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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是个好孩子。”
第22章 畏惧 我把诺诺的照片摆在小桌上。 这间摄影室被我租下快有两年了，然而前前后后因为各种原因，都没能顺利完成装修。我最终放弃了自己动手的打算，请了装修师傅，三个月后就变得焕然一新。剩下的工作就是购买器材，反光板、柔光板、照明灯、三脚架这些东西还好说，就是需要挑选陈列柜和服装，这些东西加起来又是一大笔钱。 因此我只能慢慢存钱，毕竟现在还要照顾诺诺。小白给我的存折，我以诺诺的名义转存起来，William的遗产也做了公证。我会给孩子保管到她成年，这之后她是想要拿钱去留学读书，还是以后做嫁妆，都由她决定。小白忌日的时候，我带着诺诺去看她。诺诺懵懵懂懂地趴在我怀里，尚不知道这是给了她生命的妈妈。 “诺诺，这是你妈妈。”我抱着孩子让她认照片，说：“她是最爱你的人。”诺诺盯着照片看了会儿，又开始咬手指。我按住她的手，她已经长出了歪歪扭扭的牙齿，米粒一样嵌在牙床上，老想着要咬东西。诺诺长出头发以后，看着越发像小白。其实我根本不想养孩子，也没打算要孩子。任何一个孩子，都该在父母健全、婚姻幸福的家庭里长大，而不是由我这样性向有问题的单身男人带大。 我不想做诺诺的爸爸。 上午，我把诺诺送到托儿所以后，急忙赶地铁去上班。我的车送去维修，这几天通勤总是不大方便。到了齐天，已经比我平时的到班时间晚了十分钟，幸运的是还在打卡时限内。简彰带着两个人下楼，正好看见我。我正想和他打招呼，结果他一句话也没说就就走了。 谢西出国进修，现在摄影部门的临时主管是一个外国人，我没和他打过几次照面。我那天发错短信，谢西也没说什么，只解释说花不是他送的，另外恭喜我入围TPOTY。我本想和他再聊几句，可是他短信里说完这几句话以后，就没了后半段，所以我也不再打扰他。谢西毕竟已经结婚了，他有自己的家庭。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卢盛玉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说实话，我有点害怕。我担心的不是卢盛玉，而是处于这种现状下的我自己。如果管虞他们能让一个卢盛玉消失，当然也能让林湛消失。这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我根本无法反抗。管虞喜欢我，可是那又怎么样？他仍然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十三楼最近入职了一批新人，按照业内的规矩，是要让老职员做师父，带着新人熟悉环境和工作流程。我本以为我这样入职不过两年的员工是没有资格条件的，谁知道今天忽然有人过来喊我林老师，然后让我帮他看图。我问他难道没有别的老师吗？新人毕竟年轻，大概毕业不久，怯生生地看着我，说：“入职的时候，简总说让你来带我。” 这不寻常，所有的老师都至少要有五年经验才行。我说我做不了这个，“你去请郑老师看看，就说是林湛说的。”我指了指谢西的副手。谢西这次出去，没带上他的副手。郑跃亭察觉到我的视线，抬起头来。我拍拍新人的肩膀，示意这孩子交给你了，然后我去了三十层。 简彰在里面接待客人，他这里平时人来人往，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安静了许多。我透过玻璃门，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穿着路易威登最新的休闲西服，戴着墨镜，侧脸轮廓很清晰，坐在看似经纪人一样的女人身边。这估计是齐天要签的一个新生代，大概等了十来分钟，简彰终于有空见我。 “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简彰甚至没看我，低着头说。我此时也有些恼怒，没人被这样明显轻视以后，还能淡然处之。我说简总真是看得起我，实习生都敢往我这里塞。你就算看我再不顺眼，也多少顾虑一下新职员的发展吧。我这些话，已经将平日里的矛盾挑明了。我并非毫无察觉，简彰不喜欢我，甚至是不希望我留在齐天。 他终于抬头正视我，冷笑一声，说：“你有自知之明就好。你几岁了，林湛？如果今天换成在别的公司，没有管总，你敢这样和上司说话吗？我最看不惯你成天摆着张脸，一副全天下人都欠了你、都对不起你，全世界就你最悲情的样子。怎么，你难道还需要我给你鞠躬道歉吗？醒醒吧，林湛。成熟点，这个世界不会围着你转。” 我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的话，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简彰忽然站起来，走到我跟前，捏着我的下巴打量。我顿感头皮发麻，想拍掉他的手，他却已经松开我，十分嫌弃地用挑选艺人的眼光评价我：“鼻子不够挺，眼睛也不够大，岁数倒是挺大的。你的硬性条件，比管总过往的情人差了十万八千里。”他嘲笑完我，问：“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不是在走廊里遇到了管总？” 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了。 那时候纪明决带着我去认识简彰，还说要给我介绍谢西。那天谢西不在，我去厕所抽烟，在走廊里遇到了管虞。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纪明决的小叔叔，只当他是朋友打招呼。他问我纪明决人在哪，后来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走了。那天晚上，我去霓虹参加蒙面派对。现在想来，我居然在短短一天里接连遇到管虞……不过，这和简彰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你走了就没事了？”简彰轻笑一声，语气带着点恼怒，说：“纪少叫我出来，是背着管总的。可我毕竟是管总的手下，管总不知道也就算了……你走以后，管总忽然进了包厢。我和其他人根本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他坐了很久，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简彰停了一下，最后咬牙切齿地说：“我一直都不明白——” “原来他在等你。” - 中午，我在挑今天拍的定妆照。 这次拍的那个小明星名气不大，也没听过有什么作品，经纪人的脾气倒是不好惹，让我务必选择最高挑的、凸显古风贵公子气质的一张照。然而再厉害的摄影师和修图师，也没法瞬间把一米六的个子拔高到一米八。我只好蹲在地上仰拍，至少让后期轻松一些。我刚刚选定照片，就接到了Rachel的电话，问我和简彰说了什么，他中午被管虞叫进去谈话谈了一小时。 我放下手头的工作，直奔八十层。 八十层的前台大概已经熟视无睹了，掀起眼皮看到是我，又低下头继续看笔记本。我跑到他办公室，直接开门，说：“你怎么回事——”管虞看了我一眼，冲视频里的好几张脸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关掉屏幕。他办公室的三面墙壁上都装了屏幕，堪称360度无死角，显然刚刚是在开会。 “……”我自觉理亏，声音也小了些，说：“简彰是我的上司，你不要插手这件事。”管虞走过来，拽着我的手臂，打开那扇连接着他休息室的大门，把我推进去。我尝试着开门，却发现打不开。他把我锁在里面，说：“你把饭吃掉，三十分钟后我来检查。”我辩解说我早就吃过了，他没理我，脚步声渐远。 餐桌上放着一份食物，大概是他从酒店叫的。煲仔饭用锡纸包得很严实，打开来还是热的，旁边还有酒店附赠的一小盒荔枝肉。我猜他大概是看了监控，所以才知道我在撒谎。其实也不算撒谎，我确实吃过了，吃了个面包。工作忙起来，这都是很正常的。荔枝肉倒是新鲜，应该是现剥的，我忍不住吃了个精光。 吃完饭，我把耳朵贴到门上，他那边还在开会。我躺在沙发上，什么都做不了，心想等会儿一定要和他说简彰的事情，想着想着，脑袋忽然有些疲惫。等我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午休早过了，我慌慌张张地去开门，差点被另一个人的声音吓一跳，“林湛，过来。” 他按下遥控，门再次被锁上。迟到加旷工，我在简彰心里的印象大概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我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让他开门，我要下去上班。“你不是有事找我吗？”管虞坐在沙发上，冲我招手，看样子是不可能让我走了。我叹了口气，说：“你不能总是这样。” 管虞放下手里的报表，拉着我坐在身边，让我喝点水再说话。其实我知道简彰为什么讨厌我，他当然不会说自己被管虞吓到了，但是恼怒之情溢于言表。可能在简彰他们眼中，管虞就该是永远杀伐决断、雷厉风行的上司，这样的人才值得简彰们的跟随。简彰不喜欢我，是因为不喜欢看到我影响管虞。这让简彰觉得受到了威胁。 “笑一笑。”他完全不在乎我的说辞，甚至把我抱过来坐到他身上，像捏玩具一样捏我的脸。我按住他的手，试图和他说理，“小天，你要相信我。我可以自己处理这些事情。”说完，我等着他反应。管虞握住我的脸，眯着眼睛打量我。我有些忐忑不安，这个名字是我听他和他阿娘通话时知道的，听墙角毕竟不对。 他凑过来亲我，语气很温和，说出口的话却很刺耳，问：“你现在不怕我了，是吗？”我闭上眼睛，按捺住内心的怒气。两个人相处，总要有人退一步。管虞不可能退步，所以只能我来退。我无奈道：“你为什么总要这样说话？”我停顿一下，继续说：“我不怕你，小天。你也知道，爱和怕是不能共存的。” 如果你爱一个人，就不会畏惧他。如果你畏惧他，就势必不可能心生爱意。 爱是这个世上最包容，也最排外的东西。 我说完，管虞忽然用力抱起我，让我跨坐在他腿上。他抓住我的手臂，嘲讽道：“你文艺片看多了。”他是NYU出来的人，电影通识教育根本不缺，手下又掌管着齐天影业，看过的文艺片比我只多不少。我没有去反驳他。他把手伸进我的裤子里，“唔……”我想推开他，然而被他一只手揽住腰，根本无法逃开。 “林湛，你为什么不怕我？” 管虞埋头在我脖子上啃咬，时而落下一个吻，他手上的动作熟练又富有技巧，抓着我的东西揉弄。我抱着他的肩膀喘气，咬紧牙关，不回答他的问题。他越动越快，到了最后，我忍不住抱住他的头，手指插进他发丝间，“哈啊——”然而他停下来，亲了亲我的唇，诱哄着说：“你为什么不怕我？” 我被他逼出眼泪，难耐地扭腰，说你动一动。管虞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身上衣服依旧整齐，如果忽略他手上的动作，他姿态端庄得像是在开会。我揪着他的领带用力亲上去。管虞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做，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把我牢牢按在怀里，加深这个吻，手下动作也加快。我夹着他的腿，配合着往前挺。 我知道他想听我说什么，但是我不会说的。 因为他还没有道歉。
第23章 小勇 “不睡了？” 我迷迷糊糊睁眼，从管虞肩上抬起头，去看座位上的诺诺。我摸摸她的额头，她今天状况良好，然而我还是无比期望能快点到洛杉矶，最好立即入院。我问管虞现在几点了，他把拉窗关上，说刚过白令海峡，让我再睡一会儿。我时而清醒、时而困顿，已经分不清楚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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