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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该想想未来的计划了，”商陆抬手揉了一把脸，吸了下鼻子，一副很迷茫的样子，“但是未来规划这种事，我真的不擅长。” 吴英泽勉强笑了一下，“我还记得刚遇到你的时候呢，你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你梦想成为工程师。这不就是你未来的规划吗？” “我没和吴头儿说过吧，我为什么会选择这一行。” 一听这话，吴英泽就不得不集中注意力了，他仔细想了想，商陆似乎从来不和自己聊有关于过去的事：“没有，是为什么？” 商陆看起来也不是很想说的样子，犹豫再三，最后开口：“因为我朋友。” “……你朋友怎么了？” “因为他当初想做软件开发，就跟我约好了要一块儿考清华的计算机学院。”商陆越说声音越小，“结果我也没考上，他也没考上，不过就算是没考上，我本来打算还是跟他报名同一所学校的，我俩志愿都填的一样的。但是我滑了一档，他滑了两档。” 吴英泽把车开进学校，找到食堂旁边的停车场，车子熄火之后他都没想到要怎么安慰商陆。 这特么要怎么安慰呢，吴英泽甚至不知道这个故事到底悲伤在哪儿，就因为没跟朋友考上同一所学校？所以就要摆出这么一副受了伤的表情？ 话说这是两个什么学神吗！居然要相约考清华！ 虽然最后谁也没考上吧，这还真是挺真实…… “那你……现在跟你那朋友还有联系吗？”吴英泽随便找了个问题。 商陆的表情看起来更难过了，他小幅度摇了摇头。 吴英泽更不知道该怎么劝了，所以就因为考上了同一所学校然后丧失了好朋友，话说他们是怎么聊到这儿的…… “我说这些是因为，我其实从来没想过我将来想要做什么，当初梦想搞开发，也是因为我朋友他梦想是搞技术开发，这样的话说不定我们将来还有机会碰面。但是陈白芷抛给我一个课题，让我自己去思考……这不像是思考要怎么实现别人的需求，而是去自己思考出来一个需求。” 吴英泽已经很努力地想要跟上商陆的思路了，他迷迷糊糊地摸索到商陆现在发愁的问题，“也就是说……你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梦想是什么，是吗？” 商陆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真的，我很喜欢技术方面的东西，让我去做技术也绝对没有问题。但是我也……很喜欢拍戏之类的，那种走到哪里都能有一两个人认出你、朝你笑着对你说加油的感觉，真的很好。” 吴英泽也缓缓点了下头。 “我发现我曾经的人生，几乎都是在追逐着我朋友的脚步，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而且行动力奇高，跟他在一块儿……反正就很快乐。和他一起快乐的时间久了，我都忘了人其实是一种很容易陷入纠结和烦恼的矛盾个体了。”商陆解开安全带，“我两年多没有联系他了，然后就……慢慢的，开始越来越恐慌。” “那你尝试着联系他呢？”吴英泽抱着双臂，思考着为什么这听起来那么像是阴阳两隔。 商陆又摇头了，“我有一段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联系他，因为那时候他说他也有女朋友了，我也有女朋友了，为了多陪女朋友，所以我们关系就淡了。后来我再想起来要联系他的时候……他换了手机号、企鹅号、微信号。” “……”吴英泽无话可说，尴尬地舔着嘴唇。 “我觉得我要是想要找到他，那还是可以找到的，但是面子上又挂不住，我干嘛就那么想要找到他呢，显得我好像……不能离开他一样。所以就这么着、过去了两年。”商陆越说越消沉，“我好想知道他在哪儿、在干什么，想知道他混的怎么样，想知道他未来要去哪里发展。” 吴英泽的人生当中，没有这样的朋友。 当然朋友也是有的，只不过不交心的占据大多数，偶尔有一两个会谈谈人生和家庭的朋友们，如今也都在各自的行业里趋于稳定。吴英泽想到自己的朋友都是些普通人，大家甚至从来都没有过严重的中二时期一样，很少会聊以“我将来要”为开头的未来志向相关的话题。 “我一直都很羡慕那些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商陆托着头，凝视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空，“像是陈白芷，她想要一个体面但低调的生活，又像是司半夏，她想要做娱乐圈里的女强人，或者我的室友高伟，他就想找个好工作有个好老婆然后安稳过日子，再或者……” 吴英泽安静地看着商陆。 “蒲薤白，”商陆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都变得柔和了许多，“或者像是蒲薤白，他就一心想要演戏，想要演好每一个角色。” “目标明确的话，确实人就会更有活力吧，或者说是更有……奔头。”吴英泽觉得自己没法跟商陆聊如此高深的话题，他境界不够，完全没办法给对方什么建设性意见，“你要不要偶尔找常总聊聊，或者赵总，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人了，说不定会点化你呢。” “吴头儿，我没有求救的意思，”商陆终于还是笑了一声，“我只是最近一些事情压在心里，想要找人吐吐槽。吴头儿不会给人带来威胁感，就很安全，像是个树洞。” “我真谢谢你了，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我是在夸你啊，”商陆笑着点头，“说句你爱听的话吧，我认为司半夏对你是认真的。” “哟！此话怎讲！？”吴英泽瞬间来了精神。 “她极度要强，蔑视男性，浑身是刺儿，说话难听，口无遮拦，这些看上去一点儿女人味儿都没有的个性，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为了保护她自己脆弱的内里。”商陆说完，立刻摆了摆手，“我并不是说她曾经就受过伤害还是怎么样的，并不是那样，可能生来就是这种性格，可能她其实反感自己作为女性活着，可又不得不正面去面对自己是个女性。” “做女的……有什么不好？” “嗐，男的女的，都没什么好的，”商陆大笑了一声，“只要是作为人活着，那就都不怎么样。但是有的人总会有偏见，认为自己没经历过的人生、那就是好的。所以司半夏兴许就是这样吧，说不定就只是很小的时候一个很无所谓的小细节，让她觉得女性是弱势，然后她就开始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男性才是煞笔。” 吴英泽非常认真地点点头：“受教了……那所以，为什么她对我会是认真的呢？” “哈哈，吴头儿你刚不是也说了吗，做女的有什么不好，你大概是没把性别看得那么重吧。而且你啥都是不争不抢，不会对她造成威胁，也逆来顺受接受了她的那些难听话和浑身刺儿，她大概就需要你这样的人。” “我觉得我这样儿的人……满大街都是啊！” “那可不一定，满大街的都是些自以为站在道德高地、随随便便指责别人、嘴上说着接受你心里可劲儿diss你的煞笔呢，说不定。”商陆拍了拍吴英泽的肩膀，“我说过多少回了，吴头儿是个好人，我不是在开你玩笑或者给你发好人卡的那种，你人是真的很好。” 明明是商陆的心情更失落，但最后吴英泽却反而被安慰到了。 两个人最后还是去食堂吃了包子，吴英泽觉得那天早上的包子格外的香。 几天之后商陆直播的收益也已经到账，商陆没有食言，把收益的三分之二拿出来分给了两位帮他直播的室友。 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八十万砸在两个室友的脑袋顶上，搞得那两个人很长时间都对商陆顶礼膜拜着。 商陆还是时不时地会和蒲薤白保持着联系，早上能收到蒲薤白发给他的晨间景观，晚上他会发给蒲薤白夜宵大餐。两个人在微博上偶尔也会有些互动，互相提示着“降温了要加衣服”、“下雪了要防滑”。 粉丝们开始觉得他俩像是老夫老妻……老夫老夫，从最开始看到两个人互动时候“啊啊”满屏，到后来跟着两个人一起保温杯里泡枸杞。 生活没有什么大的波澜，没有什么剧烈的起伏，就这么到了圣诞前夕。 “今晚你们会在摄影棚碰头，然后被蒙着眼拉到一个军训基地，哦对了，军训基地这事儿是机密来着……你到了记得要表现出震惊感。”吴英泽去接商陆的时候，最后嘱咐了几句，“好像一共有十二个人，一线的有三个，二线的有三个，剩下三个就是跟你差不多是刚出道的小明星。” 商陆打着哈欠看着吴英泽翻动平板研究着还有哪个没有嘱咐到的样子：“吴头儿，我对我的记忆力还挺有自信的……这些话你都跟我说了两遍了。” “我这特么的是为了向我自己强调我确实已经嘱咐到你了！” “你怎么又开始紧张了呢……” “这是你第一场真人秀！我还不能跟着！我当然紧张了！你要是万一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在场那么多大咖了……虽然我也拜托了苏木让他照顾着你……”吴英泽话说到这儿，看到集合地点的后门门口聚集了好多举着牌子看起来秩序井然的队伍，“那是干什么的？” 商陆也跟着看了过去，“是不是粉丝？” “哦对，有可能，估计是应援团吧。”吴英泽推着眼镜仔仔细细地看着，“诶你看那个像不像你们这次节目的王导？” 商陆也跟着一块儿望了过去，看到从后门出来的王林鑫导演还有几个看上去就很有排面的大佬，正被粉丝们团团围住：“所以这些人是王导他们节目组的粉丝？” 两个人坐在车里“暗中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好像是在送礼物。” “吴头儿，你把窗户稍稍打开个缝儿。” 吴英泽听话的打开窗户，终于能够听清外面的声音—— “王导！我们是来给刑天南应援的，这是我们团的礼物，王导您平时辛苦了！” “我是代表震赫应援团来和王导打招呼哒！我家震赫刚出道不懂事，希望王导多包涵！这是我团的礼物，谢谢王导这次愿意给震赫一次参秀的机会。” “这是我团的礼物，希望王导能够喜欢！” 听着听着，吴英泽就搞明白了这到底是哪出戏：“我靠，陆陆，你有应援团吗？” “什么……什么应援团？”商陆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 “就是你的铁杆粉丝为你建的团，以砸钱的方式来支援你的粉丝团！一般上节目的时候都会有粉丝组团给自己喜欢的明星应援的啊！” “我又不是来开演唱会的，怎么应援啊……”商陆皱着眉。 “就是说，就是……就是……”吴英泽都特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正在他挤眉弄眼的时候，听到窗外传来又一波声音—— “我们家的陆陆人可能有些憨，希望王导可以多多包涵！这是我们粉丝送给节目组各位的小礼物，只是一点小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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