遥不可及的椰子,在心里盘算着今晚该吃什么。 他四下张望,发现不远处有一棵被压弯的树。顺着那树干爬上去的话,应该能将邻近的一颗椰子捅下来。 殷朔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 “拿着。” 他把手中的水瓶和蛤壳砍刀塞给谈逸冉,在树林中寻找片刻,捡起一根足有几米长的竹竿,挽起袖子,朝那棵倾倒的树走过去。 “……你行不行,”谈逸冉望着那只有大腿粗细的树干,忽然有些后悔,“要不算了,我们再往里面走走。” 殷朔年先将竹竿往树干上一靠,两手握住树干,小腿踩在岩石上一借力,十分轻松地爬了上去。 树干承重后又往下倾倒许多,殷朔年往前走两步,树干便弯一点儿,摇摇晃晃,几乎是要与地面平行。 树干并不算粗,只能堪堪落脚,殷朔年尽力保持平衡,像是在走独木桥。 谈逸冉屏息凝神地看着,就见他缓缓站起身,一手握着竹竿,开始捅邻近那棵树上的椰子。 “小心点。” 谈逸冉生怕惊了他,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几步,站在他身后的位置。 殷朔年额上渗出了汗珠,顺着侧脸,从下巴滴落在地上。他握着竹竿,朝树叶下的方向使劲捅了几下,椰子松动,掉了下来。 谈逸冉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立刻冲上去,将沉甸甸的椰子稳稳接住。 竹竿太重,殷朔年想一鼓作气再捅下来一个,却有些站立不稳,只好作罢。 他把竹竿立在地里,做了个类似撑杆跳的动作,两手握住竹竿,从树上直接跳了下来。 “拿着,”他擦了把汗,“继续走吧。” 谈逸冉看了眼殷朔年脚上的人字拖,捧着手里颇有些分量的椰子,还在惊讶中久久回不过神。 “你怎么还会爬树啊?” 两人继续往深处走,谈逸冉满脸好奇,“练过?” “……小时候爱爬。”殷朔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鼻子。 谈逸冉暗自惊讶,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记得你外婆说你小时候很文静的呀。” 殷朔年脸上有些红,转过身不说话了。 两人继续往丛林深处前进,脚下的地质逐渐从干燥裸露的土地变得松软,越接近山脚下的溪流,就越是难以前行。 谈逸冉抱着椰子跟在后面,长筒靴有些磨脚, 每走一步,脚后跟就传来阵阵钝痛。 “怎么这么远……”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一抬头,陡然撞上一个白色的人影。 那东西背着阳光,谈逸冉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椰子扔出去,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条挂在树杈上的防晒外套。 殷朔年闻声回过头,也看到了那件衣服。 “这里有人来过!” 谈逸冉感觉自己的心跳声愈来愈响,“你看!” 那外套挂在高过头顶的乔木树杈上,衣袖系在一起打了个简单的结,是最常见的白色兜帽款式。 殷朔年走上前,抬手将那衣袖扯开,拿在手里抖了抖,发现上面满是泥土和灰尘。 “应该是很久之前挂上去的,”他用手指摩挲衣服兜帽,“很脏。” 谈逸冉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了。 殷朔年将衣服翻来覆去的检查,摸到衣兜时,忽地一顿。 他伸手掏了掏,掏出一本巴掌大小的软皮笔记本。这笔记本做工精细,应当是皮革做的,按扣侧边还夹着一只摔出裂痕的按动圆珠笔。 在荒野中待了九天后,陡然见到工业产品,竟是有一种诡谲的陌生感。 “这是……记账本?” 谈逸冉凑上来,翻开内页,就见里面密密麻麻写着潦草的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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