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天气日渐寒冷。家里暖气开了之后,陈砚乔也不爱出门了,越来越像冬日里长在沙发上的大猫。 只是这天,他们的新居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高秋怡站在门外,穿直筒大衣戴皮手套,瞅着小叔子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慵懒,一点也不意外。反倒是陈砚乔惊讶:“大嫂,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这么大个人,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仨月不给老爷子打个电话,你可真是大孝子。” 陈砚乔噘噘嘴:“老头自己让我滚的,我也觉得到了该滚的时候,我跟他是两相看厌。” 高秋怡被他的浑话逗笑,又伸头往屋里看:“家里有人嘛?要不我们出去聊,我等你换衣服。” 陈砚乔站到侧面让开门:“没,你请进。” 陈砚乔帮她挂衣服和包,高秋怡一眼就把屋里扫了个遍。门口挂着的外套,沙发上搭着的家居服,茶几上多出的水杯,还有大门洞开的书房里摆着好些电脑的桌子……这完全是另一个男人的生活痕迹。 小叔子喜欢男人她是早就知道,看到这些也不意外,甚至脸上还挂点笑。 陈砚乔给她倒水:“大嫂,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这个新居,他谁都没告诉,就是不想有人来打扰。 “从我卡里出去的钱买的房子,我要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陈砚乔翻了下眼皮:“你怎么也学得跟你公公一个样?” “我才懒得管你这些事呢。你哥出差带了些吃的回来,叫我带给你。另外就是跟爸打个电话,叫他好放心,不然天天跟我念叨。” “他怎么不先给我打电话?” “你这就纯粹在妄想了,你爸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 陈砚乔“哼”了声:“那没办法了。他得知道,谁先想谁,就该谁先打电话。” “你当爸是你那些相好?” “道理是一回事。” 听他混蛋话越说越没个把门的,高秋怡也回敬他:“你要拿出哄你那些相好十分之一的耐心去哄你爸,他也不至于成天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 “那能一样嘛?” “所以咯,一会儿记得给他打电话。”高秋怡站起来,“别的也没什么事,东西我一会儿让司机送上来。还有,马上元旦节,记得回家吃饭。” 高秋怡还像以前那样拍了拍他的头顶,只不过现在要垫脚才能拍到。 陈砚乔仰着身子躲,答应道:“打电话和吃饭嘛,我知道了。” 走到门口,她再次看见那件蓝白色的运动短款羽绒服,猜测这次和陈砚乔在一起的,应该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忍不住问:“他不在家?” 陈砚乔也知道她问的是谁:“不在,上班去了。” 这倒是让高秋怡很吃惊,笑话陈砚乔:“这次怎么舍得让人去上班了?以前不都是你给零花钱的嘛。” “人家是上进青年,看不上我那几个零花钱呗。” “那你不知道大方点啊。钱不够,我这儿有……” “可别。”陈砚乔赶紧摆手,“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高秋怡穿好衣服站在门口却没有立马走,而是若有所思地:“要不元旦带他一块儿见个面?” “啥?”片刻后,陈砚乔听懂嫂子的意思是让他带徐开回去见家长,大惊失色,“大嫂,你还是饶了我吧。” 高秋怡只是笑:“你爸那关交给我,我过不去还有小安和豆豆,你放心。” 陈砚乔大声抗议:“是这个问题吗?根本不是这个问题。我不可能带谁回来见你们的,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要知道我当年也是立志做不婚不育的独立女性的。”高秋怡还是笑,“人都要信自己的命。需要你我出力的时候,尽管说哦。”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用不着。”说着把人往外推,“你该回去跟我爸复命了,快走吧。” 送走高秋怡,顺着她的话想了想若是把徐开带回家,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谈恋爱和见家长完全是两回事,见家长则意味着将玩乐的关系正式化,那就不只是对对方负责,还要对家人负责。而陈砚乔自知,他可是对自己都负不了责。 他得告诉他大嫂,下次来之前记得先打电话,免得真的撞见徐开。 晚上徐开回家,陈砚乔告诉他,自己元旦得回家吃饭,不能陪他。徐开只说“好”,没有问更多,更没有要求带他回家什么的,而是忙着和同事连线解决工作上的事。 元旦节是个周五,三天假期的第一天。上次给陈开年打电话,老头子态度还不错,陈砚乔决定讨好一下自个爹,便起了个大早,准备早点回去。 徐开也跟着起了床,不干别的,就一路跟着陈砚乔,瞅他收拾完自己,又清点给家里人准备的礼物。 “你今天又不上班,起这么早做什么?”他看徐开跟着乱转,便问。 徐开羡慕地:“离家近真好,节假日就能和家人一起过。” 从他这话里,陈砚乔听出了一点伤感,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他该不会也是在暗示自己带他回去?不,不会的。徐开根本就不是会做暗示的人,他如果有这想法,肯定会直说。应该就是单纯地想家了。 陈砚乔抱了抱他:“一会儿和家里打个电话。”说着从那堆礼盒里拿出一个给徐开,“元旦礼物。” 徐开惊喜:“我也有?” “当然。”他按住徐开的手,“别拆,等我走了再拆。” 惊喜过后,徐开又内疚地:“我都忘了,什么礼物也没给你准备。” “没关系。” 徐开抱着礼物盒:“我是个不称职的男朋友。” 陈砚乔把脸凑过去:“要不你亲我一下,就当礼物了。” “这怎么行?” “我说行就行啊,快点。” 徐开只好凑过去亲了他一下,放下手里的盒子:“东西这么多,我也帮你拿下去吧。” 两人大包小包拎着进了电梯,陈砚乔说:“我今晚要在家里住一夜,就不回了。” “哦。” “明天再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好。” 回家过了节,晚饭吃完,陈砚乔就找了个借口开溜。 反正大哥回来,一会儿那俩父子就会说工作上的事,他要是在,一准也会被抓过去旁听。与其跟这儿浪费时间,还不如去“深夜主题”。元旦这种大节日,那里一般都有主题活动,比平常好玩。 早上他和徐开说晚上不回去也是做好了这个打算,至于为什么撒谎,陈砚乔的理由也很充分。说了就难免要带上他一起,而徐开又不喜欢那种声色场所,陈砚乔也不想他和“深夜主题”里那帮人走得太近。倒是无所谓徐开知不知道他那些过去,只是觉得没必要让对方为这种事不愉快,当然,他也不想玩的时候还有额外的心理负担。 今天KTV里格外不同,大厅的桌椅全部挪开搭了个台。韩景山经营这家店每年赚得可都不少,主要还是因为他这老板很会整活儿。今年,他专门从泰国请了好些脱衣舞男,又弄来一批不错的酒。 舞台上五颜六色的灯光快速变幻,照着上边一排排美好的肉体,整一个灯红酒绿,活生生表演着“酒池肉林”的奢靡。 小禾挤到陈砚乔身边:“好久没在这儿看见你了哦。” “也没多久吧。” “感觉上次见你还是夏天,这都已经是冬天了。” 陈砚乔若有所思地嘬着酒,心想,已经这么久了吗? 小禾又踮起脚,凑到他耳边:“我听韩哥说,台上这些男的,看上就可以带走。” 陈砚乔轻哂:“韩景山也干上拉皮条了啊。” “应该和韩哥没关系。本来都干这行了,很少有不干那个的吧。”小禾撞撞他的腰,“有看上的吗?我觉得右边第二个还不错,表情挺骚。” 陈砚乔吊着眼皮,面无表情地看台上的表演。韩老板整活儿的本事也退步了啊,这回的活动没他想得好玩,挺无聊。他没待多会儿,就回去了。 他午夜到家,徐开自然是睡了。陈砚乔洗了澡,摸上床时,徐开也顺势翻身抱住他,睡意朦胧地咕哝:“怎么回来了?” “想你就回来了。” 他听见徐开笑,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不似平日爽朗,少有地有了一点温柔性感的味道:“喝酒了?” “喝了,但不好喝。” “喝酒伤身,以后少喝吧。” 陈砚乔把自己冷冰冰的手掌伸进对方的睡衣里,贴着那暖热的身体时,那皮肉顿时收紧了,却并没有阻止他。为了取暖,他也把人抱得更紧:“都怪你啊,让酒变得不好喝了。” 徐开闭着眼笑:“怪我吧,如果能让你戒酒,随便怪。” 陈砚乔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有些太复杂的感受让他胸口不太舒服:“……徐小开……” “嗯?” “……没什么。”
第37章 丢了你 两个人的生活也不总都是舒服和平顺,非要细究起来,徐开有很多地方都足以让陈砚乔好好生一场气。 比如他非要把纸盒和塑料瓶攒起来拿去废品站卖,而在卖之前,那些杂物会占据整个阳台。陈砚乔很讨厌家里乱,徐开却有充足理由,除了能够换钱,更重要的是回收利用更环保。 比如他会坚持穿他已经旧得松垮的内衣和袜子,买了新的也不换,理由是还没穿坏。跟这同一类的问题还有牙刷和毛巾,过了三个月使用期,也不愿意换。 陈砚乔在家习惯把所有灯都打开。徐开一回来便都关上了,只留需要用的那一盏。两人晚上有时就跟转磨盘似的,陈砚乔一路走一路开,徐开一路走一路替他关。 但他们并不像寻常情侣,会因这些小事吵架,主要因为陈砚乔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他知道只要提出来,徐开就会改,但他也无意去改变对方丁点,因为他不想为这些改造负责。他唯一做的就是在他们在一起的这些时间尽量容忍,忍不了时,狠狠做一场,就又能忍一段时间。真到了上床也无法解决问题那天,那也没必要解决了,那就是他们分开的时刻。 转眼已经是年关。 过了这么久,徐开才终于把他那加不完班的工作辞掉了。 陈砚乔让他休息一段时间,等过完年回来,两人一起出去痛快玩一场。徐开一边答应着,一边却马不停蹄找了个新工作。 陈砚乔不太高兴。徐开解释,新工作工作量少,待遇还好,是个很好的机会,所以他必须得抓住。对于他已经答应陈砚乔的事:“反正也要过完年才入职,我年三十再回家,节前这几天,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于是陈砚乔计划的东南亚豪华游轮游,变成了国内自驾游,目的地也从温暖如春的南国,变成了天寒地冻的川西,因为徐开说他一直想要去川西线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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