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突然上涌,他顿了一下继续说:“还记得那晚我带你去飞暮坊收料的事情吗?” 时运有些吃味地抛出一句:“记得,那个借言少牵线来找你搭讪的叫Ian还是Evan的人。” “你心眼这么小呢?我都快忘了这号人了。”意识到空气中淡薄的醋意,姜至有些哭笑不得,“我指的是言诚和我们说的关于融风集团的八卦。” “融风愿意认购30%的股份成为温茂科技第一大股东的内幕?”时运的眸色逐渐变暗,“润雨慈善基金隶属融风集团,那么温成荫就是融风一手栽培的,温茂科技如果顺利上市也会纳入融风庞大的商业版图。这线埋得够深。” 融风对温成荫来说是再生父母般的存在,对温成荫人生方向决定与价值观渗透方面起到的影响是不容小觑的。 姜至同意他的话:“他们之间确实是关系匪浅。假设融风也在背后推波助澜,性质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融风集团是明湾经济最主要的大动脉之一,维系着极其重要的商业活动。如果贸然切断它的供血,整个中黄都会因此撼动几分。这是一项大胆又令人不寒而栗的指控。 “仅凭温成荫的一面之词不足以撬动融风这样的商业巨轮。”时运隐忍地扒住桌沿,手指用力到泛白,“证据不足,动机也不明确。要想证实温成荫的暗示,最关键的还是把中间断裂的证据链补齐。” “至少他给了我们一个努力的方向。”姜至安慰道,“如果情况属实,就一定会有破绽。” 摆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副破损的残图,随着线索碎片数量的增加,局面似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他们只能暂且摆到一边,等待下一块与之关联的碎片出现。 时运恢复得不错,得益于自身过人的身体素质还有姜至无微不至的照料,他的手伤比预计要好得快。时运的禁酒令一解除,欺诈调查科A组就立刻攒局庆祝,同时也邀请了会计支援组包括严鑫在内的部分熟人。 “这就是你们来惯的酒吧?”姜至站在朴素的门面前,扭头望了一眼街对面的老熟人造绪,“离我的快乐老家还挺近,怎么之前就没撞上过你们。” “你之前很常一个人来飞暮坊喝酒啊,姜老师?”时运眯起的眼睛里满是危险的信号。 姜至不以为然:“成年人有夜生活不是很正常吗。都不知道以往是谁在这儿消费更高、喝得更醉呢。” 姜至故意气他,原地解开了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闷了一天的锁骨和胸口霎时获得了自由呼吸的机会。时运一下就想起姜至泡酒吧时不同往常的出格装束,只觉得喉咙发紧。 “Swing Sir,姜老师,来了怎么站门口?”泰柠一向有破坏姜至与时运之间气氛的巧合运气,一手拍一人的肩膀,愣是穿插到两人中间,“进去再说呗。” 姜至率先迈步走了进去,泰柠和时运跟随其后。 “哎,你等下。”泰柠拉着时运,两个人步幅变小,逐渐和前面的姜至拉开距离,“你不知道温成荫坠楼那天老幺看到你和姜老师抱一块儿,粘得像个糖葫芦一样,他问我你俩什么情况呢。” 时运挑眉问:“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刚经历了生死,腿软跪下了,姜老师为了撑住你才那样的。”泰柠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邀功似的说:“我聪明吧?” 泰柠虽然虎,但又不傻。时运之前和自己说什么“不是兄弟”,再加上日常对姜至的照料,自然猜出了几分,于是帮两人挡了挡。 “聪明个屁。”时运不满意地“啧”了声,“我腿软?我他妈在培训学校第一次从顶楼速降都不怕,谁软了?” 玩笑过后,时运依然没忘记道谢:“你这脑子也掰扯不出什么别的理由了。好意心领了。” 姜至到了卡座上先点了两打啤酒,这会儿已经上了。泰柠因为自己挨训的事儿一直压在他心里,他觉得过意不去,也要趁机向人家道个歉。 “那天是我不好,因为我的情绪问题连累你被时运在那么多人面前挨了顿训。”姜至顺手拿起一瓶新的啤酒,“今天给你赔不是了,我干了。” “姜老师,你这一瓶要是直接吹了,回头我不又要挨骂了吗?”泰柠看了眼时运,玩笑道,“你意思一下,随便应付几口得了,剩下的咱们等人齐了慢慢喝哈。” 姜至知道他客气,依旧喝了半瓶。一上来空腹喝得急,坐下来的时候姜至觉得有些晕,于是自然地往时运那儿靠了靠。 两人达成了一致,决定不主动公开也不刻意回避。有些事也不需要当事人承认,日常的动作和细节都能看出答案来。 泰柠将小食盘推过来:“姜老师,吃点薯条垫垫吧。” “咱们年纪差不多,我还比你大点,别叫老师了。”姜至揉着太阳穴,笑说,“这么一声叫大了一轮。” 本来一直在看戏的时运适时开口:“听见没,叫嫂子。” 姜至用膝盖撞了他的腿一下,反驳说:“叫我名字就行。” 泰柠嘿嘿一笑:“Swing嫂不好意思哈,我得听我老板的。” 姜至其实不反感这个称呼,也知道这只是泰柠私底下才会说的玩笑话,便由着他去了。 卡座逐渐变得拥挤,大家陆陆续续来齐了,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咱们组的老规矩,结案一定来喝庆功酒,这次也是一样。”时运只字不提不愉快的事情,“今晚都是我的,大家随便点,咱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啤酒瓶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溢出的酒液滴落在桌面中央的塑料玫瑰上。 温室已毁,但带来厄运的玫瑰已在受害人的内心永生。
第45章 耳垂标记 时运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怀里的人还保持着深眠时的呼吸声,让他也产生了赖床的懒意。于是他将头往对方颈后贴近了些,闭着眼反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与记忆中毫不重合的摆设让时运的意识逐渐清醒,等到他反应过来这是姜至家时,手指已经不慎搞了破坏。他有些迷茫地看了看指间夹着的几片厄瓜多尔玫瑰花瓣,大片干净的白色尽头点缀着梦幻的蓝紫,像是极光跳跃在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原上,再配合渗入其中的精油香味,确实是非常雅致的助眠摆设—— 以往都是这些冰冷的东西无力地守在姜至床边,如今都不需要了。时运漫不经心地松开手指,变形的花瓣落在床铺的褶皱里,结束了一直以来的使命。 在极光褪去之前的黎明,王子已经找到了替自己抵御梦魇的骑士。时运翻身将花瓣压在被子下,把姜至整个圈入怀里,宣告着忠诚。 第二天是周末,昨晚两个人都没有特意控制酒精摄入,尤其是姜至,这是他第一次和经罪科的同事出来玩,免不了多喝了几瓶。出来的时候他只能勉强站稳,表面看不过只是周身浮了层酒气,实际上他却无法控制自己将所有的重量都卸到了时运身上,全靠对方用肩膀顶着才不至于失态。 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地向代驾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晨光打在眼皮上带来一阵眩晕,太阳穴上方宛如线扯般隐隐作痛,这两种不适都没有身体另一处的感觉来得诡异和难忍。 “别闹……” 姜至早晨沙哑的嗓音闷在被子里带了一股慵懒的性感,身上的酥麻短暂消失了,几秒之后却愈演愈烈。 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艰难撑开眼皮,掀起被子一看,自己家居服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中间崩开了两颗,一只手堂而皇之地钻进去在自己胸口作祟。 挺立的红被手指和睡衣布料轮番剐蹭,羞耻之余还有意料之外的瘾意。 姜至“啪”一下打在时运的手背上,没有说出口的话全藏在这恼羞成怒的巴掌里,对方立刻听话地退出来。空调间里微凉的空气从敞口中钻入,激发了姜至皮肤深层的酥痒,顺着神经一路传到肢体末端,连他的脚趾都不自觉蜷缩到一起,在床单上留下一片有力度的褶皱。 时运感觉腿下压着的床单正在变形,没忍住笑出声。“喜欢这个morning call吗?”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一边去。”姜至一脚蹬在他的小腿上,却软软的没使力,“大早上的发什么狗疯,爪子痒了自己挠床板,别弄我胸。” “扣子不是我解的。”时运自辩,“至于为什么我的手会伸进去……嗯,纯属意外。” 话音刚落,他的小腿又被踹了一下,这次确是实打实的。 “几点了?”姜至终于将自己的意识从宿醉的疲惫还有对时运陪睡的贪恋中扯出来。 电子时钟的分数刚刚跳到了21,时运看了一眼,说:“不算晚,九点四个字[1]。” “是我家啊……”姜至终于发现是自己的窝,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你昨晚换洗怎么办的?” “我车后备箱有健身包,里面备着衣服。”时运也跟着坐起来,“你也是我洗的。” “……”姜至沉默了两秒,猛然想起自己昨晚一进玄关就跪了个大礼,很快就从无谓的害羞中抽离,“谢了。”他确实丧失了自理能力,如果不是时运,估计今早还趴在鞋柜边上。而且两人交往第一天该看的就看过了,再别扭就没意思了。 “说到健身包,我今早没办法晨练了。”时运再次贴到姜至耳边,明目张胆地勾|引,“换种方式的话……也不是不能代替。” 姜至面无表情地将手掌盖到时运脸上,用力推开:“我公寓配备二十四小时健身房,拿我的业主卡去可以免费。时Sir你自便哈。” 说完,他便翻身下床,径直下楼走向浴室。 时运从后面追下来,将他堵在楼梯的最后一级。“你确定就让我这样去公共健身房?”时运将手放到他颈后,轻轻用力下按,让他看向自己晨间不自然的裤子,“别人会怎么想?” “还不都是你刚才自己作的,我可完全没有责任。”姜至坏心眼地扬了扬嘴角,勾起他的裤腰边,“我家就一个浴室,你比较急,你先用呗。” 松紧带弹回原处发出响亮的声音,像是一个巴掌拍在时运脸上,嘲笑他自作自受。 时运被迫一早上洗了两次澡,一次是灭火,一次是健身后清洁。他有早训的习惯并且很少中断,因此自律在他身上留下了完美的成绩,他更欣慰的是姜至好像对自己的训练成绩特别很满意,总是不避讳地用欣赏的目光看过来。 姜至上班时向来有自己做早餐的习惯,不像大多数白领那样提着纸袋去工位,因为他会介意食物的味道留在西装上,所以通常都是在家吃完再换衣服。周末宅家的姜至反而犯懒,趁时运健身时慢悠悠地下楼,在附近一家还不错的咖啡厅打包了两份早午餐。 回到家的姜至从碗柜里拿出新买不久的餐具套装,将食物从打包盒移到被花草纹装饰的盘内,直到造型满意才摆到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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