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大学生,不想和上高中的小屁孩儿计较,就安排舒沅注意看着火锅底料,独自在厨房里准备好了所有的食材。 窗外又开始下雪,映着刚贴好的窗花。 陆斐手中的蒜剥到一半,客厅里传来电视机里综艺节目的声音,还有舒沅的笑声。 吃饭时舒沅问:“你能别老告我的状吗?” 陆斐说:“我没有告你的状,是实话实说。” 舒沅苦着脸:“陆斐,陆老师。那我爸问你时候,你就不能适当地少说一部分事实吗?他老是骂我,我快烦死了。” 陆斐想起来舒沅上课时的种种,唇角展现一丝弧度:“可以考虑。” 吃过饭,他们打了一整下午的游戏。 舒沅在陆家待到天黑才走,临走前问陆斐下次什么时候还可以来吃火锅。 陆斐开学后就会比较忙了,不仅要忙学业,还要忙兼职,便告诉舒沅,假期中随便他选哪天都可以来。 舒沅说:“从明天起到初五都不行,我得跟着他们到处去拜年。” 陆斐:“初六呢。” 舒沅:“初六轮到我家请客呢。” 高中开学早,陆斐道:“那初七也可以。” “初七就更不行了。”舒沅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初七我们两家人约好了聚会,每年都不变,君辞哥也会去的!” 出租车来了。 舒沅跑下台阶,期间被路边小孩玩的爆竹吓了一跳,差点在雪地里摔个狗啃泥。他狼狈地回头,发现陆斐在笑就比了个中指,陆斐则往下比了大拇指,气得舒沅黑着脸跑掉了。 车子开走,在夜幕中的道路上留下痕迹。 陆斐耳边静了下来。 一个人收拾好家中的残局,将它恢复成以往的模样,陆斐洗完澡入睡前,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个大红包,还有一张纸条。 舒沅在纸条上写了字。 密密麻麻的。 [新年快乐!PS:我今天来找你是经过我爸同意的,看在我这么好的份上,真的真的不要告我的状了!]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pps:如果明年除夕邀请你到我家来,你会来吗?会吧会吧会吧?!!] * 二十四岁的舒沅站在走廊里。 给别人留下东西时,爱附赠字条且话痨的习惯这么久了也没变。 邻居送了客人转身回来进了家门。 走廊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舒沅说完那句话,提醒完关于的坚果的保质期,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看了看陆斐,就转身准备离开:“我先走了。” “等等。”陆斐叫住了他。 舒沅顿住,转身又那样看着他,似乎有些惊讶。 陆斐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说:“雨下大了,我给你拿把伞。” 舒沅点了点头:“哦。” 陆斐提着袋子进了门。 他把东西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在舒沅看不见的地方僵硬地站了几秒钟,才重新迈开步子进屋去拿伞。前后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陆斐就拿到伞出门,把它递给了舒沅。 舒沅道了谢,说:“车子今天限号,一路上我得撑着伞回去。明天还要飞佛罗伦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就不还你了。” 陆斐点点头:“好,没关系,我还有别的伞。” 舒沅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分手那天在家里叫你滚,不是故意的。你以后别记着这个,那时候那里是你的家。” “对不起。” 他说:“关于很多事情的对不起。” 陆斐没有说话。 舒沅转身走了,到电梯门关上之前都没有再抬头。 这一次是他们这年最后的见面。 十一月,温宜的生日。 温宜开了生日派对,邀请了很多人,陆斐也在此列,但舒沅没有来。有人说他最近很忙,加入了一个团队做什么策划,还是某个城市特别聘请的旅游宣传使。 二月,春节。 舒沅开了一次直播,他在某个热带小国待了一段时间,被晒成了小麦色。 海面蔚蓝,波光粼粼,舒沅笑起来露出白牙,拎着一条很大的鱼。 五月,舒沅的生日。 舒沅更新了微博,在微博上发布了一张正看演唱会的现场照片,画面不太清晰,能看出来他依偎在某个人的肩膀上,脸上沾了荧光粉,笑得很开心。 舒沅圆圆V:新的二十五岁。
第20章 演唱会结束时已经是深夜。 随着人潮,舒沅缓慢地走出了场馆,手里的荧光棒还攥着没有扔掉。周围人声嘈杂,温宜在旁边说着什么,舒沅没有听清楚,直到温宜凑到他耳旁喊了一声:“我说,我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舒沅“靠”了声,问他:“你不怕被狗仔拍啊?” 温宜冲他wink,狡黠地说:“放心啦,我们约了在酒店见面!” 温宜把手机屏幕给舒沅看,屏幕上是他与男朋友的聊天记录。 刚刚还在舞台上光芒四射、颠倒众生的爱豆发来信息:[宝贝,我要憋死了,今天就见到你。房间密码XXXX。] 舒沅怎么也想不到去年鸽了林君辞的婴儿满月宴,陪温宜一起去看了明星的酒吧热场,今年两人竟然就已经在一起了。温宜的恋爱很辛苦,因为工作关系两人常常不能见面,就算见面也得避嫌,但他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温宜柔软而善解人意的性格,总能让忙碌的另一半静下来,得到抚慰。 今天舒沅的生日,原计划温宜是要混入后台的,今天却陪了舒沅一整天。 “知道了。”舒沅笑,“快走吧。” 温宜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我真的走了哦。” 舒沅点点头:“抓紧时间。” 温宜说了句“生日快乐”就转身小跑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 这附近不方便停车,除非提前很久,否则在演唱会这种日子别想找到车位。舒沅没开车来,站在场馆门口等了许久都抢不到一辆出租车,便迈开步子,在初夏的夜风中步行去往别的路口。 场景似曾相识。 去年的生日那天,他和陆斐也在别的城市看了一场演唱会,然后直接去酒店开了房间住。 那个酒店靠海,打开客房的落地玻璃门就能跳进无边泳池。 那天的夜色很美。 和今天一样。 走过斑马线时,舒沅在想,不知道陆斐现在在哪里? 工作,出差,还是在家,和那个人一起。 这想法很短暂,只是从舒沅的内心深处一闪而过,就消逝了,只留下轻微的刺痛。 回到家里舒沅洗了澡,陪呼噜玩了一会儿才躺上床。 临睡前他看了看手机,发现了许多关注人未读信息,都是看到他发的微博特地私信来祝他生日快乐的。 舒沅关注了不少人,除了一些知名的明星博主,大多都是做自媒体的、做旅游业的。这时已经是凌晨,严格来说舒沅的生日已经过了,但是他还是一一给那些私信回复了谢谢,并意识到今年少了一个人的祝福。 是F56333。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或许F56333已经没再使用这个微博账号,或许F56333因为上次广告的事情已经不再关注他,舒沅习惯了对方的陪伴与每年必到的生日祝福,因为失去这个素未谋面的朋友而有些失落。 床垫轻微地凹陷,呼噜悄无声息地跳上了床,将毛绒绒的脑袋往舒沅怀里钻,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舒沅把它搂住亲了一嘴毛,又爬起来漱口。 吐漱口水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舒沅想,人生就是这样的,不断认识新的人,也不断地和过去的人告别。 * 次日,呼噜表现得有些不对劲。 现在的呼噜已经是一直非常爱干净且懂事的小猫咪了,但却在舒沅的床上呕吐出了黄色污渍,显得很痛苦。 舒沅赶紧给温宜打了电话,对方没有接听,可能是还在睡觉。 舒沅还从没带猫去过宠物医院,他出差时都会请温宜帮忙照顾呼噜,呼噜也还没到绝育的时候。他手忙脚乱地给呼噜喂了一些水,就立即在网上搜索附近的宠物医院。 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距离舒沅家也有七八公里。 一路上不是很顺利,人着急的时候好像一路都会遇到红灯。 路上呼噜又吐了一次,舒沅到达宠物医院时已经有些慌乱了。 他对护士描述了呼噜的症状,然后挂了号在前台的长椅上等待。 一位护士俯下身简单地看了看猫,对舒沅说:“这位家长您也不要太着急,医生很快就能看它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 舒沅自责地问:“会不会是吃坏了东西?我昨天给它喂了一种新口味的罐头。” 护士安慰他:“我看猫咪的体温还是正常的,如果是吃坏了东西可能会伴有腹泻、发热等,如果只是单纯的呕吐,很有可能是排出毛团的正常反应。” 这个舒沅还是知道的。 猫咪会舔舐身上的毛发清洁自己,那么便会不可避免地吞入一些毛发进入胃部,毛发太多成了毛团,它们就会将毛团用呕吐的形式排出体外。 舒沅点点头,心中稍安:“谢谢你。” 护士说了句不客气,就起身走开了,舒沅方才被挡住的视线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陆斐牵着一条狗,似乎刚晨练过来不及换衣服,身穿黑色速干衣,正站在距离他几米远的走廊里。 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七个月零三天。 隔着两百多个日夜,他们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有新的病患被叫到名字,带着狗狗从走廊经过进入门诊。 陆斐牵着狗狗侧身让了让路,舒沅呆了两秒,移开视线后脸腾地烧了起来。 别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遇到前任会是怎么样的,应该如何反应?舒沅全无经验,一时间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好像整个宠物医院,不,是他对整个世界的感官都全数落在了陆斐一个人身上。 对方的面容,对方的肩膀,还有那只修长的握着牵引绳的手,都让舒沅只看了一眼,就烙在了脑海里。 他没再看陆斐。 低头看着怀中的呼噜,轻轻抚摸它的头。 他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就停住了动作,然后听见陆斐对护士说话的声音。 具体内容舒沅没有分辨,大概是拿药或者收费什么的,最后陆斐说了句“谢谢”。 就这样挺好的。 舒沅想,如果在某个地点碰见了对方,就当成陌生人。 说分手后还能做朋友的人都是白痴。 一双长腿进入舒沅的视线范围。 他听见陆斐说:“这么巧。” 陆斐的狗坐在陆斐脚边,吐着舌头哈气,正与他对视。 剧本拿错了吗? 舒沅便也说:“是很巧,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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