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林霁才不舍的从自己当前所在的位置走上回学校的路。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这个陌生的地方带给他很强烈的自由感。 只是时间到了,他得回去了,他总是要回去的,不然会有人来带他走。 最大的可能是林星火,当然现在桑烬或者宋诚江也是有可能的。 回到学校,已经是十点了,林霁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个时间,林星火竟然还没有联系过他,太反常了。 难道林星火终于肯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了? 这个想法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不可能的,几天上午林星火还……总之绝对不可能。 随着离学校越来越近,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在到学校门口后,林霁的不安到了顶峰。 同时,他接到了一通电话,是陌生号码打来的。 林霁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好像有很多人。 忽然,一声极为清晰的□□声传来,声音很熟悉,像是老杨。 林霁立马握紧电话,“喂?喂?爸?” 又是一阵杂乱无章的声音,杨功模糊的说话声从听筒传了出来,“别、别打了……” 接着另一个男声出现,那个声音很是浑厚,听着就能脑补出一张犯罪分子的脸。 他不知道做了什么,杨功吃痛的叫了一声,然后那声音说:“要是不想让你爹死,就赶紧过来。” 说完,对面便挂了电话。 林霁连忙又打了电话过去,但是对面已经关机了。 对着手机愣了两秒,他又拨了报警电话,简单交代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接线的警察问他在哪儿,林霁一下卡了壳。 在哪儿?刚才打电话那个人没说在哪儿。他又打回去,但是打不通了。 “我、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林霁这些天的委屈终于绷不住,泪水如决了堤的河水一样涌了出来。他用力调整呼吸,不然哭的抽噎话也说不清楚,可越是想调整,越是止不住。 警察听到他哭,连忙安慰,“你别担心,把刚才给你打电话的号码给我,我们的技术部会查的。” “既然对方给你打电话让你过去,就说明对方是有所求的,他不会轻易让你父亲陷入生命危险。” “告诉我你的位置,我们马上派人去接你,你也可以想一想,你父亲可能所在的位置。” “别害怕,不会出事的,相信我们。” 警察的安慰让林霁心情稍稍平复了一点,他报出了自己的位置,对警察道了声谢,主动挂断了电话。 警力资源有限,他不好一直占着让对方安慰自己。 打过报警电话,林霁心里没那么慌了,但他的眼泪依旧止不住。 这些天受的委屈,对老杨的担忧,对命运的感慨,全都集中到了一起。 他像是要把之前忍下来的眼泪都流出来。 其实林霁已经可以思考了,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而已。 他抽抽嗒嗒抹着眼泪,脑子则是高速运转,思考着杨功可能在的地方。 疲惫积累,加上林霁哭了这一场,他感觉自己脑袋有点发懵,站着感觉摇摇晃晃,便就地蹲了下来,好让自己舒服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面前一辆豪车慢慢停了下来。 车是黑色的,认不出牌子,虽然很低调,但看着好像比林家的车还要贵气。 车牌号他没见过,但从六个一样的数字上来看,这车的主人身份不简单。 车门打开,先入眼的是一双皮鞋,林霁顺着鞋子往上看,看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长得很高,他这样的姿势要很费力的仰起头,才勉强看到对方的面容轮廓。 能看出来,这是个很英俊的男人。 林霁还在流泪,随着他仰头的动作,眼泪的流向也有了改变,顺着眼角流入鬓角,然后消失不见。 夜晚的路灯刺眼,看清男人的轮廓后,林霁缓缓闭上了眼睛,以缓解眼睛的刺痛感。 下一秒,他的脸颊似乎被什么触碰到了,林霁睁开眼,看到那个浑身散发着贵气的英俊男人也像他一样蹲了下来。 男人手上拿着一张纸巾,正在擦拭他脸上的泪痕。 陌生人的脸上是担忧的神色,他问:“你……还好吗?”
第十七章 简之珩在国外发家,最近两年才把产业逐渐挪回国内。 随着产业转移,他回国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这趟回国,就是为了谈在国内的生意,不过已经谈的差不多了,马上就该走了。 晚上十一点的飞机,从宴席出来,简之珩便直奔机场。 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他带到车上,趁着去机场的这段路继续处理。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感觉自己脖子有点酸,便抬起头来朝窗外看了看。 只这一眼,便收不回来了。 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少年。 他很瘦,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衣,距离太远,看不清少年的模样,但能看清他面容的轮廓,很漂亮。 夜风吹来,吹起了白衬衣的下摆,清瘦的少年正好晃了下身子,简之珩觉得他好像要被风吹走,心里不由得跟着一紧。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已经靠着路边停下了。 原来是刚才那一幕,让没过脑子便喊了停车。 简之珩觉得自己好像魔怔了。 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确实好看了点,但也不至于他停下车来看吧? 而且他真的上去跟人家打招呼,也太唐突了。 正准备让司机继续开车,简之珩最后抬眼看了一眼那个少年,于是让司机开车走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少年精致的面容上满是泪痕,他在哭,而且是极其安静的哭,半垂着眸子,肩膀小幅度的抽搐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原来这么伤心。 简之珩再次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抓住了。 这种感觉刚才就有,但只是转瞬即逝,现在是清晰无比,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少年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让他哭都不敢大声哭? 前排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看简之珩,又看了看路边的男孩儿,小心翼翼问了句:“先生,要走吗?” 简之珩没有回答,犹豫着把手搭在了拉手上。 下一秒,他就看到少年蹲了下来,抱紧自己的膝盖。 少年的神情看起来与刚才无异,依旧是哭的安安静静,只是姿势换了一下而已。 但这下蹲的姿势,却让简之珩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拉开车门,下了车。 “你还好吗?” 少年睁开了眼,被泪水冲洗过的眸子更加透亮,好像能直直望进人的内心。 简之珩帮他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又问了一句:“怎么一个人蹲在这儿哭,需要帮助吗?” 林霁缓缓眨了下眼,乱飘的思绪稍稍回了笼,“我、我找不到我爸……” 因为哭了许久,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但并不难听,至少听在简之珩耳朵里不难听。 面前的男孩儿看着也就刚刚成年的模样,不过这个年纪在路边哭,竟然是因为找不到爸爸,确实是惹人啼笑。 但简之珩不觉得好笑,能让一个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因为找不到父亲哭成这样,肯定是因为他的父亲陷入了危险。 简之珩声音放得更轻,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什么事了?你的父亲是患有阿尔兹海默症吗?怎么会找不到了?” “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尽绵薄之力。” 司机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开口,“简先生,还有两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咱们距离机场还有十公里呢。” 简之珩对司机的话视若无睹,只看着林霁。 林霁在思考面前这个男人的可信程度。 他需要帮助,但是最近的经历让他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正在林霁犹豫的时候,手机响了。 林霁连忙接起来,是警察打开的电话,老杨已经找到了。 林霁激动地握紧手机,“在哪儿?!” “北土城东路4号院片区的后巷子里,他被人打得很严重,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应该马上就来了,你直接去附近的第三人民医院急诊等吧。“ “好好,我现在就过去。”挂断电话,林霁有了方向,抬腿就跑。 跑了两步之后发现好像忘了些什么,又停下来,转头对还在看着他的男人鞠了个躬,”谢谢你先生,我找到我爸了,我先走了。“ 少年腿长,跑得很快,正好来了一辆出租车,他赶紧拦住,坐上车离开了。 简之珩还站在原地,望着少年离开的方向。 司机冒死又提醒了一句:”简先生,该出发了。“ 简之珩终于有了动作,又坐回了车里。 车子稳稳开在路上,简之珩重新把平板和文件拿起来,这回再低头,却是什么也看不进去了,脑海中全是刚才少年的身影。 就像一场美妙的艳遇,没有事先预料,也没有未来,只有那一时的欢愉,让人难以忘却。 简之珩拿出口袋里那张纸,因为被泪水打湿,再加上被他攥在手里,已经变得皱皱巴巴。 他把纸铺平,又沿着一开始的折痕叠起来,然后找了个小一点的文件袋,把纸放了进去。 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个拿着手帕出门的习惯,要是刚才用的是一张手帕,就不会保存这么困难了吧。 * 林霁打车来到第三人民医院,,路上有点堵车,他到的时候,正好跟送杨功来医院的救护车碰上。 在电话里听到警察说老杨被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看到病床上血肉模糊的人,林霁忍不住崩溃大哭。 “爸!爸!” 医生护士推着病床进了手术室,林霁跟着跑到门外,被迫停了下来。 刚才的一幕仿佛还在眼前,男人浑身是血,躺在床上死气沉沉。 脸上没一块好地方,肿胀的眼皮覆盖住眼球,鼻子和嘴角都是血迹,脸颊也高高肿起。 杨功早些年靠打零工维持生计,干的多是卖力气的活儿,虽然累,但锻炼出了一身肌肉。 就算现在有比较严重的风湿,但他平时注意养生,早睡早起爱喝水,米面肉菜都吃,还积极配合治疗,也是比同龄人要健康许多的。 林霁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看到杨功奄奄一息的模样。 林霁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从指缝流了出来。 他脑子很乱,许多埋藏在深处的记忆涌了出来。 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里流行一种铅笔盒,叫多功能铅笔盒。 铅笔盒的盖子是软的,上面有好看的图案,打开了以后里面分上下两层,下层可以放尺子,上层放铅笔和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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