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联合宋恬希与另外一个小姐妹合编了一支古典舞《风声鹤唳》,一周的高强度练习使得每个人都精疲力尽,刚才在考核现场正好用完最后一滴。 考核老师坐了一排五人,全部都面色冷然。 余杉杉寻思,即使看宋恬希的面子,也该给他们一个优秀了吧? 结果很完美,确实是优秀。 宋恬希突然发话了,向在座的老师们深鞠躬致谢说,“我想再单独跳一支舞蹈。” 整个人严肃极了,完全不像刚才偷偷练习用舌头剥软糖皮的臭小孩。 徐老怪作为主评委,挥手说,“已经得优了还想怎么样?你们三个的舞蹈功底自己还没点数?这段舞也编得乱七八糟的,胜在完整度还可以,怎么?你还想鹤立鸡群,再得个超级优?” 宋恬希一向是佛系心态,和尚作风,从来给他机会他就上,不给机会他就躺平的孩子,余杉杉立刻拉住他的胳膊,叫人赶紧走。 宋恬希一反常态,态度强硬起来说,“我只要这一次机会。” 灼灼闪光的眼神刺得徐老怪一撇嘴角,鸡翅木扇子展开扇起凉风,“没音乐,一分钟,你赶紧显摆完立刻滚开!” 宋恬希却像是获得新生,冲余杉杉笑眯眯说,“我没事。”示意她放心。 接着宋恬希双手一起,严肃的表情瞬间化作千娇百媚的浅笑,遮掩在碎发底的星眸水光盈盈,饱含道不清言不尽的百转千愁。 周围的人立刻被他的饱满情绪所吸引,即使被凭白占用了一分钟时间,还是有更多的人愿意近距离一睹风采。 宋恬希跳得是《祝蝶》,公演当时人来人往都忙着忙碌自己的节目,坐在台下的人又远得离谱。 现场版的独舞更为直观,也更为震撼。 宋恬希直接选择跳了破茧而出与羽化成蝶的部分,同样也是整支舞蹈最为触目惊心的部分。 很多人都在节目结束时评价,舞台设定的白绫起到了画龙点睛的美化作用。 其实不然。 一个极尽渴望追求自由的灵魂是勇敢的,坚毅的,伟大的,断情绝爱的。 宋恬希的身体张力十足,仿佛一颗定心力十足的脱落,不停切换着三种高难度旋转组合,技巧娴熟到重力轴始终垂直与足尖,平圆立圆八字圆衔接旋转自然。 直到他整个人快到仿佛变成一座人影的茧壳,脚尖新长的趾甲又重新冒出血珠。 在最后一秒钟纵身一跃,完成了化蝶的经典动作,仿佛一只惊蜕茧壳,重获新生的蝴蝶,翩翩挣翅,超凡脱俗。 奔向光芒与希望。 最终,宋恬希带血的足尖在舞台中央画下一个圆满的赤红色的圆。 宋恬希始终高昂的脖颈低垂,微微颔首致敬,做了一个更加富有深意的完美谢幕动作。 周遭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变得虚弱,仿佛宋恬希不停旋转时抽干了空间内的全部空气,令人窒息触目。 而在最后谢幕时,凭空释放出一道旋转湍急的风涌,扶着蝴蝶振翅高飞。 徐游贤的折扇彻底不摇了,微眯的眼神显得很恐怖。 宋恬希又朝他鞠了一躬,瘸着脚说,“师傅,我知道你为什么选择我来跳《祝蝶》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我能做得最好的事情就是跳舞,而且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我跳得更好。” “我要一辈子跳女步。” 就用我这副活生生的男人的身体。 这一刻,他破茧化蝶了。 徐老怪半晌没说话,等手指又重新找回了摇摆的动作,眼底危险的光芒散尽。 “就这三脚猫功夫还好意思显眼?快消失!” 宋恬希蓦得露出甜蜜微笑,立正敬礼,“是!” 被扑过来泪流满面的余杉杉托住颤巍巍的腰身,连忙往校医务室送。 徐老怪看他背影,朝其他目瞪口呆的老师批评说,“嘚瑟的,这就是从来没遇见过对手,开始嘚瑟的。” 其实大家表面上笑笑,心说还是你这个老怪培养出了好徒弟,在故意明贬暗褒得嘚瑟吧。 谁都看出来了。 假如宋恬希刚才说他再也不跳女步了。 徐老怪第一个扔出扇子给他当场砸趴下。 宋恬希之后想想自己最应该感谢的人是苏宴。 人的成长总是在一念之间。 不过他忙着坐火车回家,归心似箭哪里有什么心情继续想男人。 至于苏宴托程冬冬给他带的话,说无论如何在宿舍等三天,苏宴说要给他送个惊喜。 希希小朋友直接坐火车,倒了三次长途汽车,其中还包括搭乘拖拉机和黄牛车,顺利返回了远在华国边界的傣寨十三寨的孔雀寨曼勒泰。 傣寨的雨林风光不尽类似,寨内四处可见白色的佛塔,造型独特的吊脚楼与竹楼,各类丛林植物应有尽有,每天除了潮湿闷热这一点实在无法忍受之外,富含新鲜氧气的生活环境,连呼吸的节奏都颇慢,适合旅人们来丛林山寨内吐故纳新。 宋恬希很快又从一个都市男生,变成适应雨林生活的猫哆哩,懒到不修边幅,每天套一件无领对襟袖衫传统服饰,就可以在山寨各处野得没影子了。 家里的竹楼是原始三层干栏式建筑,曼勒泰属于原始村寨,现代雕琢的痕迹微乎其微,为了冲击孔雀寨的KPI,寨子主打的特色就是纯天然无污染。 之前宋恬希家的竹楼要更破烂一批,后来从内部进行了加固防漏装修,如今只是外面看起来富有原始野性而已。 宋恬希实在被窗户外面的鸟鸣吵得不能睡懒觉,瘸着脚往一楼跑。 为了防潮,傣寨的一楼完全不会住人,十几只绿孔雀零零散散地在院子里悠闲地吃食,听见吵嚷的响动声也不会被惊飞。 途径二楼私人画室,露出父亲宋一鸣的声音,“希希,去给孔雀撒把我炒的青虫饲料。” 宋恬希隔着门喊,“唔苏,你天天只管孔雀不管我,我生气了,我今天可以炒两个孔雀蛋吃吗?” 果不其然,门缝大开,走出一位清瘦俊气的中年男性,眉眼深处有宋恬希的影子,手里拿着丙烯颜料的调色盘,刷子不停飞转。 “你想坐牢吗?家里的孔雀都是登记在册的,比你的身份证还具有法律效益。” 其实院子里的绿孔雀都是野生的,可能是宋爸看起来脾性温和,做饭很好吃,一群懒散家伙就直接住在他家竹楼底下,不肯好好到景区挣游客的钱了。 宋恬希正好踮脚往屋内瞧,画板上的佛像已经初具规模,细长的眉眼皆是禅意。 宋一鸣早年一直四处采风,也可以说是四海为家,直到进入雨林边界的原始傣寨,遇见恰好在民俗篝火晚会,对身为傣族舞表演者的玉波一见钟情,最后因爱而落地生根,再没有离开一步。 宋一鸣瞧见他鬼鬼祟祟往里张望,并未停下手里的活计,提醒说,“你咩苏被邀请到曼春满佛寺门口表演去了,今晚可能会晚点回来。” 宋恬希原本死气沉沉地,忽然精神抖擞,脸蛋放光,连忙从二楼沿着台阶往下跑,高兴地叫着,“那你继续画画吧,我到曼春满寨接她回家。” 宋一鸣从二楼探出头喊他,“你去那边少喝点沪上阿姨、蜜雪冰城,益禾堂也少喝点,你咩苏表演得晚,别竟忙着吃喝玩乐,不好好每日练功,当心回学校你师父打电话回来骂我放纵你。” 曼勒泰没有奶茶店,没有蛋糕冰激凌店,更没有美团外送业务,恐怕不是被政府开发了原生态旅游项目的话,现在家家户户还在点煤油灯呢。 “开我的车去,你脚不好。” 宋一鸣从二楼扔下来一把电动车钥匙,宋恬希条件反射将对襟袖衫一角捏起来兜住钥匙。 果不其然钥匙上沾满颜料膏。 宋一鸣又喊,“手机拿上,你记得把手机拿上,不然怎么找你咩苏?!” 人已经急吼吼地哄走竹楼下的懒孔雀们,骑着半新不旧的电动车往歪歪扭扭的泥路上狂飙。 哪里像是个孝顺儿子专门去接他咩苏,分明就是嘴馋的猫逮到千载难逢的机会,恨不得立刻飞去卖鱼摊子上大快朵颐。 花园寨曼春满在美丽的橄榄坝,比起曼勒泰要更繁华热闹,而且游客也更多更密集。 宋恬希心里盘算咩苏是被邀请去表演的,中午晚上一定是管饭的,那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在街上觅点炸鸡吃,然后找个竹子凉亭消闲一下午,还能坐到曼春满佛寺门口看他咩苏表演的地涌金莲。 附近八百里乡寨的,可以不认识他宋恬希,但绝对没有不认识他咩苏玉波的。 宋恬希彻底像放飞自我的快乐鸽子,在曼春满寨四处浪荡,作为网红打卡圣地,堪称一座活着的民族历史博物馆和植物园。 宋恬希稍微有点后悔没有拿手机,自从回到傣寨之后,他就彻底过上了与世隔绝的原始人生活,连网络游戏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整日不是撩孔雀就是斗山鸡,野河道里游泳,芭蕉树下捉蝈蝈,消闲得不亦乐乎。 总之,翩翩就是没怎么想起苏宴,仿佛那个人从未出现在自己的世界,未曾扰乱一池春水,快速抽身而去。 虽然爸爸说不能喝奶茶增肥,但唔苏没说不能喝喜茶里的果茶。 水果又不增肥,嘻嘻~ 宋恬希的生活暂时可以不没有男朋友,但绝对不能缺少糖分。 顺利找到街角新开的一家喜茶店,宋恬希毫无心理负担地走了进去。 特意点了一杯芝芝莓果,单价25元。 宋恬希从灯笼裤里掏啊掏,摸出来一张一百元大钞准备付款。 只听见喜茶店门被猛地推开,挂在上面的门铃一阵吵闹,有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气喘吁吁说,“宋恬希,我可算找到你了,你电驴子骑得够快啊。” 顾博徒步狂追他的电动车好几里路,眼见人跟丢了,结果一转弯看见人在奶茶店里排队买奶茶呢。 顾博又急又气,不过最终全部变成极其灿烂的微笑,捏住那白皙的手腕,爽朗道,“瞪着我做什么?不奇怪吗?我为什么会找到你?” . 苏宴的假期一如他的预想,先是打比赛,然后到广州运动员训练基地集训半月,然后回家等消息。 日子百无聊赖。 他完全联系不到一点关于宋恬希的消息。 不。 他彻底失去了任何与外界事物交流的兴趣,每天呆在苏家老宅遛遛狗,打打游戏,每天的夜跑倒是不曾间断。 老苏平常忙于生意,苏夫人又忙于交际应酬,巩固她自己的阔太太名媛圈,一家人能坐在一起吃饭的时间少之又少。 如今倒是老苏提议,假期也剩不了多久,不然趁机去附近的国家玩半个月再去京大。 提议着提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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