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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榆啊，这个病要不就别治了。” “瞎说什么呢！现在医疗这么发达，等你好了我就带你旅游去。” ”小榆啊，你辛不辛苦啊？看你都没怎么休息。” “妈，我不辛苦。” “小榆，你帮妈看看，是不是老了？” “没有，我们苏女士还是这么美艳动人。” “小榆，你看看是不是好看多了？” “好看，但是化妆品没收咯。” “小榆，妈对不起你，拖累你了。” “胡说什么！别胡思乱想！什么拖不拖累的，照你这么说我还耽误你嫁人了呢！” “小榆……妈……好疼啊……” “妈！！！” “那本来就是我的！” “谁能证明！” “没有任何人会为你证明！” “你敢得罪我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惊醒！他睁着眼眼角还噙着泪，无知无觉。 存在于他脑海里的记忆是虚假的吗？ 不会的！ 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 明明一切感觉都是那么的真实！ 白榆拿起手机毫不犹豫的拨了一个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再一次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最后一次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林璟佑的号码怎么会是空的？ 还有谁有可能知道他？ 苏青青！ 对！她一定知道的！ 白榆拨号的手都在抖，铃声响了好久才被接起。 “苏青青，你记得林璟佑吗？” 接到白榆的电话苏青青有点意外，毕竟白榆休学之后他们的联系就减少了。 “我……没听过这个名字。怎么了？” “没听过？怎么会没听过？你再仔细想想！” “我……真的不记得了。”苏青青听他声音都不对了，“怎么了吗？” “没……没事。你要是记起来了告诉我一声，谢谢。” “好。” 还有什么是跟我有关的？ cp？ 对！贴吧！ 从2018年一直往下，cp楼里只有杨修言和王思瑞，他们就像从来没存在过。 白榆不死心的一条一条翻找，一句一句看过去。最后追溯到的与他有关的帖子只有席颖。 更绝望的是他刷到了王思瑞要结婚的帖子，评论区里一半感怀一半祝福。 他要结婚了和一个女孩，听说是他苦追两年才追到的。 什么都没有改变。 像梦一样？还是这就是梦？ 他开始怀疑，怀疑他真的回去过吗? 有谁能够证明我曾经拥有过一段这样的时光？ 第24章 酩酊一梦（二） 三天了，他回不去了。 白榆依旧沉浸在真与假的怀疑中，在他眼里所有物件都是黑白的没有色彩的，一天二十四小时在他看来无比漫长。 就当作梦吧。 没有人会救赎一个懦弱无能的人，即便真的存在一个林璟佑的人，他还会喜欢现在这个一败涂地狼狈不堪的自己吗？ 一定不会。 他喜欢的只会是那个根本不存在的阳光少年。 母亲的骨灰还放在桌上，面对着照片上温婉的女人，他终于忍不住哭了。 人在痛苦至极时哭泣反而是无声，他跪在地上，不断有泪滴在木制地板上，晕湿了一片。 痛苦过后白榆做了一个决定，他要送母亲回家。 外公去世时母亲没能赶回去奔丧，这是她的心病，这一次他要把外公的女儿送回他的身边。 收拾好行囊带着仅存的几千块钱，他踏上了回乡的旅程。 母亲家在哪儿他早已经不记得了，嫁人以后母亲只带白榆来过一次，还没进门就被外公给赶出来了。 仅凭一张几十年前的旧照根本找不到，无奈之下他只好求助当地警察，兜兜转转了好几天才找到了一栋年代久远的小房子。 房屋矮小却有院子，跟他们一样院前栽了一棵桂花树，门前坐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戴着老花镜挑挑拣拣着什么。 白榆定定的站在院外不敢往前一步。 他该如何开口？ 他要怎样告诉这样一位年迈的老人女儿逝去的消息？ 大约是站的久了，有所察觉，她推推眼镜喊住准备逃跑的男孩。 “孩子，你找谁啊？” 老人消瘦的很，大概身体也不是太好，连站起来的动作都显得艰难无比，白榆明明注意到了却还是一步也走不了。 她缓慢的移动到他面前细细端详，过了一会儿说：“你是来找人的吗？” 白榆眼里已经浸满了泪水，他故作掩饰的眨眨眼：“……是。” “哦。”老人思考片刻，“这一带有点偏，不好找哦。” “嗯。”他怕说多了会忍不住露出哭声，只能不住的压抑上涌的情绪。 “今天天色太晚了，要不你在阿婆这住一晚明天再找吧。” 老人慈眉善目，笑着邀请他。 白榆略有艰难的从喉管挤出一句回答：“好。” 屋子很小却很干净，正厅挂着一张黑白遗像。 她跨过门槛，站在厅前：“老头子，今天有个孩子住在这你别吓着人家。” 继而转头对白榆说：“这是我老头子，前两年刚走。别害怕，他脾气很好的。” 白榆点点头。 房间不算的大，打扫的很干净。 白榆放好行李搬了一张小椅子坐在阿婆身边，压下情绪试探问道：“奶奶，你……儿女呢？” 阿婆笑着看他一眼：“我有一双儿女，儿子在政府上班，女儿是名教师。” “那……他们现在？” 她停下手中的针线活，目光变得悠远起来：“女儿赌气嫁去了远方。” “您儿子呢？他们不管你吗？” “我儿子很孝顺的，他几次都说要接我们到他那里住，我们不愿意。” “为什么？” “我女儿还没回来呢，万一她那天回来了找不到我们了，怎么办啊？” 看着老人的银发随风飘舞，他忽然鼻子一酸有种要把一切和盘托出的冲动。 阿婆准备的都是家常菜，落座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白榆的到来让她很高兴，饭桌上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问他在哪里上学？读书累不累？有没有找到喜欢的人？ 白榆都耐心的回答，窗外传来的桂花香唤起他尘封已久的记忆，将他带回母亲还在时，在这里他很安心。 奔波许久，他早已精疲力竭，倒在床上强行关机了。只有老人在门口站了又站，干涩的眼睛望着来路，而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嘴里喃喃道：“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次日天蒙蒙亮，白榆难得起这么早，桌子上放着简单的早餐：一碗面加一个荷包蛋。 不多时阿婆拎着菜篮子回来了，里头买了好多的肉，见白榆起来了就笑着问他：“好吃吗？” “好吃。” “我女儿也喜欢，以前我经常煮给她吃。” “奶奶我来帮你吧。” 说着要去接篮子，被她躲掉：“不用你，老婆子还能动。你不是还要找人吗？去吧。” 白榆：“额……我，今天休息一下，明天再找。” “好，那阿婆就再给你做一顿饭。” 阿婆今天带了一个红色的头巾，银色的头发包裹在头巾里一下年轻了不少，笑盈盈的气色很好。 “小榆喜欢吃饺子吗？” “喜欢的。” “好，婆婆今天给你包个饺子。” 迟来多年的祖孙情让白榆得到了慰藉，给了他别样的希望。 阿婆教白榆怎样和面怎么洗菜剁馅，知道白榆不擅长做饭时主动提出要教他。 一个多小时后在她的指导下成功的做出了人生中的第一道菜：西红柿炒蛋。 白榆手残擀好的饺子皮放上馅总也合不上，只能气愤的用力按压，再看阿婆娴熟的手艺，饺子皮在她手里异常听话想捏成什么样都显得轻而易举。 看他笨拙的手法阿婆裂开嘴呵呵的笑了：“我女儿也不会包饺子，总是表面工程，看似服帖了放进锅里没几分钟就全散了，馅流的到处都是。” 接着阿婆拿起一片新的饺子皮：“先在皮上抹半圈清水，然后加入肉馅，不要太多。然后就可以对着折起在边缘捏出自己想要的花纹了。” 白榆按照阿婆的指示极其艰难的完成了一个勉强能算是饺子的饺子，在饺子稳稳的站立在托盘上时，他长出一口气。 继而笑着向阿婆邀功：“看！奶奶，我做的好不好？” 阿婆也乐呵呵的捧他的场，竖起大拇指：“很聪明！” 白榆有点不好意思了：“没有没有。” 熟能生巧白榆越来越熟练了，他开始注意到盘子里多种多样的饺子形状，缠着阿婆要学更难的包法。 恬静时光总是过的很快，这一刻白榆内心没有失去亲人的悲痛，也没有为生计与未来的担忧。 他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所以他当即做了一个决定——留在南京陪在阿婆身边，代替母亲弥补这些错过的时光。 快入秋了，傍晚收衣，风又大了，桂花被吹地簌簌地落了一地，也把桂花香气送进了这间小屋，它气味柔和跟原本庭院里的那棵很像。 透过花树白榆对着夕阳拍了一张照片，他突发奇想将手机架在树杈上冲屋里喊道：“奶奶！我们照张相吧！” 阿婆不爱拍照，即便如此她还是不会拒绝白榆，她随手拿出木梳重新理好发丝，然后和白榆一同坐在安排好的角度上。 “小榆，快帮阿婆看看，这样可以吗？” 白榆笑着说道：“很好看！阿婆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说着还用手指比了一个赞。 阿婆被逗笑了，笑纹马上显现出来。 “一、二、三，茄子！” 祖孙俩在夕阳西下自家小院拍了迟来这么多年的第一张合照。 生活又给了他新的希望，他想把外婆照顾好。 第25章 酩酊一梦（三） 在阿婆家住了近三天白榆还是没有把该说的话说出口，他没有勇气去面对真相出口的结果，更不敢拿外婆的承受能力做赌注。 身世一拖再拖，不过偷来的闲适生活终究是要还回去的。 意外总是降临在不经意之间。 这天白榆起了个大早准备出门买点东西，路过外婆屋里听见里头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大，听着像是要把心肝都咳出来。 他倒了杯温水赶忙推门而入，一眼望见的却是鲜红的手掌，他条件反射的开始发抖，咳血的情景他见过不止一次，母亲要离开那会儿也常常咳血。 阿婆眯着眼，模糊的视线看清来人之后手掌变得无处安放，可咳嗽的欲望让她开不了口，张嘴只能咳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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