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他走过来,对着沈时意伸手,“幸会,我是明憬,我们昨天在医院见过。” 明憬?沈时意在脑海里翻了一遍记忆,终于从众多人名和找到了。 明家二少爷,从小身体不好,被明家的人保护得很好,鲜少抛头露面,媒体报纸上也几乎不会出现他的名字。 沈时意会知道他是因为闻倦,那时候在明家参加宴会。他挽着闻倦的胳膊,闻倦和明家大少爷碰杯后,他听见闻倦关心地问: “听说明憬要回来了?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明家大少爷第一时间不是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错愕地看向他身旁乖巧的沈时意,随后抿了一口酒,绕开话题。 此时此刻,沈时意见到了闻倦嘴里那个关心的人。空气里弥漫着一点淡淡的玫瑰香,是从明憬身上传来的。 “你好。”沈时意觉得自己应该是羡慕的,羡慕明憬什么不做都能得到闻倦的关心,而他,用了两年才换来一点。 明憬邀请他坐下,给他点了一杯咖啡,大大方方地靠在椅子上,长腿交叠,食指交叉放在桌面上。 “沈先生,长话短说,我身体不太好,也不能在外耽误太久。”明憬开口。 沈时意混乱的思维一瞬间归位,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些猜测,仿佛知道明憬在说什么。 他张开嘴,吸进一口空气,慢慢道:“您请讲。” 明憬从一旁的书包里拿出几份检查报告,全部摆在沈时意面前,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沈时意也不是专业人员,读不明白什么。 但最后一行字是他不用思考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沈时意和明憬腺体匹配度为85%,可进行腺体移植。” 眼前霎那间黑下来,头顶的灯也照亮不了半分,那一行字在脑海里混乱重组,就算拼凑成一句无法读通的语句,意思还是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 “是要把我的腺体给你吗?”沈时意嘴唇在颤抖,答案已经摆在眼前了,但他还是想问一句。 万一,万一是他理解错了,毕竟腺体坏了,还可以切除,不需要直接进行换。 明憬道:“对啊,我是个omega,没有腺体怎么行?” “最主要的,我以后跟阿倦结婚了,没有腺体,怎么在易感期安抚他?” 明憬伸出手,用食指把桌上的纸一张张勾起来收起,那股玫瑰味越来越浓郁。 联想最近闻倦突如其来的转变,沈时意突然反应过来,人怎么可能突然就转变了性子。 何况那个人是闻倦,他沈时意又不是什么突然发掘出来的珍宝,怎么会值得闻倦突然改变了看法。 想明白的一瞬间,眼眶里就充斥了泪水,他使劲捂住脸,狠狠在脸上揉搓着声音问:“为什么现在告诉我?你想要的还没有得到不是吗?” 明憬不说话,给手机解锁,找到和徐未闻的聊天框,点开一条语音。 “闻倦那小子,为了你真的打算豁出去了,尽心尽力给沈时意那个贱货扮演好丈夫去了。” 这条放完,明憬又打开个闻倦的聊天框,把手机朝向沈时意,露出他和闻倦的聊天界面。 上面两个人的对话密密麻麻,有来有回,并不像沈时意对话框那样,闻倦十天半个月也不打算回一条消息。 明憬指着两条消息给他看。 “阿倦,未闻说的是真的?你不需要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只是腺体而已,我也可以不要。” “明憬,别胡闹。” 下面还跟了一条闻倦发的语音: “我付出不了什么,对沈时意好一点他便愿意捐出腺体的。” 原来在闻倦眼里,我是这样的人。沈时意的手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端起咖啡想要喝一口,却被抖落出来的咖啡打湿了手心。 “你说得对,我应该在你换了腺体后再跟你说这种事。”明憬道,“但是我不愿意,阿倦是一个很容易在假装中交出真心的人,跟你这场戏不知道会演多久,我怕到时候他真的把心也演出去了。 “我必须在他的心还在我这里的时候,把这场戏揭开,就算我不要腺体也无所谓,安抚他也有别的方式,不是吗?” 沈时意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把那几份没来得及装起来的报告拿在手里。 他现在想做的,是拿着这些东西去质问闻倦,为什么要这么利用他。 明憬没有去抢,任他拿着报告冲了出去,又抿了一口咖啡。 外面日头正高,太阳已经有些晒人了。沈时意失神地走在大街上,捧着那几张纸看得认真,泪水滴在上面把纸都晕湿了。 他坐在路边,把所有证据在脑海里理清楚。 突然抽取信息素,以及说好可以养狗,却又在一天过后反悔,以及闻倦意外地喜欢玫瑰味。 这些都有了答案。 抽取信息素是检查匹配度,不能养狗大概是因为明憬对狗毛过敏,喜欢玫瑰是因为明憬的信息素是玫瑰味。 突然对他好,也是想让他到时候心甘情愿被闻倦骗着捐出腺体。 “小丑。”沈时意把检查报告揉成一团,“我真的是小丑。” 不顾路人的目光,他蜷缩在大街旁的石椅上,抱着膝盖痛哭。就算他说过很多次他会无条件相信闻倦,但事实摆在眼前,他无法再做到自欺欺人。 人来人往,各有各的忙碌,没人注意到他的悲伤。 他在外面坐了一天,从青天白日坐到日暮西沉,准备先回去再跟闻倦说这件事。 一天没有动静的手机这时候震动起来,闻倦急切的声音传来:“沈时意,明憬在哪里?” “我不知道。”沈时意道,紧跟着问,“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闻倦疑惑了一瞬,不知道他突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立刻暴怒道:“你不知道,明憬最后的消息是发给你的,你说你不知道。” 沈时意一口咬定:“我不知道。” 闻倦不想再跟他废话:“明憬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沈时意,你也别想好过。” 电话被挂断,沈时意迷茫了一阵,什么叫明憬出了事他就别想好过,明憬去哪里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走到路边拦车,迫切地想要证实自己的清白,拦车要去找闻倦,手里那份检查报告已经被揉捏得不成样子,他还是没有扔。 路边停下一辆黑色的路虎,沈时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捂住口鼻推上了车。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仓库里,旁边还躺着昏迷的明憬。 仓库里破破烂烂,旁边坐着几个人在喝酒,听见沈时意醒来弄出的声音,纷纷回头看。 “啧。”其中一个道,“绑他回来干什么,又不受闻倦重视的,恐怕讨不到钱。” 身后一个人把一团纸摊开,指着上面的字道:“老板,他们准备用沈时意的腺体救明憬呢,现在他肯定是值钱的。” “是吗?”被叫做老板的人道,把纸拿着仔细端详起来,听见沈时意难受地呜咽,对一旁的道,“叫他老实点。” 一个身材高大满身肌肉的男人走过来,对着沈时意企图抓住地上一根钢管的不老实的手踩下去,狠狠在地上摩擦。 脚底落在手心时,沈时意感觉钻心的痛,他倒在地上,用祈求的目光看他:“我还要画画的,别踩我的手,求求你。” “嘿哟。”那人脚没有移开,扭头对身后几人道,“还遗传到了他妈那个狐媚样,你看看,这模样看起来多诱人。” 旁边几人围上来,“可惜不讨闻倦欢心啊,不然我们这次还能多捞点。” “你小子,足球鞋还没换呢?”有个人道。 沈时意在痛觉中理解了一番这句话,难怪这么痛,穿着有鞋钉的球鞋,不收任何力气地踩下来。 他的手…… 还能画画吗? “老板,外面人来了。”窗口一个小弟喊。 坐着的那人站起来,示意他们围着沈时意的那一圈人散开,到窗边听闻倦说话。 “钱带来了,没有报警。”闻倦的声音传来,沈时意听得很清晰,“把明憬放出来。” “闻少爷,还有个人呢,你带了多少钱来,够不够买他。”有人问。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闻倦的声音才传来:“准备匆忙,不知道李老板绑了两个人。明憬身体不好,在外面不能待太久,我需要尽快带他走。” “另外一个人,李老板看着办吧,如果还有机会我可以返回医院后再送钱来。若没有机会,愿意给李老板出价五百万,把他身上那个腺体给我就行。” “去黑市买个腺体也不过一两百万,出高价,也不过是这个腺体很匹配。” 沈时意闭上眼,把受伤的那只手抱住,听见闻倦继续说:“现在把明憬送出来吧。”
第7章 两种清醒 沈时意能猜出闻倦已经知晓他已经知道他在背后做的那些事,事到如今,也不打算管他的死活,只要能得到他的腺体就行。 骗子。沈时意从地上爬起来,手心手背都破了皮,他举起血淋淋的手拿到面前看了一眼,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旁边几个人把昏迷的明憬抗在身上出去,另外两个人守着沈时意,看他还要动,往他腰上狠狠踢了一脚。 沈时意被踢得跪在地上,膝盖处被火漂了一样痛,他狼狈地坐在地上,膝盖处的布料已经破了,膝盖上的皮被蹭掉。 也没有流多少血,但就是痛。 那些人最终没敢对沈时意下狠手,再怎么样他还是值五百万的。 外面已经黑了,只剩仓库上一盏灯照着,闻倦等在车旁,虽然明憬已经被那些人抱在门口来了,他还是抬头盯着那个黑黢黢的窗口。 “闻少爷。”一人道,“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我们谁都不食言。” 闻倦把目光从那个窗口收回来,深吸一口气,把心里那点不安都收回去,从后座里拿出一个手提箱扔给他身后的人。 明憬被推到他怀里,他手滞空一瞬,把明憬抱上车放在后座,转身去驾驶室,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仓库。 车里明憬重重地咳嗽一声,掀开眼皮朝车窗外看了一眼,嘴唇蠕动两下,隔着车窗,闻倦没有看明白他说的什么。 但他快速上下起伏的胸膛已经足够说明他此刻的状态,闻倦快速上了车。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半天却都无法控制发抖的双手把车钥匙插|进去,徒劳地在方向盘上狠狠砸了两下。 明憬很重的呼吸声传来,嘴里不断发出难受的声音,闻倦努力半天,终于在他呼吸平稳一点的时候车钥匙插/进去了。 下一秒,那个黑黢黢的窗口里跳下来一个人,睁着眼,死死盯着还没发动的这辆车。 仓库不过二楼高,外面有个花坛,昨天才下过雨,泥土松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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