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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应该有五六个月身孕了，能感受到孩子在肚子里的动静，正是处于极其矛盾的状态中。他一方面不想给江烬眠生孩子，和他有斩不断的牵连；另一方面又狠不下心伤害这个已经会动的小生命，那毕竟也是他自己的亲血脉。于是他便经常在江烬眠离开后，安安静静地站在露台前发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当时觉得自己没什么异常，只是被困在屋子里太久，自然而然地就变得爱发呆了。倒是江烬眠后来有些不对劲，突然有一天就把卧室隔断露台的玻璃门锁了，不再让他独自在房间里时打开。他以为江烬眠又开始抽风，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周灿宁才猛然惊觉，自己那时应该是有抑郁倾向了。江烬眠正是因为察觉到这件事，才会有那样奇怪的举动。 他被这个事实吓到了，但好像又在意料之中。 任何一个正常人遇到那样糟糕的事，精神都理所当然地会出问题。只是他又有一点点不一样，他是喜欢江烬眠的，虽然迟了好多年才发现，但潜意识总是在挽留他，才不至于让他真的从三楼跳下去，一了百了。 “是弟弟吗？”小光摇了摇周灿宁的手，把他从回忆里拉出来。 “不是，是小光。” 闻言，小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满脸都是惊喜。他“哇”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照片上圆滚滚的肚子，不自觉放轻声音感叹道：“好厉害。” 周灿宁被大儿子逗笑了，揉着他的小脑袋打趣道：“哪里厉害了？” 小光乐呵呵地扑进周灿宁怀里，拱着他平坦的肚子说：“就是好厉害！妈妈最厉害了！” 虽然小朋友对怀孕这件事还没有清晰的概念，但至少知道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才会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敬佩。 “厉害！”阳阳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也有样学样，跟着哥哥一起夸周灿宁。 听了儿子们的童言童语后，周灿宁先前的低落情绪被一扫而空，高高兴兴地一人亲一口，把他们俩搂在怀里好好揉了一顿。 书房外的男人站在门边许久，听见里面时不时传出笑声，几经犹豫，始终没有进去。他的爱人这几天已经够辛苦了，该让他好好放松一下的。 男人的五指攥紧又松开，最终还是转身往楼下走去。 房里的青年似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门的方向，却没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便又将心思放回孩子们身上。 晚上到了小朋友们要睡觉的时间，小光竟然一反常态地黏到江烬眠身边。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学会狐假虎威，明目张胆地借着母亲的帮助，奶声奶气地指挥父亲抱他回自己卧室。 江烬眠沉默着把他放在天蓝色睡床上，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他拽住手指。 “爸爸，你不要欺负妈妈。” 江烬眠诧异地挑了挑眉，没有接话。 “不要吵架好不好？”小光突然有点怵他父亲，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却依然固执地捉着他的手。 幸而江烬眠现在的心情尚可，对儿子还算有耐心：“我们没有吵架。” “可是妈妈不高兴。”小光一骨碌地爬起来，趴在江烬眠肩膀上小声说：“我看到了，妈妈眼睛红红的。” “什么时候？” “下午。”小光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找到一张照片，里面有爸爸妈妈。妈妈看见了，眼睛就红红的。” 江烬眠大概能猜到儿子说的是哪张照片。那本相册由他亲手整理，也被他翻阅过无数遍，上面的每一张照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能让他的宁宁哭的，也就只有藏在最后的合照了。 他拍拍儿子后背，无意解释太多，便随便搪塞了句：“小孩子不要乱想。” 小光鼓起肉乎乎的小脸，委屈地嘟囔“我没有”。但他到底还小，弄不清楚大人之间的感情事，也就没有深究的意识。 等江烬眠哄好儿子，回到三楼主卧时，周灿宁已经换好睡衣坐在床上玩游戏了。 虽然游戏背景音开得并不大，但在安静的卧室里却显得很突出。江烬眠还没靠近床边，就已经能听见游戏人物挥剑时发出的剑气声。他一言不发地挨着周灿宁坐下，而周灿宁却还在和游戏里的怪进行生死拼搏，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 “就这么好玩？” 这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周灿宁一门心思扑在那只残血怪上，根本没听清江烬眠在说什么。他嘴里胡乱应了句“很快了很快了”，便凝神做着最后一波攻击。 江烬眠的脸色慢慢变冷，突然伸手勾住周灿宁的腰，在他慌慌张张地喊着“别动”时，低头含住那枚肉肉的耳垂，用舌头舔得周灿宁打了个激灵，差点砍偏手里最后一击。 怪物爆素材时的背景音，与周灿宁嘴边溢出的甜腻声响交织在一起，激得他连骷髅洞里的宝箱都没开，就赶紧存档关机了。 他随手把游戏机丢在一旁，艰难地转身跨坐在男人腿上，抵着他的胸膛不满道：“你发什么疯？” 江烬眠沉着脸看了看爱人，眼睛里蕴满浓稠到化不开的阴霾，低头一下又一下地亲吻那两瓣唇。 “别cos啄木鸟。”周灿宁推开他的脸，回味了一下自己的话，便忍不住笑了，“还挺像的。” 江烬眠笑不出来，本来打算哄爱人的念头早就飞到九霄云外，找都找不回来了。现在满心只剩下一句话—— “连游戏都比我重要。” 周灿宁这才察觉一丝端倪，脸上的笑意收敛起大半，不禁在心里嘀咕了句“幼稚”。 “你想怎样？” 江烬眠脱口而出道：“以后别玩了。” 周灿宁立刻竖起眉毛掐了他一下，凶巴巴地警告道：“我还没消气！” 江烬眠这才想起那场来势汹汹的冷战，还有自己前两天犯的胃病，于是便勉为其难地改口：“不许玩得那么投入。” 周灿宁抬着眼皮子瞪了他一眼，勉强算是同意了。 得到还不错的回应后，江烬眠的理智才算全部回笼，终于记起自己一开始的想法。 “你看到那张照片了？” 话题变得太快，让周灿宁愣了一下，一时没转过弯来。 “什么？” 江烬眠提示他：“书房里那本相册。” 周灿宁这才反应过来。他抿了抿唇，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合照。 那时候他还是江先生雇佣的家政，但他们的关系已经变得很亲近了，亲近到能一起去海边度假，在海边拍下他记忆里的第一张合照。他当时笑得像个傻子，连江先生怀着什么心思搂他的腰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给卖了，卖完还要乐呵呵地对江先生说—— “你真好看！” 2021-11-22 01:43:05
第28章 “你真好看！” 周灿宁看着手机里的合照，满意得不得了。他抬头对江先生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弯弯的，像两汪甜丝丝的月牙泉。 他的雇主好看温柔又多金，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江烬眠被小家政灿烂的笑容晃花了眼，压在心底深处的欲望又开始蠢蠢欲动。他咬了一下舌尖，勉强定下心神，状似开玩笑地问道：“喜欢我这张脸？” “喜欢啊！”周灿宁对男人的恶念无知无觉，还能坦荡荡地承认自己馋他的颜。 哪个男生不想拥有一张帅气的脸？多讨人喜欢啊，找女朋友都能有底气些。 江烬眠的眸色暗了暗，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情绪，仔细回味那句令人愉悦的“喜欢”，喉咙里不禁发出低沉悦耳的笑声。 “要摸吗？” 不等周灿宁回答，他就已经主动牵起他的手，似有若无地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还有手上清晰接收到的温度，让周灿宁的心跳有一瞬间加快。慌乱之中，他下意识抽回那只被握住的手，欲盖弥彰地捂住发烫的耳朵。但不过眨眼间，他又意识到这样的动作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于是便故作轻松地往江烬眠脸上捏了一下，却浑然不知那些伪装有多么拙劣。 江烬眠看着小家政不自觉攥紧的右手，心下了然，嘴上忍不住又逗了一句：“还捏吗？” 那张令人羡慕的俊脸在眼前放大，近得甚至可以感受到男人呼出的气息。周灿宁抵不住这样一波接一波的骚操作，只好红着耳根别扭地反击：“干嘛呀？夸你一句好看，你就飘了啊？不要脸！” 说完，他也不敢再看江烬眠的眼睛，自顾自地转身走了两步，假装自己沉浸在大海的波澜壮阔中。 江烬眠盯着小家政单薄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那抹令人留恋的温热。他用拇指碰了碰被摸过的脸，理智的弦瞬间绷紧至极致。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快要压制不住牢笼里的凶兽了。 他真可爱。 如果把他的翅膀折断，他就能只属于自己了吧。 快到日落的时间点了，周灿宁心心念念许久的美景即将出现。他兴奋地回头想拉江烬眠的手，找个好位置坐下来观赏，却发现他还待在原地没动。 “生气啦？”他走到江烬眠面前晃了晃手，半玩笑半试探地歪头问道。 “没有。” 周灿宁摸着下巴“唔”了声，突然凑近仰头装出小朋友的天真语气：“那江先生要不要和我一起等日落呀？” 江烬眠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随后悄悄抬起来，肆无忌惮地放在小家政脑后抚摸。看见小家政眼底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困惑，他轻轻地笑了：“好啊。” 主卧里。 江烬眠单手护着爱人的腰，看他有一瞬间恍惚，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怀念，便忍不住牵起他戴着婚戒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周末要一起去看日出吗？” 意料之外的邀请让周灿宁抿嘴沉默片刻，各种想法在心里百转千回，最后却只问了一句：“那本相册是怎么回事？” 温热的手掌覆在颈后，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摸。周灿宁像是被顺好毛的奶猫，绷紧的身体不禁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地就靠在男人身上了。 江烬眠偏头亲吻爱人的鼻尖，大手安安分分地搭在腰侧，语气平常道：“留个纪念。” “变态。”小猫咪不满地挠了他一爪子。 “宁宁怀孕了也很好看。” 漂漂亮亮的小猫被气炸毛了，凶巴巴地又亮起爪子。 “软乎乎的。” “闭嘴。” 江烬眠拢住爱人的手，突然轻声道：“对不起。” 周灿宁愣住了。 他又重复一遍：“对不起。” “你吃错药了？” “嗯。” 闻言，周灿宁瞪了江烬眠一眼，气不打一处来，但好歹想明白他的意思了。 “现在愿意听我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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