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真的……” 他停了一下,声音变得很轻,“我真的很累,和你在一起,好像心血都要被熬干……” 他想起和燕惊秋在一起之后的很多个深夜,他被迫向火锅店请假,踩着月光在无人的街道上奔波,为了买一份燕惊秋想吃的零食跑遍大半个城市,或是赶去公寓为他做饭熬粥,做完这些,第二天,他要还打起精神去上课,参加足球队的训练。 即便如此,换不来燕惊秋一句感谢。他的爱人,从来看不见他的付出,把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 那时候,每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公寓,在大楼下看见日出的第一丝曙光时,他总会感到无力,还有茫然。 此刻仍是如此,好像一靠近燕惊秋,他的人生就变得困倦,蹒跚老者般难以前行。 “鹤洲,”燕惊秋凑上来,握住他衣服一角,不知何时又哭了,“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以前我们明明那么开心……” “换成一个有求必应的保姆跟在你身边,你和他过得也会很开心。” 燕惊秋错愕,愣了几秒后反应过来,挥拳打了他一下,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梁鹤洲,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知不知道我……” 他忽然止住没再说下去,梁鹤洲也不追问,越过他身侧拉开安全门,说:“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他跨出门去,安全门自动合上,撞击声像铁锤一般重重砸下。 燕惊秋心口疼得厉害,双手不住地发抖,胃里阵阵翻腾,空气一瞬间变得稀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蹲下,用双膝抵着胸口,呐呐自语:“不要紧,没事的,别怕,小秋,不要怕……” 程庭南找过来时,燕惊秋还蹲在楼梯间里,他出了很多汗,头发湿透,衣服摸起来都发潮。 他已经从关远山那里得知了发生的事情,但什么都没说,扶着燕惊秋回到病房,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药,倒了两粒在燕惊秋手心。 燕惊秋精神恍惚,也不问是什么药,就这么吞了下去,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程庭南没有走,拒接了几个工作上的电话,坐在病床边看着他,熬得眼睛通红,一直等到午夜,燕惊秋才醒。 他似乎有了些精神,自己坐起来倒水喝,喝完水便也呆坐着,看着窗外的月光沉默。 良久,程庭南说:“今天又下雪了,我去你店里看了看,遇到一个顾客来催单子,你是不是忘了?” “嗯。” “出院吧小秋,”他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就当是一场梦,之前也熬过来了,现在没什么不一样。” 燕惊秋动了动嘴唇,没应声。 “一会儿天亮了我就去给你办出院手续,小关已经被停职了,他的事,你爸妈能帮吗?至少别让他以后当不了医生。” “我会跟我妈说的。”他低下头,摩挲着腕间浮现的红痕,似乎还能感受到梁鹤洲粗糙的手指扣在上面,那力度,那触感,那体温。 “庭南,”他哽咽着,“我这次做得很过分吗?” 程庭南没有表明态度,只说:“别想了,过去的就过去吧。” 两人相顾无言,一同枯坐到天亮。 程庭南收拾了他的换洗衣物,办理完出院手续,带他离开了医院。把人送回公寓后,他又买了些礼品送去关远山家,向他道歉,回到公司已经是中午了,办公桌上堆满了没画完的设计稿,客户发来的催促信息一条接一条。 他埋头忙到晚上,顾不上吃晚饭,又去接燕惊秋,把他带去了一家私人医院的精神科。燕惊秋很顺从,仿佛已经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甚至对前台的工作人员笑了一下,讨来一枚棒棒糖。 他在咨询室里待了两个小时,出来后什么也没说,只问以后每周要来几次。 “我下次自己来好了,”他坐进车里,打量着手里的药盒,“医生给我开的安定,我之前在国外也吃过,好像是同一种,这个吃了之后睡得很香,什么梦也不会做。” 程庭南握着方向盘,讲不出一句话。 他送燕惊秋回到公寓里,燕惊秋在阳台上看着他的车开远,又披上衣服出门,慢吞吞走去店里。 坐了一天的车,也没吃晕车药,他昏昏的整个人都不舒服,走路摇摇晃晃。 已经很晚了,气温很低,路上没什么行人,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他看见了正要收摊的小贩,突然心血来潮,买走了他那儿最后一块烤红薯。 以前和梁鹤洲在一起,冬天很冷的时候,梁鹤洲几乎每天都给他买,递到手里的烤红薯总是滚烫的,还散着热气。 梁鹤洲习惯把它藏在怀里,用衣服裹得紧紧的,他喜欢把头埋在梁鹤洲胸前,闻沾在他毛衣上的红薯的甘甜气息,喜欢他干燥灼热的手捧着自己的脸,喜欢咬一口甜蜜的红薯,再和梁鹤洲接吻。 现在什么都没了。 他一个人,走在寒风凌冽的街道上,就连红薯都是半凉的,一点也不甜。 来到店里,他打开工作台灯,开始处理需要修复的手表。 他是在国外养病时学会修手表的,隔壁病房的老大爷是个表匠,平时总是念叨着手表的事情,正好他闲来无事,于是每天跟着老大爷学两三个小时打发时间,慢慢地就什么都会了。 他其实很喜欢这项工作,像是另一种形式的“救死扶伤”。 宋寒清的那一枚劳力士,他没有碰,把盒子塞进了抽屉最里面,总觉得一旦把这枚手表修好还回去,和梁鹤洲的连接便会就此彻底断掉。 所以他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到时候再修不迟。 日子平平淡淡地过了几天,关远山那儿传来消息,他已经重新回医院上班。而宋寒清似乎仍是天天往医院跑,被狗仔拍到过好几回。 紧接着他便召开了一场记者发布会,宣布息影,没有明确解释他和梁鹤洲的关系,但任谁都能听懂他言语中隐藏的暗示。 燕惊秋也看了这场发布会,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去看宋寒清,他不仅长相出众,身形也很完美,或许是所谓的“夫妻相”,他站立的姿态,莫名和梁鹤洲很像。 这让燕惊秋很难过,但他仍然把宋寒清出演的所有影片找来,全部看过了一遍,试图从他身上找寻梁鹤洲的影子。 宋寒清的演技很好,燕惊秋看那部得奖的《明月赋》时总会不自觉被剧情吸引,不知不觉就看完了全片,反应过来时屏幕上已经开始滚动演职员表。 某天,他无意间在表上看见了梁鹤洲的名字,恍然醒悟,原来梁鹤洲是宋寒清在电影里的替身,怪不得他们那么像。 可是本来,梁鹤洲该在绿茵地上奔跑,意气风发,成为一个万众瞩目的球星。 梁鹤洲的未来,就像裴素丽所说,断送在他的手上。
第21章 梦境 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燕惊秋解开围巾,随手扔在玄关处的衣架上,脱了鞋往里走。 推开浴室的门,热气氤氲升腾,再往里去,淋浴间的玻璃移门关着,上头罩着一层水汽,雾蒙蒙的,看不真切里面人的身形。 然而或许是空间太狭窄了,身姿放不开,那人一双挺翘的蜜臀紧贴在移门上,左移右晃,动作之间将门上的水汽蹭开一大片。 燕惊秋看得耳热,衣服也不脱,拉开移门走进去。 梁鹤洲在洗头发,动作不停,也不看他,淡淡地说:“回来了。” “嗯。” 他抓了一把落在梁鹤洲颈边的泡沫,涂抹在手掌上,去摸他的胸,捏着乳尖扯了几下,“你怎么都不欢迎我的,我出差这么久,你不想我?” 梁鹤洲拿过花洒冲走泡沫,搂着他的腰把他逼到角落,俯身吻下来,手掌在他腰间游移几下,一把扯开了他身上的衬衣,纽扣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燕惊秋手上动作也不停,握住他的胸揉捏,踮着脚迎合他的吻,舌尖去舔他的上颚和牙齿。 梁鹤洲接吻时总是闭着眼睛,燕惊秋却喜欢看他因为情欲而微蹙的眉,震颤的睫毛和翕动的鼻翼。不管多少次,这么一副不熟于欲望的姿态都能让燕惊秋身体颤栗,好像只要看着他就能高潮。 他尝到从头顶洒下来的微烫的水的味道,从梁鹤洲嘴里渡过来的牙膏清香,和几丝残留的洗发露花香,涩涩的。 他更用力地吸吮,一手仍旧捏着他的乳尖揉捻,一手摸到他胯下,握住后用力掐了掐。梁鹤洲的呼吸声变得很重,喉咙里发出一声粗喘,他揪住燕惊秋后颈的头发,拉开了他纠缠不休的唇。 “再这样不做了。”他威胁般地说。 燕惊秋讨好地笑,把手移到他臀尖,“那我掐这儿总行了吧?” 他还穿着裤子,隔着稍显粗糙的布料,用自己的蹭着梁鹤洲的,一边挺腰,一边掐着他的屁股往自己这边压,微微晃着跨,自己先呻吟起来,仰着头含含糊糊地说:“亲我。” 梁鹤洲吻下来,去脱他的裤子,手伸到二人肚腹间,握住两人的一起磨蹭。 燕惊秋先软了腿,倚着墙勉强站住,手指探进他双臀之间,只伸进了一个指节,便觉察到一片暖热湿濡,水淋淋的,又软又滑。 “鹤洲,你……原来是这么欢迎我的啊,真好,我好喜欢。” 他把梁鹤洲压在墙壁上,梁鹤洲很主动,掰开双臀,握着他的往里面塞。很多水,一下子就进去了。 涨得发疼,只稍动一动,便能清楚地感受到里头微小的蠕动。燕惊秋喟叹一声,压着他的腰,又提着他的跨,狠狠往里面撞。 墙壁很滑,没有支撑点,他又曲着膝盖好让燕惊秋动作,没一会儿就跌在地上。燕惊秋跟着压下来,再次撞进去,摸他的胸,伏在他背上说荤话,什么“里面好软好热”,又是“好紧好爽”。 梁鹤洲在做爱时几乎不发出声音,除非被弄得很疼才会哼一两下,但今晚反倒是坚硬的地板顶得膝盖更疼一些,有快感从尾椎一路攀到头顶,一波一波的,虽然像青烟般渺茫。 他不自觉收紧双腿时,燕惊秋便会更用力地挤进去,肉体相撞的声音在促狭的空间里被放得很大,好像比身体交融更能刺激他的感官和神经。 他浑浑噩噩的,好几次双臂发软没撑住身体,趴在瓷砖地上喘气,稍微一动腿,就能碰撞到一侧的玻璃移门。 后来不知怎么的,一睁眼自己竟身处洗手台边的全身镜前,燕惊秋仍是从后面压着他,身上的衬衫还未褪下,半垂在臂弯,被水打得湿透,隐隐绰绰现出他手臂上的薄薄肌肉线条。 膝盖已经麻木了,但快感变得很强烈,潮水般一层层堆叠压迫过来,逼得他吐出一声长吟。 燕惊秋低低地笑起来,带动着还在体内的火热一起颤动,梁鹤洲浑身发抖,往前逃,又被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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