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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薤白被他这句话震惊到了，“永远……都不可能吗？” “理论上来说的确，”商陆以为蒲薤白只是在震惊一个第一次听说的冷知识，所以没当回事，“虽然但是，我们可以做一个、让那些数据高度接近于被删除的算法。这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保护了用户的隐私安全吧，总会有人一不留神就放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后悔的时候、可以给他们一种挽回的办法。诶，我觉得这有商机啊。” 蒲薤白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是坐上了过山车。 “你怎么不吃了，别告诉我你吃饱了。”商陆越聊越起劲，越是起劲就吃得越多，但吃着吃着发现蒲薤白已经不再继续吃了。 而且，虽然光线很暗，但商陆隐约觉得蒲薤白的脸色不太好，看上去没有刚刚有精神。 这又是怎么了呢，吃顶了吗？还是刚有什么话题刺激到他了？ 商陆时不时觉得蒲薤白这个人，虽然外表看起来不好接触、外壳坚硬，但那都是为了保护天真又脆弱的内在。 虽然商陆从来不会自吹自己的看人能力，但在他接触一个人的时候，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对对方进行一次简单的评估，然后根据评估结果来选择和对方的相处模式。 这么多年了，他遇到的人说少也不少，评估方面也都没出过大错，所以他还是很相信自己对一个人的判断力的。 比如，在商陆看来，吴英泽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估计生活还挺窘迫、不甘平庸所以不妥协于正常生活，又因为没有太高的能力所以只能痛苦地苟活着。但人没有坏心思，很真诚，可能正因如此，才在这一行混不出名堂。 又比如，商陆认为常山恰好就是跟吴英泽完全相反的人，原本的家境应该就很不错，但对此十分低调，还是用才华和能力来在圈内建立自己的势力的。常山大概是那种为了实现一件事而想要不择手段，可真的要用肮脏不堪的手段之时、又会良心不安的人。 再比如说，司半夏是个干劲十足的女强人，叶桑是个没太高追求的混子演员…… 至于蒲薤白，恐怕就是个童年有过什么阴影的自我保护机制虽强却很落后的要强的人。 要强的人，一般情况下，都是因为真实的本体不够坚强。他们害怕被别人发现软肋，所以想尽一切办法地让自己变得好像很厉害。 什么装大牌啊、义愤填膺啊、表情高冷啊这些，还有在粉丝面前的阳光开朗啊、温柔体贴啊、性格爽朗什么的，都是演技吧。 商陆在这一刻逐渐明确了蒲薤白的为人，然后用小碗儿给他盛了一碗砂锅豆腐，“虽然不及T市的味道，但我觉得还行，你尝尝，喝口热的顺一顺。” 蒲薤白轻声道谢，双手抱着碗，“你可以成功吗？” “……嗯？”商陆没反应过来，“什么，什么可以成功？” “删掉那些永远都不可能真的被删掉的东西，你可以成功吗？”蒲薤白问得非常用力。 商陆看着他的双眼，思考着很多种情况。 看来……这人在互联网上有秘密。 商陆点点头，“成功的可能性还算是挺高吧，我还想着做得完善一点儿可以拿去当作毕业设计呢。” “成功之后，我可以麻烦你……”蒲薤白犹豫了，如果在这里告诉了商陆的话，不就意味着商陆有可能会看到自己过去的那些视频了吗。 “怎么叫麻烦呢，不麻烦啊，”商陆接着说，“你看，服务器是你租的，就意味着你是我的投资人。甲方的要求、什么都不算是麻烦。” 蒲薤白看着商陆脸上的友好的笑容，思考着当这个人得知了自己的黑历史的那一刻，又会是什么表情呢。他端起碗喝了一口豆腐汤，酸酸辣辣的汤水顺着食道滚入胃中，让他感受到一丝暖意。 分明是盛夏季节，蒲薤白才觉得自己刚刚就像是掉进了冰窖，从里到外都只能感受到寒冷。 “对了，说起来……”蒲薤白想要再次转移注意力，“你说毕业设计，你要用这种东西当作毕业设计的话，你是什么专业啊？” “我没说过吗，软件工程啊。” “……所以你才说自己是搞软件的，”蒲薤白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种专业。” “什么叫这种专业啊，都火了多少年了。”商陆哈哈笑着，然后指了个大概的方向，“我学校就在那边，有空来找我玩儿啊，我们食堂虽然不如清北，但也还行。” “这里是，中关村吧，你的学校在这附近的话……”蒲薤白高频眨眼，用力思考着这附近的学校。 “别想了，我是北理工的……”商陆都觉得他再想下去都要大脑CPU过载了。 “你、你好厉害啊。”蒲薤白真诚地感叹着。 “就那么回事儿吧，我们学校其实要那么高的分也挺微妙的。” “怪不得你会拒绝签约做艺人，也对，你有更好的前途吧。”蒲薤白低下头，看着砂锅中白花花的豆腐。 商陆立刻否认，“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不是有很多清华北大的人成为了明星吗？我就只是单纯的志不在此。” “的确，但，那些高等学府出身的人，是不是真的是个好演员，也很微妙。像是你这样适合做演员的人，也是挺少见的。” “你觉得我适合作演员？为什么啊……” “演绎出一个角色，天赋大概很重要，”蒲薤白挑出砂锅中的豆腐，看着它在勺子上晃晃悠悠的样子，“虽然有这方面的培训，虽然也有很多专业的课程，但是没有天赋的人，即便学得再好、也演绎不出有灵魂的角色。而有天赋的人，首先会赋予角色灵魂，在那之后才是技巧。” “有那么夸张吗。” “这不算是夸张，”蒲薤白吸溜着豆腐，“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最近的电视剧和电影，你有看到过很吸引人的角色吗，有为哪个角色感动过吗。” “我不怎么看国内电视剧来着。”商陆盯着蒲薤白吃砂锅豆腐的样子，莫名觉得有点儿可爱。 蒲薤白笑了一下，“也对，我其实能感觉的出来，你应该是不看剧的那种人。现在的剧，不看也罢。可很多人都会看啊，很多人都在看，就让人觉得，不该让大家看到垃圾的东西。” 商陆可以看得出，蒲薤白不是故意说这些场面话，也不是故意为了显得自己作为演员有多么高尚，那更像是随口一说的心里话。 也正因为这是蒲薤白随口一说的心里话，商陆陷入了沉思。 “你、真的很喜欢自己的职业啊。”商陆说。 “我这算是喜欢吗，我也不知道，可我知道，我就只有这个职业了。”蒲薤白没察觉到商陆的表情变得严肃，而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小学时我去参加中小学生公演，看到有初中生演舞台剧，哈姆雷特。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想要演戏，快二十年了，我很多想法都变了又变，唯独想演戏的这个想法没有变过。” “原来如此，”商陆表情慢慢柔和下来，“那是你的梦想吧，演戏。” “梦想啊……”蒲薤白把这个词重复了几遍，脑海中回放着养父曾经对他说的话—— 那就为了这个梦想而努力吧。 蒲薤白想着，点点头，“是梦想，的确。所以如今来看，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不可思议。” “梦想实现了，你觉得开心吗？”商陆继续问。 “开不开心呢，”蒲薤白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烧烤的白烟腾到高空，橘色灯光映衬下，夜空显得雾蒙蒙的，“我应该、应该觉得开心才对。可好像不太清楚开心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也没人规定实现梦想就一定要觉得开心，毕竟梦想是梦想，现实是现实。可能你虽然成为了演员，但现实又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比如那些应酬，那些热榜，那些除了拍戏之外的工作。”商陆慢慢引导着蒲薤白。 “那些应酬、热榜、拍戏之外的业务，我倒是不觉得什么，”蒲薤白盯着夜空发呆，隐约觉得那就像是多年前漆黑一片的江流，“除此之外，也还有很多……让正常人无法接受的事。” 商陆觉得蒲薤白此时此刻思绪已经飘到很远的地方了，他伸出手，正想要把蒲薤白的神志唤回来时，听到蒲薤白继续说：“但我已经，不算是正常人了吧，我已经，不算是人了。” 这叫什么鬼话。 商陆无奈地笑了一声，他上次听到有人说这么中二的话，还是初中的时候呢。他伸手到蒲薤白跟前打了个响指，“行了行了，真要比不是人的话，那遍地都不是人，别搞得好像只有自己很特别一样。” 蒲薤白回过神，懵懵地看着商陆。 “吃饱了就撤吧，明儿还干活儿呢。”商陆说着站起身，像个老大爷一样拍了拍肚子，“我还得去接我对象呢。唉，诶，你家离这儿远吗？” 蒲薤白还没完全缓过神，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地图，“不算远吧。” “那跟我一块儿去接我对象吗？就当是散步消食了。她就在这附近的一家KTV。”商陆心说，既然要不来签名，那不如就直接让她见见偶像本人呢。 蒲薤白没有想太多，起身点点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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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clude fifteenth KTV门口有几个男的正围着一个小姑娘聊天，商陆和蒲薤白溜达到那附近、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的两个人都沉默了下去。 原本就对这周遭没什么好印象的蒲薤白，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何况中间那位被搭讪的小姑娘看上去也有些为难。 该去制止才行。 这个想法刚浮现在蒲薤白的脑子里，他就看到商陆先他一步小跑到那些男人的身后，厉声厉色地低吼了一声，“嘿，干嘛呢。” 那几个男的吓一跳，扭过头看到商陆，“干嘛啊小兄弟，我们干嘛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啊。”商陆根本不怂，甚至还靠近了一步，以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瞪着那几个人。 蒲薤白见状也正要跑过去，但那个被搭讪的小姑娘却没有露出恐慌的表情，而是一脸无奈地到商陆跟前扯了扯他的袖子，“行了你，差不多得了，这些是我们店的常客，只是约我去吃个饭。” 商陆一脸不爽地瞥了她一眼。 小姑娘笑了一声，跟那几个大哥说：“不好意思啦，我男朋友小心眼儿。” 几个大哥明显也很不爽，骂骂咧咧地就散开了。商陆抬手弹着女朋友的脑门儿，“我要是不来，您就打算去跟大哥们吃饭了？” “我刚不是在拒绝他们吗，你生什么气啊，这里这么多人了，他们还能把我扛走吗。”女朋友踮着脚尖伸手弹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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