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卷了。”周灿又一次重复了这个字，“你这样搞得我压力很大。”
“那还等什么呢？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还是抓紧时间，趁年轻多多学习吧！”苏枕年给他比了个加油加油的手势，“一起来！”
“不了不了。”周灿转了过去。
周围平静之后，苏枕年也随之平静下来，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许医生。”
苏枕年重新拿出手机，头埋在阴影里，将屏幕挡住，开始编辑短信：
“我好像没有办法做到你之前建议的方法。”
“我没有办法把自己的另一种状态展现出来。”
在只有被他周身罩出阴影的暗角，他眼睫低垂，闭了一下眼睛，而后静静等着来自那边的回复。
短信发出去之后，那边的人一直没有回复。
估计应该在忙。
而收到回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第二节课，苏枕年点开未读消息，许城同样接连发了几条过来。
有两条问句：
“你在努力尝试吗？”
“具体情况能给我描述一下吗？”
还有一条鼓励：“没关系，这是一个需要时间的过程，一步一步来，慢慢会实现的。”
苏枕年思考了一下，编辑回复：“我的朋友似乎发现了我的异样，可我极力隐瞒，不想透露关于这些事的一星半点。我什么也没说……就连我最近，和他们的交流似乎也在慢慢减少。”
许城：“或许你可以从其他事情入手，不一定要同身边最近的人表达真实情绪，你看，你上一次对一位不熟的同学坦诚了秘密，这说明能够做得到，那次的尝试就很好。这一次，或许你可以再试试那个办法。有时候越是亲密的关系，越是会产生束缚感，不如尝试从亲密关系以外的人切入看看。”
“好。”他将建议特地截了图，以让自己随时翻看并将其记住。
“最近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许城又问。
“感兴趣么……”
之于他而言，感兴趣的东西真的寥寥无几，可能是更小一些的时候，他就经历和尝试到了很多超越同龄人的事情，到现在，一些别人可能会感到很新鲜的事情，对他来说，却乏然无味。
有时候，甚至他还会生出，生活乏然无味的感觉。
许城的消息又发了过来：“能够让你稍稍分出心思的事情也可以。”
他琢磨了一下，终于想起了一件事，回复她：“最近，最感兴趣的……”
“应该是养花吧。”
他确定了，把消息发出去。 ----
第11章 去找他，去学习
“这是个不错的爱好。”
许城回，“怡情养性，修养身心，而等待花开的过程，本身就值得期待。”
“嗯嗯，只是不确定能不能养活。”他在回复的结尾添了个无奈的表情，“以前的结果无一例外，养的东西老是死，他们都叫我植物杀手。”
“哈哈哈，也不全是吧，这次让我们拭目以待。”
许城回他，在末尾也加了个微笑的表情。
在之前的交流中，她也听苏枕年提到过这回事，盯着他发送过来的无力抱怨思考了一小会儿，随后，建议他说：
“给你个建议，如果想要成功的话，在养花的过程中，可以多多请教专业人士，有理论指导自然是最好。”出于帮助之心，她又告诉他，说，“我有个朋友，在阳大园林系任教，在植物养殖这方面也小有研究，我介绍给你。”
“不用啦。”
在许城回复他前半段内容的时候，苏枕年就想到了一个“专业人士”。
他回复她：“我也认识一个在这方面很擅长的朋友，他就住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有问题，我随时都可以找他请教。”
“那就很好啊。”许城末尾又加了微笑表情，和苏枕年在网上交流时，语气保持随性寻常，就像是和熟悉的朋友聊天，丝毫不会让人有任何紧张，“让我猜猜，你这个爱好，是不是也跟你那位朋友有关？”
“嗯。”
面对许城时，苏枕年没有秘密，他坦白如实地告诉她：“我家里那瓶花，就是他送给我的。”
“哇。”许城发了个表情包，鼓励他，“那就加油哦，实现培养成功的梦想。等你哪天花儿开好了，记得多拍些美美的照片发给我。”
“嗯，好的。”
“那就祝你成功。”
“愿成功。”
……
苏枕年当然希望这次能成功，那花承载着他一份小小的念想，如果能活，意味着他并不是彻底的植物杀手，他还有一点点养活植物的希望。
要是能像夏荷那样就好了。
夏荷在这方面的长处如果能弥补他的短处，简直完美。
经过许城这么一说，他萌生了一个念头。
他其实可以多多向夏荷学习一些养花的办法，来救救他这个病入膏肓的植物杀手。
他们离得近，他只需要稍稍绕一段路，却每天都可以见到他。
暂时结束和许城的聊天之后，苏枕年点开同城购物软件。
在花卉专题，他又一次进入了邂逅线上店铺的页面。
翻开评论区，内容较之前几天又多了不少，他往下滑动，发现很多评论都被店家回复过。
回复那些评论的人是谁，自是不必说。
苏枕年慢慢滑，一条条仔细浏览着那些回复。
买家：“请问店铺除了送花，还送老板吗？”
店家回复：“老板不送的哈，花一直送~［微笑］”
买家：“花收到了，女朋友很喜欢，下次还来你家订。”
店家回复：“感谢你的支持！”
还有些很奇葩的玩梗买家：“花很好吃，我家狗子开心地啃了好几朵。”评论下方附着几张狗子和花合拍的照片。
感情这是来秀狗子的。
店家回复：“狗狗很可爱，可能爆米花、鸡米花一类它会更喜欢。［微笑］”
看到这里，苏枕年不由得笑了一下。
他看着这些评论，想象着当时夏荷回复他们的表情，有些是打趣，有些则是一本正经，但大多都是客气而礼貌的。
最近的一条回复是在十几分钟前，他心想夏荷现在是不是在关注评论区，于是心里动了个小念头，在店铺留言建议页面发送了评论：
“植物杀手来报道，想向老板学习养花小技巧。可以吗？”
他的昵称叫“植物杀手年年”。
约莫一分钟后。
评论得到了回复，后台显示传来店家回复。
他点开，见内容如下：“如有时间，欢迎光临。”
他知道他现在一定在看店铺评论，于是继续发：“那我今天可以过来吗？［微笑］［微笑］”
店家：“邂逅欢迎您。”
他回了个“谢谢。”而后，进入了商品页面，在商品页面选了一束日常送人的花，点击下单，将配送时间定在了放学左右。
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本以为计划顺利，然而到了下午放学，却出了点小岔子。
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后，苏枕年准备偷溜回家，自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去阶梯教室上晚自习。
然而，最后一节课刚结束，语文老师前脚刚出教室，老何就紧随其节奏，在铃声结束之前精准无误地踩点到了教室。
一些准备开溜的通校生见到他如见到索命阎罗，前一秒还在收拾东西以迅速走人，后一秒见到他立马动作僵化，脸色煞白。
苏枕年也觉得要完。
果然，他踩着最后一点铃声节奏，迈上讲台，皮笑肉不笑对大家播报提醒：“各位亲爱的通校生们，不要忘了今天的晚自习。二教阶梯教室见。”
“家里晚上有点事可不可以请假啊？”有人大着胆子问。
“可以请假。”老何当即同意，下一秒语气陡转，“不过，批准之前，我得先跟你们家长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
找借口推脱这套，在他面前从来都不奏效。
苏枕年想开溜，可是看现在这状况，根本没辙。
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还记得，当初报名登记让留父母电话，他在登记册留了他们家的电话，一个是原来家里座机的电话，平时接那电话的只有家里阿姨，另一个是苏言的，其他的，他没写。
他平时在学校也没犯过事，一般没什么特殊情况，老何不会主动跟家长联系。老何平时也忙，除了带两个班数学，还得负责学校数学教研组的一些大事小事，哪有空成天招呼他们。
不过，他们这层楼几个重点班的学生基本属于那种“乖乖仔”，在学校和众多老师看来，是平时很让人省心的那一挂。
苏枕年真不想上晚自习，他今晚想快一些回去，想去邂逅，想去找夏荷，他的花还在校门口，快递小哥还等着他呢。
他不能再拖了，已经谋划好了接下来的行动，打算暂且去阶梯教室留一会儿，装装样子假装自己还留着，在老何离开之后，再开溜出去也不迟。
苏枕年不耽误快递时间，让小哥将东西放到门卫室，一般那儿能暂放东西，平时寄放都可以。
晚自习开始之后，苏枕年随同班上人准时准点出现在了阶梯教室，一排排一行行坐得工工整整，现场鸦雀无声。
老何来现场巡视，见现场无一人缺席，点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五分钟以后。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沉寂，老何手机响了，抄出手机边接电话边急急走了出去。
苏枕年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他三两下将桌面上的东西清空，而后自教室后门溜了出去，动作快得只剩下风声风影，周灿察觉到后门动静，回头看去，暗呼一声“卧槽”。
“苏哥竟然跑了？！”
苏枕年一路快跑，充分发挥了长跑比赛时的优秀实力，十几秒后，人已经冲出了二教，朝校门口狂奔而去。
快七点了。
不知道那时候，在他赶到之后，邂逅有没有打烊。
他在门卫室取了花，而后马不停蹄赶往邂逅。
同一时间。
老何接完电话之后，重新踱回了阶梯教室，视线只在周围小小的停留了几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教室少了个人？”他迅速清点，很快发现苏枕年不在这儿，问现场人，“苏枕年呢？他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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