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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封峪亭本意并不是想让他尴尬，顺着话接道，“我也在蔚湖念的大学。” 而后又问他：“还没毕业？” 这个没什么不方便说的，连嘀嘀哒哒都知道他只是实习老师。 池澜道：“嗯，今年大四，是来实习的。” 一个红灯，封峪亭刹了车，偏头向池澜笑了下：“池老师真厉害。” 他的眼神太温柔了，池澜甚至愣了一下，而后默默地错开了目光，望向窗外。 过了一会儿，把大围巾向上提了提，遮住了通红的耳尖。 封峪亭笑了笑，没说话，把他那边的车窗稍稍按下了一条小缝。 他趁着最后几秒的红灯，点了点手机，然后放在两人中间，问道：“池老师，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池澜手指轻轻蜷了一下，回过头，垂眸看了一眼，封峪亭的手机界面是添加好友的二维码。 “嗯。”他的声音闷闷地从围巾里传出来，只一双柔润的眼眸露在外面。 他拿着手机扫了一下二维码，操作了几下，然后道：“好了。” “把mask的号删了。”封峪亭道。 一想到那天池澜说的，余柯告诉过他约前几天最好禁欲，连这都说了，还不知道聊过些什么更过分的…… 是时候约余柯出来练练拳了。 他毫不避讳地说出mask，池澜心脏却跳得飞快，删号的手都有点发抖。 封峪亭看着路，眼神都不偏一下：“帮我通过一下。” 池澜就伸出细白的手指，偏过身子，在封峪亭的手机上一下一下地点。 通过了好友申请之后，想了一下，还帮他改好了备注，就用一根食指，一下一下地打出了“池澜”。 乖得要命。 封峪亭余光看着他软绒绒的发顶，心里也是软绒绒的。 “为什么他们都叫你‘三三老师’？”他问道。 池澜还在低头打字，手机屏幕在他额头映出一片光。 “因为……‘池——澜——’有些复杂。”他抬头看封峪亭，下意识地一边念一边凌空写着字，想要给他比划，“小朋友认不得，就只认得两个字的三点水。” 他又在空中描了一下三点水，道：“所以就叫我‘三三’。” 许是因为是做老师的，哪怕现在只是实习老师，池澜也很有耐心，认真看一个人的时候，专注的样子特别勾人。 封峪亭喉间轻轻动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指，按在了车手柄边上。 “嗯。”他轻声念了一遍“三三”，道，“很可爱。” 池澜的耳尖更红了。 是热的，他想，车里的暖气打得太足了。 封峪亭握着他的手没松，池澜有些别扭，他刚刚是用右手比划的，现在右手被拉着，他整个人都是侧坐在副驾上。 “封、封……”他想喊封峪亭的名字，却半天喊不出口，抿了下唇，还是跳过了称呼。 “手……”他低低地说，“不太舒服。” 封峪亭本想装作不知情的，可是池澜都这么说了，他再舍不得也只能松开，心里实在遗憾，轻轻地攥着他的手指摩挲了一下。 池澜的脸更红了，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可以……换左手的。” 一直到小区门口，两人的手都没松过。 封峪亭随便找了个车位停车，看着池澜解开安全带。 他的目光太热烈，池澜握了一下安全带，问他：“你、您，要上去坐坐吗？” 车内的空气都凝滞了一下，在封峪亭逐渐幽深的眼神下，池澜后知后觉地发现这话并不太合适。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的脸都涨红了，紧紧地捏着安全带，说话也开始结巴，“我，我就是想，太晚了，您也……还没吃饭，谢、谢您送我回家，我可以下、下……” 他似乎又意识到自己即将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羞愤地闭上了眼睛，绝望地呢喃：“不是……” 封峪亭闷闷地笑了下，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从他的手中解放出惨遭蹂躏的安全带。 “走吧。”他很自然道，“把你送回家我就走，别怕。” 话中还带着几分的调侃，池澜红着脸下车，都不太敢看他了，心尖尖却是松快的。 池澜一个人住，这套公寓不是很大，80来平，主要就是地段太好了，离市中心近，去实习学校也有公共交通直达，不出所料池澜毕业了就会直接去那个学校工作，就很方便。 电梯将沉默的两人送上了楼。 感应灯应声而响，池澜慢吞吞地走到门口，站了会儿，才小声道：“就是这里了，我到家了，谢谢您。” 封峪亭顿了一下，抬手轻轻蹭了蹭他的发梢，声音也很低：“不要叫‘您’。”他难得有些懊恼的模样，“我看上去很老吗？” 池澜终于被他逗笑了，露在外面的眼睛弯弯的：“没有。”他红着耳尖，语速很快地含糊了一句，“很、很好看。” 封峪亭也轻笑了下，抬起的手就要落下来。 恰就在这时，因为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暧昧地放得很轻，感应灯感应不到声响，“啪”得一声，走廊霎时一片漆黑。 池澜随之心尖一跳，手应激似的向上一颤，刚好碰到了封峪亭落下的大掌。 封峪亭顺势握住了他温软的小手。 一片昏暗中，只有面对着走廊窗户的池澜面容微微清晰，眸中像是映上了外面的星光，明澈通透。 走廊上很安静，以至于两个人的心跳分外明显。 或许也并没有那么明显，只是有人自己在心虚。 封峪亭情不自禁地微微俯下了身。 池澜的眼睫受惊蝴蝶般颤动了起来。 “……介意吗？”封峪亭轻声问，滚烫的呼吸轻轻地喷在池澜的额头上，有些痒。 是和那天问的一样的话。 池澜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可是这次他没有失神，听得明白。 他轻轻地摇了下头。 封峪亭靠了过来。 池澜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这个吻仍然会落在他的眼皮上，落在那颗小痣上。 然而他的面上微微一重。 封峪亭隔着围巾，亲吻了下他的嘴唇。
第6章 06 芋泥奶绿 === 这几天有点奇怪。 奇怪得连嘀嘀哒哒都能发现。 终于有一天，嘀嘀再也没能忍住，刚钻上车子，连屁股都还没坐稳，小脑袋就挤进了前座两个座椅中间，从前挡风玻璃望出去，发出了灵魂质疑。 “为什么最近都是舅舅来接我们呀？” 哒哒安坐在座位上，闻言也把小脑袋凑了过去，叠在弟弟的脑袋上，两个小家伙看着校门口舅舅在和送他们放学出来的三三老师说话，大眼睛眨了眨，两脸茫然。 于是封峪亭回到车上时，就是两双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大眼睛。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淡定地一人小脑袋上轻敲了一下：“坐好。” 唔…… 嘀嘀哒哒乖乖坐好，嘀嘀又把刚才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封峪亭没有跟小孩子多说什么，只是道：“舅舅来接你们不好吗？” 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池老师在这儿。 老师怎么都这么忙，小孩儿放学了他们还不下班。这几天根本没有一次能成功把池老师哄上车的，偏偏两个小孩儿也不好陪他在这儿愣等着，只能老老实实把他们送回家。 所以这几天都只有池澜带着班上同学放学出来时，封峪亭有机会和他说上两句话，但其实也没有怎么多说，校门口人多眼杂，最多也就给池老师送了一杯热奶茶。 可是如果不是来接嘀嘀哒哒，他又有什么借口来找池澜？ 封峪亭皱着眉，郁闷地踩下油门。 哒哒在座位上轻颠了一下，小大人一样抱怨封峪亭：“舅舅的车上都没有宝宝椅哦。” “买了，这两天就到了。”封峪亭回应，压下心底的烦躁，放稳了车速。 嘀嘀哒哒对视一眼，苦巴了小脸。 所以就是舅舅还是会继续来接他们哦？ 呜呜，不能偷偷让阿姨带他们去买零食吃了…… 把两个小孩送回家时，果不其然接收到了封璟似笑非笑的眼神。 封峪亭坚决不给姐姐笑话自己的机会，把两个小孩送进家门就要转身走人。 “哎。”封璟慢悠悠地叫住他，不说话则已，开口就是一击必中，“这两天，跟你那小老师有说上几句话啊？” 扎心了。 封峪亭深吸一口气，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他姐。 封璟“噗”的一下就笑出声了。 她又不是没去接过自家小孩，每次放学校门口那乌泱泱的人，她跟老师想聊两句孩子的情况都聊不下去，更何况这边还有个想谈情说爱的呢？ “你说你，要追人就追，拿嘀嘀哒哒当挡箭牌做什么？”封璟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什么时候见我跟你姐夫出去约会带着他俩的？” 封峪亭顿了一会儿，才冷声道：“不接他们，我为什么去学校。” 封璟反都要被他给问愣了，半天才回过神。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弟弟难得开窍竟然还是这种风格的，跟个大傻子似的。 “封峪亭我真的是。”封璟直接气笑了，要不是现在弟弟比她高了太多，她一定要跟小时候一样逮着他的脑门儿戳。 “你追人还需要理由吗？这么大路你想去哪儿去哪儿，还为什么去学校，去就去，要什么理由。” 封峪亭琢磨了一下她的话，觉得很是有理，却又迟疑了一下，虚心请教：“那要是他问我为什么去找他，我该怎么回答？” 封璟烦了，冲着他凶巴巴道：“该怎么回答？你怎么想的就怎么答！” 封峪亭思忖片刻，转身走了。 隔日放学。 池澜送小朋友出门，站在校门口笑眯眯地跟他们一个个说“拜拜”。 当有一个陌生阿姨来接走嘀嘀哒哒时，他还稍微愣了一下，却看两个小朋友激动地都要窜起来了，一左一右地冲过去吊住阿姨的两个胳膊。 “阿姨阿姨！我想吃糖葫芦！” “我想吃里面有糯米的！” 看样子是认识的阿姨，那就没事了。 池澜轻轻舒了口气，弯着眼睛和那位阿姨点了点头，目送他们远去。 所以今天，嗯……没有来哦。 池澜发了会儿怔，直到身边又有小朋友软嫩嫩地跟他道别，他才回过神，笑着和小朋友挥挥手。 就是昨天那杯芋泥奶绿挺好喝的，今天回去也买一杯吧。 天太冷了，明明小朋友们放学后他也没耽误很久，但是整理完事务下班时，天色还是已经黑沉沉地压了下来。 池澜并没有那么怕黑，但是黑暗总是会让人心里发慌的，他围着大大的围巾，背好包，只想每一步都能踩进路灯的光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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