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瞿平戎的目光注视下,林峭觉得自己无地自容,扭头就要走,却被一手拦住,那人狐疑道:“你做的?” 林峭点点头,刚想说要不我还是给你点外卖吧,就听头顶有人哼笑一声,接着手里重量一空,瞿平戎接过托盘转身进了房间。 两分钟后,林峭看着埋头吃面的瞿平戎,试探问:“好吃么?” 说实在的很一般,瞿平戎想他肯定是连什么时候放鸡蛋不会散都不知道才会弄成这样,然而幸好这只是泡面,林主任发挥了严谨的科学精神,每一个步骤都用尽了做实验般的小心,按照说明上的严格配比,恨不能放多少水都拿个量杯过来,因此虽然一般,倒也没有到不能下咽的地步。 因此含糊道:“凑合吧,放在外面肯定要饿死的地步。” 他没好气看林峭一眼:“现在知道我每天伺候你吃喝多费心了吧。” 结果养出这么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眼狼小没良心,真是想想就气到肝疼。 林峭垂下眼睫:“对不……” “行了。” 瞿平戎几口把面吃完,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我不想听这个,就想知道你怎么想的,还想和我离婚么?” 林峭闭了闭眼:“你不应该为了我伪造文件,就让他们带我走也没有什么的,这太不理智了。” “你以为我是你,什么事都要拿那弯弯绕绕的心思想一遍?我怎么想,就怎么做了。” “不要想着离开我,林峭。” 瞿平戎握住他的手,掌心炙热,因为没有掌握好力度,疼得林峭瑟缩一下,便又放轻了力道,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你看,我也没有谈过恋爱,就和你结婚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不知道怎么对你好,我知道我有时候很让人生气,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学会的。” “不要这么说。”林峭心中一阵酸涩,“刚刚是我说错话了。” “知道错了就好。” 瞿平戎笑了一下,郑重地看着他的眼睛:“林峭,我能保护你的。”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能保护你的,你知道么?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谁能够保护你远离灾厄纷扰,这个人只能是我,只有我。” 像是忽然被人攥紧了心脏,一种从未有过的痛楚将他的心脏填满,瞿平戎从林峭那一贯漠然的眼睛里看到一抹悲哀:“如果我从来都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样子呢?如果真实的我从来都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林主任呢?” “什么真实不真实。” 瞿平戎按住他的后颈,把他按向自己:“林峭,你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肉,都是属于我的,不论是黑是白,都是我的。” “因为我……” 他的话没有说说完,因为林峭抬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显然林主任不仅不会做饭,还不怎么会接吻,他还是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主动亲瞿平戎,那简直不能叫吻,说是咬还差不多,牙齿磕磕碰碰,嘴唇还有些颤抖,瞿平戎由着他发泄完了,才夺回主动权,一吻结束,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林峭的手臂勾在瞿平戎的脖子上,腰被掐着不能动,电话不适时地响起,瞿平戎说:“我之前叫了外卖。” 林峭眼神一闪,便见他单手回了个信息,接着在林峭耳垂舔了一下:“先放着,等我吃完再说。” 俯身咬上了他的脖子。 等到夜色已深,林峭才终于吃上他的外卖,瞿平戎裸着上身,只穿一条家居裤,把刚热好的海鲜粥一勺一勺喂给他。 昏暗的夜灯下,瞿平戎平整的腹肌上纵横着一道伤疤,看上去已经很久了,痛苦早就不再,却隐隐昭示着那遥远的战火硝烟。 “是三年前在西南留下的,枪伤,差点没死外面。” 瞿平戎扯过纸巾替他擦了擦嘴,又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林峭抬手,指尖似有若无地落在那陈年旧疤上:“不是说不会受伤的么?” “遇到你之后就会了。”瞿平戎不假思索。 林峭一愣,手指不自觉垂落,只听瞿平戎“嘶”了一声:“别招我啊,你是不是不想睡觉了。” 又不正经地笑了:“心疼我啊,亲亲就不疼了。” 林峭思索一下,俯身在那伤疤上落下一个吻,温热的嘴唇带来些微的痒意,轻飘飘的呼吸落在不该落的地方,唤起致命的欲想。 瞿平戎:艹! 为了防止自己不在的时候良辅把人带走,第二天瞿平戎替林峭请了假,吃完早餐之后不顾林峭的反对,把人抱上副驾驶用安全带绑好,之后径直去了军区。 路过大门口的时候还特意降下车窗,跟哨兵炫耀他今天带老婆来上班,林峭面无表情低头用手机处理线上工作,接受了道道注目礼。 瞿平戎把林峭带到自己的办公室,按着人肩膀让他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掏出从家里带的水果牛奶零食,又翻出一个平板,之后拍拍他的背:“行了,你男人要去工作了,给我好好在这里呆着等我回来,听见没?要是我回来看不见你,有你好看的!” 又指指自己的脸:“不给一个临别吻吗?” 林峭嘴角抽了抽:“少看点偶像剧吧,尤其不要和庄言交流片单了。” 瞿平戎:……真是个不解风情的beta。 他抱怨两句,吩咐警卫员好好看着上校夫人,自去开会了。 散会之后,瞿平戎一心往办公室跑,被刘上将从后面叫住,后者把他拉到僻静的楼梯拐角,严肃道:“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哎呀什么怎么回事,我不就带家属上个班么,你激动什么,嫉妒啊?” “臭小子少给我避重就轻,你偷军区公章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要不是我帮你压着你现在都被停职审查了你知道不知道!给我老实交代清楚!” 刘仲诚一脸恨铁不成钢,抬手就往瞿平戎头上抽,瞿平戎躲了两下不躲了,理直气壮道:“我那不是着急么!贺沅乡死了,那几个不长眼的警察天天盯着林峭,差点就把人带走了,我能怎么办?” 刘仲诚手拍得直响:“不就是个正常传讯吗?你小子发的什么疯?” “不行!你看他那个弱不禁风的样子,能受得了审讯吗?万一那帮条子刑讯怎么办?他要是病了,饿瘦了,谁来赔?” “什么条子,你管谁叫条子?”刘仲诚快气冒烟了,“他姥姥个腿的那是你同事!” 瞿平戎瞪起眼:“我不管,老子为国单身二十七年,好不容易讨了个老婆,当然不能让人给我拐跑了。” “你!” 刘仲诚摸着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最终一摆手:“算了。” 他指着瞿平戎:“我告诉你,文件的事情我只能暂时帮你遮掩过去,公安那边已经在向上面打申请了,这件事过不了几天就会被你爸知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不是儿戏,你要是想被瞿总司令打断腿你就继续作吧!” 瞿平戎不屑冷哼:“我知道了,走着瞧吧。” 接下来几天,林峭都被强行带到军区上班,警察那边暂时没有找他,倒是周寻芳和贺冰得知遗嘱之后试图在他小区门口闹事,被埋伏在周围监视的便衣和保安按住,扭送进了派出所批评教育。 这天瞿平戎去出任务,林峭在他的办公室用笔记本电脑和庄言沟通实验室那边的项目推进情况,电话突然震动一下,收件箱里躺着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方便见一面吗,林主任。我是良辅。 林峭随手回复之后,便按熄了屏幕。 好。
第18章 茶馆二楼,僻静的隔间角落里。 良辅一手端着已经冷掉的茶,目不转睛地看着桌子上摊开的大堆资料。 贺沅乡别墅的书房里,除了那份已经失效的遗嘱,只剩下一些资产证明和文件,公司的办公室中也是一样,除了新立的遗嘱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在对贺沅乡社会关系的调查中,发现他不是京城本地人,也没有其它故乡亲属在这里,贺沅乡的生意做的很大,其中不乏一些不能见人的商业纠纷,但是所有的生意往来伙伴,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就是没有作案动机,基本都被排除在外,别墅里的监控显示,案发当时庄园的佣人都各司其职,家宴上除了贺沅乡之外的三个人都在餐厅中,没有证据能够直接证明任何人的杀人嫌疑。 案件陷入僵局,目前所有突破口,似乎都指向了……他的铅笔在纸面虚虚划过,最后落在一张证件照上——那个文弱却聪明的beta。 林峭拥有独立制作出致幻药剂的能力,而树林里的捕猎坑,如果不是非常熟悉庄园的人也不可能如此熟练利用,并且他们在庄园所有监控器里都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员出入,说明凶手对监控死角非常清楚,能够完美躲避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布置凶案现场,这一切条件林峭都完全符合。 只是为了遗嘱而杀人的动机看上去合理,在他身上却非常站不住脚,林文隽和林蘅去世之后,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林峭,他明面上拥有的资产是贺沅乡的十数倍之多,甚至有一个专门的家族信托办公室为他一个人打理财产,而如果是为了父子关系,警方了解到,贺沅乡多年以来的确对长子很冷漠,但这冷漠不是一天两天,林峭也早就独立有了自己的事业,甚至成了家,怎么会在父子关系缓和的时候突然选择杀人呢?贺沅乡又为什么突然改变遗嘱把财产留给不受宠的长子?这是不是和那份两人合作开公司的合同有关系? 最让良辅费解的一点,林峭明明知道很快就会被拆穿,为什么在杀人案当晚,他们在贺沅乡书房找到那份失效遗嘱的时候隐瞒下了自己才是遗产继承人的事实呢?以他看到亲爹死在面前都没哭一声的淡定,如果警方真的相信他那被吓傻了的说辞才是真正的傻子。 而之所以警方只能从动机猜测,则是由于更要命的一点——他们没有更直接的证据,贺沅乡身体里面检测出的致幻剂并不致命,光是致幻也无法准确预知贺沅乡会在失去神智的前提下走到哪里,凶手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准确引诱贺沅乡走进树林,跌进那个致命的深坑? 刑警队这几天为了这个案子夙兴夜寐,却没有一点进展,加上那个杀千刀的瞿平戎那么霸道,死活阻挠审讯,更是让警方无从下手,虽然他们没有办法带走林峭审问,但是对他的住处进行了监视,然而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良辅让人去查阅了他近期的社交来往和出行记录,发现这个人是个生活极其简单的人,比他们刑警队一群加班狂还简单,基本就是国研院和家两点一线,人际关系简单到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良辅的眉头拧着,笔头已经被咬得破破烂烂,他将资料翻过一页,这一页只有一张照片,是林峭的母亲,庄园曾经的女主人——林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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