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岭听见身后的谈话,脚步停顿,又转身回去。 “公司附近有什么好吃的蛋糕店吗?” “高三的小孩会喜欢的那种。”刚刚有说有笑的姑娘听见时岭问前面那句话便愣了神,再听见下面那句便更不知所措了。几个人心里同时想的都是老板家里不是没有其他孩子吗!!!!但是看时岭问的认真的语气,倒也不像开玩笑。 有个年纪略大些的姑娘突然反应过来,拿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人。有人想起来什么,啊了一声。 “就在隔壁步行街!那家店开很多年了,口碑很好的。”说着,那姑娘还比了个大拇指。 电梯下行,“叮”得一声,提醒时岭等的电梯到了。 “谢谢,我下午去看看。”时岭背着一众人互相眼神示意的惊讶表情里进了电梯。 电梯门一关,刚刚散开的几个人又凑在一起小声讨论起来,只不过话题中心从中秋礼盒变成了老板嘴里的高中生。 刚来的小姑娘不知世故,在前辈压低声音的“多做事,少打听”的警告中才打着哈欠渐渐散开。 其实前几天时岭就有吩咐王秘书去蛋糕店订一个生日蛋糕,当时王秘书的表情跟刚刚前台的小姑娘们也差不多,他跟了时岭这么多年,除了到他父母过生日的时候,旁的时间倒是从未有过订蛋糕这种离奇的请求。毕竟给旁人订蛋糕,要不就是父母又或者朋友。时岭的朋友们哪用的着他去订蛋糕,要不就是关系亲密的其他人……这就更不好说了,这几年也没见时岭对谁上过心。 “老板,蛋糕有什么要求吗?”王秘当机立断就问时岭。 半晌时岭才开口,“给高中孩子。别的……就再说。” “男孩还是女孩?”王秘书顺着时岭的话问,随即突然想起来什么,站在时岭身后用力拍了拍脑门。这才想起来,老板家里住着个现成的高中生,协议还是他陪时岭去签的。 王秘书连忙给自己着补,“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时间是八月二十?” 时岭由点点头,“我想起来别的再告诉你,你先记着。” 电梯到二十二楼停,开门刚好碰到夹着一摞文件等在办公室门口的王秘书。 没等他开口,时岭先冲他摆手,让他进去再说。 “前几天跟你说的蛋糕,你不用管了,我去订。” “诶……啊?”王秘书抽出那堆文件中最重要的几个递给时岭。 “您多忙啊,还有好多文件呢,这些小事我来办就行。”王秘书把文件堆在时岭办公桌上,这才直起腰。 “不是小事。”时岭扫了一眼文件,确定是他之前看过的,利落地签下名字。 王秘书在圆珠笔划过纸页的声响里像是窥见了什么秘密,突然噤声,在心里琢磨着老板刚刚说的那句语气不轻不重的话,平静地像是陈述一个事实。等老板签完名,赶紧抱着那摞文件溜之大吉。 文羽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体现在课间操时跟不上广播的节奏,上课的时候回答不出数学老师的问题,还体现在中性笔尖戳着草稿纸,直到洇出一片黑色墨迹。 “文羽?”钟意在他面前会了挥手。 “啊?有事吗?”文羽回过神来,忘记钟意刚刚在跟他绘声绘色说着什么。 “我说,明天你过生日,还跟之前一样吗?大家一起去吉祥苑吃饭!”钟意看文羽 走神,抬高了嗓门问他。 “嗯,可以。” 文羽又想起时岭了,想起那天早上的桂花香气和电话里同样甜软的声音——他心不在焉的罪魁祸首,甚至还有他快要掩盖不住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和只有文从君和那个女人知道的。 时岭会记得他的生日吗?突然,文羽想起这个问题,那天时岭有问过他。 “我记下了。”他记得时岭在葡萄藤架下对他说。 他真的会记得吗?毕竟他是时岭。 文羽觉得在亲近关系面前,不管是亲情还是别的什么,他都只能自认是个倒霉蛋,所以他不敢赌,怕他回到家只能看到张叔而不见时岭。 于是下午放学,到家前,他叮嘱小孙明天不用来接他,要跟同学一起吃饭。 団子 小孙哪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只当是周末同学们的小聚会,便笑着应下了,又说需要接他回家就打电话给他。 文羽只说了句帮他告诉张叔一声,要是文羽今天就告诉张叔,张叔肯定要留他过生日的,文羽只能曲线救国一下。 所以隔天张叔问小孙怎么没去接文羽时,小孙一拍脑门,这才想起忘记告诉张叔文羽的话了。张叔一听,弯起指节就狠狠敲了下小孙头顶。 “你这不耽误事嘛!!!你这孩子!”边骂着边拨通了时岭的电话。 时岭此时刚从店里取回蛋糕,站在车前接到了张叔的电话。 前一天时岭到店里预订蛋糕时,老板娘盯着他半晌才看着跟蛋糕店的风格格格不入的时岭问:“要什么样式的?” “这个。”时岭指尖隔着玻璃橱窗指了指里面那个漂亮的双层蛋糕,最上面放了片洁白的羽毛,时岭一进来就看到了。 “麻烦您做一个一样的,上面也要有羽毛。明天下午这个时候我来取。”时岭又强调了一遍那片羽毛。 “小羽晚上要跟同学聚餐,应该是去过生日。先生您知道吗?”张叔在那头语气急促,时岭开车门的手一顿,堪堪保持住了扶着门把手的动作。 “他没告诉我。” “那我打电话给他。”张叔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时岭把蛋糕放到副驾驶,看了一眼时间,这才对张叔说:“不用,等他回来吧。” “那家里的菜都……” “等我回家做,他应该不会很晚回来。”时岭想起那天站在庭院里,隔着落地窗看到文羽的神情。逃脱未及的,被他刚好抓到的惊慌失措。他已经接近三十岁,近十年以后,却又十七岁的文羽眼中捕捉到这样专注的神情,鹿一样的单纯无辜。 时岭实在是过于笃定,才会得到文羽带给他的失望。 文羽晚上九点半回家,看到院子里到客厅的灯都亮着,张叔站在门口踌躇着四处张望。远远看着跟时岭相似的身形逐渐清晰,终于确定了是他。张叔往前两步,压低声音问他:“小羽你告诉先生什么时候回家了吗?” 文羽摇摇头,才想起来刚刚吃饭的时候手机没电关了机,打车回来还是身上的现金付的钱,司机掰着零钱柜里的钱掰扯了半天才找齐给文羽的零钱。 “那你知道今天先生给你过生日吗?”张叔心里突然没了底。 见文羽又摇摇头,随后瞪大了眼睛。张叔登时慌了神,松开拉着文羽的胳膊的手。 “那你进去好好跟先生说说,他不会为难你的。”张叔叹口气,拍了拍文羽肩膀,意思是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文羽短短几秒在张叔的话里接收到太多信息,时岭记得他生日,时岭给他过生日,时岭还在等他。 从院子门口到客厅的短短几步路,文羽心里的思绪卷起惊涛骇浪。惊讶于时岭为他做的事情,也担忧于过完生日他就十八岁了,他的秘密还能藏住多久呢?时岭会喜欢别的人吗?这些如影随形的事情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时岭果然坐在餐桌前,他常常坐的那个位置。身边文羽的位置上摆着蛋糕,灯光里,白色的羽毛映出鹅黄色的暖光,他看不出时岭的表情,是怒还是忧。 从他走进客厅,时岭就看到他了,他盯着走到桌前的文羽。 “在外面跟朋友吃过饭了吗?”针落可闻的客厅里,时岭微哑的嗓音越过蛋糕上的灯光落进文羽的耳朵里。夜色浓重,平添的凉意总是让人不知不觉。 “吃过了。”文羽轻声说,不敢看他,害怕看到时岭脸上愠怒的神情。于是,他低头看到桌子上的菜,时岭做的菜跟旁人是不一样的,文羽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心底刚刚瞬间生出情绪混着刚刚从院里走来时的五味杂陈,在夜色下的灯光里不断交错,翻涌成海鸥惊叫下的巨浪。 團Ζī “饭菜已经凉了,过来吃一块蛋糕好吗?”时岭看着身边的蛋糕,轻声对文羽说。 海面的风浪在时岭开口的某个瞬间,突然停息。 也在这个瞬间,文羽在身体里奇怪的情感的怂恿下,丢下书包,快速往前走了两步。单手撑住桌子,然后低头吻在了时岭的嘴角。也许是太慌张,只吻到嘴角。 低头的瞬间,文羽终于想明白这些奇怪而复杂的情绪源自哪里。 在秘密公之于众被抛弃的胆怯和爱意之间,后者战胜了前者。所以他吻了时岭 ,像个小偷。途径春花盛开的田野时却不带走一朵花,只低头轻轻嗅了嗅春天的香气。漂亮的花朵还在那里,他知道,只要时岭想,他可以不为任何人所动。 ---- 大家晚上好啊!我来更新啦!这章很长!
第9章 当心跳声盖过喘息声,文羽神情张皇就要从餐桌前逃脱。时岭怎么会轻易放他走,切蛋糕的刀哐啷一声砸在桌面上,只在呼吸一瞬,文羽就被拽着小臂拉回来,时岭的手半握着文羽的手腕,强行将文羽圈进餐桌和他身前的三角缝隙之间。 文羽的心脏里好像住着一千只即将振翅而飞的蝶,胸膛嗡嗡作响,喉咙间的空气却稀薄,喉咙骤然收紧,再发不出喘息声。 “小羽,你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吗?”时岭单手捏着文羽的下巴,却不用力,只是为了让他抬起头跟自己对视。 文羽看着时岭瞳孔中自己小小的身影,在灯影里闪烁了几下,那里面本不该有他,文羽沮丧地想,但又胆怯地怀着万分之一的侥幸。 他听见时岭的声音,好像比刚刚更低沉了些,却冷静得让人觉得有些无情。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时岭又不疾不徐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文羽点点头,并不犹豫分毫。 “知道,我已经要十八岁了。”文羽听见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并不来自对时岭的恐惧,而是对自己的毫无底气。 “我看你是不知道。”他听见时岭笑了一声,那笑声仿佛是从喉间不小心溢出来的,文羽耳边轰鸣一片,听不清时岭是喜是怒。 然后他看到时岭起身,下一秒巨大的阴影将他覆盖,捏着他下巴的手,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上,停留在他的唇边,重重地揉了两下他的唇瓣,粗砺的温热流淌而过。 文羽被迫嘴唇微张,接住了时岭俯身落下的吻。文羽天真地以为绅士礼貌的时岭连吻都会是温和的,直到他不容抗拒地仰头被迫承受时岭带给他的带着暴戾意味的吻。 文羽喘息不得,腾空的手胡乱抓住时岭腰间的丝质家居服,布料在他手中皱成一团。在他松开衣料短暂喘息的瞬间,时岭撬开他的齿间,两个人纠缠成一体,唇齿相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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