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规颔首:“确实。”但语气里也没多少批判。 为了那个宴会,梅子规为女孩准备了一件香槟色的礼服裙,配一双银色高跟鞋。因为考虑到女孩预算没那么充足,梅子规给她建议的配饰是珍珠耳环和珍珠项链。 看到这些珍珠,女孩子好奇地问道:“珍珠就不贵么?” “我想你可以选择养殖珍珠。”梅子规解释道,“养殖珍珠的外观和质感可以与天然珍珠相媲美,但价格更为亲民。” 女孩子却担忧地问道:“那个宴会上的大多都是有钱人,他们会认出我戴的是养殖珍珠吗?” 梅子规回答:“在大多数情况下,养殖珍珠很难与天然珍珠区分。除非有专业鉴定师进行检测,否则一般人很难察觉出区别。” 顿了顿,他继续解释道:“在您要参加的宴会上,可能大多数人都是有钱人,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对珠宝有深入了解。而且,大家一般都更关注整体的气质和外观,而不仅仅是珠宝本身。重要的是,你佩戴的珠宝应该与你的整体形象相协调,而不是越贵越好。” 女孩子却颇为犹豫,似未被完全说动。 过了几天,女孩子拿来了一套钻石首饰,放到梅子规面前,问道:“你觉得这一套怎么样?” 梅子规仔细打量一下,说:“如果我没看错,这一套应该是人造钻石吧?” 女孩一瞬间脸色大变,低头一会儿,不高兴地说:“你看,果然人工宝石就是会被识货的人一眼被看出来啊。” 梅子规却道:“即便是最专业的鉴定家,也不可能肉眼鉴定出人造钻石和天然钻石。” 女孩愣了愣,却问道:“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镶工。”梅子规回答,“这么大颗的天然钻石很贵,配的镶嵌工艺一定会非常精细。而且链条的材质也会选择更高级的金属,如白金或黄金。然而,我观察到这条项链的镶工相对比较粗糙,并且链条的材质是银。” 女孩听了这话,渐渐从惊讶过渡到了解再到一股失望。她滑坐在椅子上,苦笑着说:“我就是那颗人造钻石,我的衣服配饰就是链条,我的言行举止就是镶工。” 她抬起眸子,伤感地说:“即便我伪装得再好,还是会因为过于粗糙的细节被发现。” 梅子规看着伤心的女孩,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沉默。 他在形象方面很专业,但在安慰他人方面却真是毫无经验。 女孩苦笑着站起来,说:“梅顾问,谢谢你这些日子来的努力,但我……恐怕配不上你的专业度。” 说完,女孩转身往门外走去。 在女孩即将拉开门离去的时候,梅子规却叫住了她:“张小姐,请留步。” 张小姐回头看他,眼神似有些疑惑。 梅子规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光彩夺目的珍珠配饰,说:“您可以戴这一套去赴宴。” 张小姐看着那闪耀着华贵光芒的珍珠配饰,惊讶地说:“这……这应该是真正的海水珍珠吧?” “是的。”梅子规点头,“我相信,这套配饰能为你增色不少。” 张小姐愣了愣,定定看着他:“你不是说……养殖珍珠就可以配我了么?” “我没想到你会对珠宝的选择如此在意。”梅子规平静地说道,“无论是衣服还是配饰,都是为你增添自信而存在的。如果它让你感到心虚或不自信,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梅子规将沉甸甸的珍珠链戴在张小姐的脖子上,说:“在造型上,它并不比养殖珍珠作用大许多。但若能让你变得自信,倒是值得了。” 张小姐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落下泪来。她转头对梅子规,颤抖着声音说:“谢谢你,梅顾问。” 梅子规看到她的眼泪,颇感诧异:“请不要这么感动,张小姐,这套珍珠只是借您,不是送您。您别误会。” 张小姐破涕为笑,半晌摇头说:“我当然知道啦。梅顾问真是……”她笑了笑,说,“认真得可爱。” 说着,张小姐定定看着梅子规:“我一定会归还的,你放心吧。” 那时候,梅子规的事业才刚起步,闲钱并没有多少。 这套珍珠项链是他压箱底的家当了。 必要时是要拿来卖掉抵房租和生活费的。 然而,张小姐最后并没有归还那套珍珠配饰。 梅子规缓缓说:“那天,我目送着她穿戴整齐上了出租车。” “然后呢?”元景石问。 梅子规说:“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元景石倒没关心张女士的下落,颇为在乎身外物地问道:“那你的上好珍珠就这么没了?” “就这么没了。”梅子规答。 他垂下眼眸:“那是我母亲和我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元景石震惊道:“那是你母亲的遗物?!” 梅子规瞥他一眼:“我母亲未死。” “哦、哦……”元景石倒有些尴尬起来,“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 梅子规看着月亮,想着那串珍珠,越发想抽一口Roi de Minuit。 但他忍住了,只是转头伸手勾住元景石,让更让人上瘾的愉悦缓解他口腔不咸不淡的寂寞。 元景石和梅子规结束福利院之旅后,便乘飞机飞往翡翠岛,与项目团队在当地汇合。 无独有偶,叶轩也已奔赴翡翠岛。 知道叶轩已经在打通各处关系,元景石知道自己也不能掉以轻心。 叶轩已经说好了和元氏公平竞争,元景石倒也不能不接受。 李大亨也表示要给双方平等的机会,在元景石上岛之后,才召开第一次正式会议。 地点当然是设在李大亨的办公楼。 然而,在前往办公楼的路上,元景石却遭遇了堵车。 元景石坐在车里,看着前方拥堵的交通。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这车子却无法前进。 元景石皱起眉头,意识到这个突发的堵车似乎有些不寻常。 他招呼秘书王悦说:“你去看看前面是怎么回事,怎么引起的堵车?” 王悦听了马上下车,往前追查,回来报告说是因为在马路口停了一辆没有主的车。 元景石听到王悦的报告后,嘴角浮起冷笑,问:“那车牌是不是被遮挡了?” 王悦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大君真是料事如神,那车辆的车牌被遮挡了,没有任何标识。” 梅子规坐在旁边,听了这对话,便问元景石道:“你怀疑这是一起有意引起的堵车事件?” 元景石冷笑一声,点头道:“你认为呢?” 说着,元景石长叹一声:“也是我太天真,居然相信叶轩说的‘公平竞争’四个字!” 梅子规有所感触:“所以,是叶轩下了手?” 元景石冷笑一声:“叶轩那个老东西,表面装风度,私下耍阴招,真是不要脸的奇才。” 梅子规却没有加入骂人的行列,只冷静地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无凭无据的,我们无法证明堵车是他造成的。但你要是迟到,那可是板上钉钉的罪过。” 元景石没有多说话,只是下了车,迅速从王悦手上取出自己的方案文件夹,紧紧握在手中。他环视四周,看到了一个翡翠岛岛民正在附近洗摩托。 “你好,朋友。”元景石友善地打招呼,“我有一个紧急的事情需要办理,不知道能否借用你的摩托车一用?” 岛民听到他的请求,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看着元景石,眼中却带着警惕:“翡翠岛的规矩,车子和孩子都不能借!” 元景石也没打算和他讨论翡翠岛上是否有这样的风俗,只是静静掏出一打大钞,递给了岛民:“交个朋友。” “您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岛民眼中警惕不再,颇为热情地答应了他的请求,“虽然风俗规定不能借,但是可以送啊!拿去吧,朋友!”说着,岛民直接把摩托车钥匙交到了元景石的手中。 元景石点了点头,随即与梅子规迅速跨上摩托车。 摩托车发动起来,犹如一道闪电般冲向会议现场。 风从两人耳边呼啸而过,他们的头发随着风飘扬,衣服猎猎作响。 摩托车迅速穿梭在道路上,灵活地躲避着交通拥堵的区域。 元景石注视着前方,熟练地驾驶着摩托车,稳如磐石。梅子规紧贴在元景石的身后,感受到风的冲击,他下意识地抱紧元景石的腰身。 元景石的衣服里散发着淡淡香气,那是梅子规特意定制的那“闻起来很像元景石”的香氛。 在这股气味里,梅子规忍不住慢慢闭上了眼睛。 元景石的背脊挺拔而有力,使得梅子规可以放心地依靠在他身上。 好似在这一刻——在紧抱着元景石又不会被元景石看见的时刻——梅子规才敢那样放心地依靠他,抱紧他,流露出那种渴望温暖的脆弱。 摩托车在飞驰中穿过曲折的道路,快速地接近会议现场。 到达现场后,元景石迅速下车,转头去看梅子规,却见梅子规脸上已是一片无欲无求的冷淡。 元景石却笑了一下:“你刚刚抱我抱得很紧。” 梅子规不冷不热道:“在没有安全带的超速行驶的车辆上,我抱一头猪也会很紧。” 元景石哈哈大笑:“我愿意当这一头猪。” 梅子规心跳未能平复,表情倒是管理得好,只是平静说:“真佩服你的好心态。如果我是你,现在已经奔向会议室了。” “没必要跑,还是走吧。”元景石笑着大步往前走去,“再说了,我还真想象不到你拔足狂奔的样子。你应该不具备这样狼狈狂奔的能力吧。” “尊敬的大君,请您放心。作为健康的成年人,我具备奔跑的能力。”梅子规一板一眼地回答。 元景石注视梅子规两秒,笑着拂了拂梅子规被风吹乱的刘海:“可是我却不愿意让你在我身边感到一丝狼狈。” 梅子规心下微动,却拂开元景石的手:“但你总会让我很尴尬,尊敬的大君。” 元景石微微一笑:“那很抱歉,你知道,我蛮夷也。” 梅子规和元景石推开会议室的门,立刻感受到会议室内紧张的氛围。众人的目光投射过来,有的期待,但更多的是不满和不耐。 李大亨坐在会议桌的中央,表情凝重而严肃,显然对他们的迟到不太满意。 而叶轩也坐在一旁,只是微微一笑,说:“孩子,怎么来这么晚?” 元景石下意识地想怼叶轩,梅子规却先开口道:“非常抱歉,我们遇到了一些交通问题,希望没有让大家等得太久。” 李大亨微微皱起眉头,他对准时性非常看重,但他早先已和元景石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也认可他的能力。因此,他和缓了语气,说道:“好吧,既然你们已经到了,那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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