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没那个权利。” 夏佐笑着打了个哈欠走出了公寓,他瞥见克莱尔一脸愤怒地跟了上来,然后他便站定在门口,在克莱尔走近后迅速转身,出其不意地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克莱尔发出一声怪叫,捂脸踉跄着退后,夏佐则是拔腿就跑。只听身后传来克莱尔乌鸦般尖锐的大声呼叫。夏佐刚跑出海军军官公寓,还没来得及爬上一辆车就被一拥而上的警军扑倒在地。 气急败坏的克莱尔捂着发紫的眼睛,掏出配枪狠狠抵在了夏佐头上。 “你想跑?该死的高卢鸡,我真想一枪毙了你!” 夏佐依旧微笑,便感受到几拳砸在自己的脸上,随即颈后传来的钝痛让他陷入昏迷。 再次醒来时,夏佐面前坐着面容严肃的埃里希·贝准将,他身后站着摆着张冷脸的海德里希还有右眼红肿正不停骂骂咧咧的克莱尔。 夏佐耸耸肩,笑着说:“终于要开始了吗?” 埃里希冷笑一声,说:“里尔克少校,如果你想要被审问的话,不必要采取这种方式。” “是吗?我可不没那个意思。” “他是想跑!准将!我们不能相信他!”克莱尔揉着肿痛的眼睛叫着。 夏佐挑眉:“我更没那个意思。” 准将冷眼看他,满是审视与威胁:“那你是什么意思?” “逃命。” “谁想要你的命吗?” “古德里安上尉。”夏佐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他说他要毙了我。” “上帝!你这只该死的高卢鸡!我要撕了你那张满是谎言的嘴巴!”克莱尔尖叫着,却被贝准将的一道冷眼将所有的脏话都憋了进去。 “古德里安上尉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少校,不要以为我们会轻易相信你的谎言。” 夏佐咧开了嘴,说:“可当时大家都听见了,他说他想一枪毙了我。想法最终会付诸行动,这不是你们纳粹一贯的务实作风吗?” 他盯着埃里希,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我是为了保命而要逃离古德里安上尉。如果这也不被允许的话......” “我尊重你的选择,少校。”埃里希挑了挑眉,站起身来,露出一抹笑容:“那么——” 他看了看手表:“现在到了你去探望欣策上校的时间了。” 一名警卫走过来解开夏佐的手铐,扶他站了起来。夏佐颔首,露出感激的微笑,“当然,准将,我会好好照顾安尔。” 他瞥见克莱尔眼里冒着熊熊怒火。 —— 接下来的几天,夏佐身边始终跟着海德里希,克莱尔再也没有出现。夏佐又找海德里希喝过几回酒,期间一次海德里希还带夏佐去了他们的军官俱乐部。 “当然了,这事儿可得对上校保密。”夏佐在俱乐部酒吧中央的钢琴上弹奏了一首罗伯特·舒曼的《夜曲》后对海德里希说。 海德里希从音乐里回过神来,说:“我会的,少校。谢谢您为我们带来如此美妙的音乐。” 夏佐与海德里希碰杯,说:“我的荣幸,上尉。” 夏佐发现,这段时间埃里希对他的监管似乎变松了,这可不是好事情,看来他认为时候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在那天海德里希要执行一项基地外任务时,夏佐对他说带上自己。 “我哪也去不了,不是吗?”夏佐看了看五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德军,笑着对海德里希说:“我在基地二十天都快闷死了。” 海德里希盯着他,说:“我得请示一下贝准将。” “请便。”夏佐让出了道。 不久后,海德里希走出来,示意夏佐上车:“少校,如果您有任何逃跑的迹象,我们将有权开枪。” “当然,这是你们的权利!”夏佐钻进了海德里希的专车,笑着拍拍侧边的座位。 军车使出海军基地后,来到了一处渔港,夏佐并未被允许下车,海德里希在关上车门前对他说:“等我事情办完,少校。” 夏佐含笑点头,点起了一根烟。他一点都不在意他们所谓的任务是什么。 不久后,海德里希回来,问:“您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夏佐耸肩,说:“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许你可以随意带我转转。” “那么唐居伊塔会是个比较好的地方,如果您想散心的话。” “听你的安排,上尉。”夏佐掐灭了烟。 车辆行驶到布勒斯特城堡外就停了下来,夏佐和海德里希并肩走在这座古老的城堡之下,远处的唐居伊塔在湛湛晴空下犹如一个不屈的战士傲然挺立。这座古老的城堡建筑在战时成为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人的避难所,许多流浪汉歪歪扭扭地躺在围墙的阴影下。 四月末的春风温暖清爽,送来海洋的咸湿。两人并肩行走,并不说话,身后跟着的十几名德国士兵也始终保持着沉默与警惕。不久后他们来到一处集市,许多法国民众看到他们不自觉地就让开了道路。 这处集市并不熙攘,鲜花和蔬菜的气味蒸腾在空气中,带着头巾的妇人在他们到来后停止了吆喝,怯怯地盯着他们。一排橘子闪烁着阳光,夏佐走到水果摊前拿起橘子放在鼻尖嗅闻了一下。 “你爱吃橘子吗?”他问海德里希。 “一般。”海德里希依旧面无表情。 夏佐对店主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放下橘子朝着旁边花店走去。 他伸手抚过那些粉中带白的欧石楠,它们让他想到法国乡间弹琴跳舞的姑娘,还有那坠着晶莹水珠的洁白的山茶,哦,是香奈儿——少校想起了海蓝色套装上别在胸前的那朵花。还有那令人心碎的娇嫩欲滴的玫瑰,纯净而圣洁,散发着芬芳。他的目光最终停在一片蓝紫色的鸢尾上。 他犹记得那天她捧着花走进自己房间时的模样。 “您要点什么吗?” 一道熟悉声音响起,夏佐从出神中惊醒,他浑身一震,猛地抬头,迎上了一双诚挚且温柔的目光。 达尔科......哦!上帝啊!是达尔科,他还活着! 夏佐赶忙转身,看到海德里希还停在水果摊上,正在认真挑选洋蓟。 夏佐努力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面色平静,说:“给我包一束鸢尾。” 达尔科笑了笑,说:“但我认为玫瑰更适合您,先生——您可千万别忘了玫瑰。” 夏佐的笑僵在脸上,随即点头:“对,玫瑰,给我一束玫瑰。” 达尔科含笑拿起一簇黄玫瑰,用报纸小心地包了起来,递给了夏佐。夏佐掏出几张纸币,塞到了他的手里。两人目光相对,达尔科朝他点了点头。 “慢走,先生。” 夏佐回转身,看到海德里希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送给安尔的。”夏佐说。 海德里希没说话,只是盯着那束玫瑰,说:“该回去了。” “好的,上尉。”夏佐耸肩:“感谢您。” “感谢我什么?”上尉面露疑惑。 “感谢你还记得那一晚的承诺。” 海德里希愣了愣,点头说:“举手之劳。” 夏佐跟在海德里希身后离去,他知道达尔科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他嘴角上扬,心情瞬间大好。他为战友还活着而喜悦,捧着那束黄玫瑰,夏佐激动到微微颤抖。
第49章 Chapter 49 === 夏佐回到海军基地后径直去往医院,当海德里希停留在走廊尽头时他便着手拆散玫瑰的包装。他将报纸叠好放进口袋里,随后在敲响安德里亚斯的病房门时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上校,他绝对是故意的。”是克莱尔咬牙切齿的声音:“我根本没想伤害他,他就是想故意把我支开——他不想让您关注他。” 安德里亚斯抽着烟,面色阴沉,沉默片刻,他说:“没那么简单,克莱尔。好了,把拐杖递给我,我得去船坞一趟—” 克莱尔拿起竖在墙边的拐杖,递给安德里亚斯,扶他站了起来。上校的右腿骨还在恢复当中,但他依旧每天坚持去船坞看望沙恩霍斯特号。 夏佐推开了门。 他无视克莱尔恨不得把他吃了的表情,走向安德里亚斯面前,说:“送给你,安尔。” 安德里亚斯微微一愣,接过花束,低头闻了闻,“谢谢你.......很香。” 夏佐嘴角上扬,说:“不打扰你了,我想你现在该去船坞。” “是的,夏。”安德里亚斯看着夏佐离去,转身对克莱尔说:“找个花瓶过来。” 克莱尔内心暗骂,却只能恭顺点头:“是,长官。” 夏佐回到公寓后,见海德里希等人已经离去,就从荷包里拿出报纸仔细研究起来。达尔科绝不会随意递给他这样一张印着文字的纸张,他一定想要传达什么。 他走向窗边,对着日光观察手中的泛黄报纸。片刻后,他露出笑容。 这是一张1940年5月1号的报纸,如果是五月一号的话,就是在三天后。而在报纸最不显眼的一个版面上,有一个单词被小心涂黑,只留下首字母。再在报纸的各处寻找就可发现有另有五个字母被涂黑,所有留下的字母组合在一起就拼成了一个单词:côtier(海岸)。接下来,他又找到了“Pierre noire”(黑石)。 这是非常简单而大胆的手法,达尔科的用意夏佐完全可以明白,并且与他的猜想不谋而合。他在暗示他,暗示即使他采用这样的方法也不会担心被发现,因为……少校笑了起来,拿起打火机将报纸点燃,冲进了马桶里。 安德里亚斯从船坞回来并没有回去医院,而是来到自己的公寓。 “你的心情似乎特别好。” 夏佐盯着远处的海面,吐出一口烟圈:“难得可以出去走一走。” “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为你买了花,当然要回来。” “为什么是玫瑰?” “谁知道呢?” “你不该打克莱尔,这样做太明显了,即使你要释放信号,但接收的可不只那只‘水鬼’,别忘了还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你。”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安尔。” “你不相信我?”安德里亚斯眼睛微眯。 夏佐看了安德里亚斯一眼,挑了挑眉。他相信安德里亚斯不会伤害他,但并不认为安德里亚斯会放自己走。何况他不仅要走,还要带那只水鬼走。 “安尔,过来抱抱我。”夏佐走到卧室,往床上一趟,朝安德里亚斯伸出手。 安德里亚斯看向他,杵着拐杖走过去。“你该扶着我。”他说。 夏佐微微一笑:“今晚就留在这里睡?” “你想干什么?我可警告你别耍花样。”安德里亚斯好看的眼里满是狐疑,让夏佐不禁想笑。 “亲爱的,你还说我不相信你,可你也从不相信我。过来,好好抱一抱我。” 夏佐眼神变得迷离起来,让安德里亚斯看得喉咙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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