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薤白没有挑剧本的资格,只能来者不拒,外加上常山导演在业界完全就是大神级别,而男二则是刑天南,蒲薤白觉得这次大概又是一个好机会。 万万没想到刚一开机常山就发现刑天南三流的演技实属糊弄人,曾经其他导演大概会看在刑天南父母的面子上能忍即忍,可常山是不会忍的。 蒲薤白在圈里打拼这么多年,头次见到导演将有流量还有背景的明星当场开除的。而且开除了刑天南也就算了,这导演甚至还直接拉一个普通人去做主演。 好歹松了口气的是,这个叫商陆的人演技不错,但他不光是演技不错,社交方面也是一把好手。 明明就只是个喜欢上来就跟人套近乎,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和谁都没有距离感的粗枝大叶的人,怎么大家都会那么愿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呢? 尤其是面对根本不熟的自己,那家伙上来就喊“薤白白”,厚着脸皮要签名,这种行为是人类可以做出来的举动吗? 蒲薤白无法接受别人再以这样亲昵的称呼来叫他,一声薤白白,总是能让他再度回忆起高中时代。学长在他耳边留下的吐息感,在他身上留下的触感,在他心里留下的痛楚感,一并伴随着这个昵称席卷而来。 他缩在被子里稍稍蜷缩了一下四肢,扣下手机之后紧紧抱住自己。 比起成名,他更想要普通的人生,想要彼此恩爱的父母,想要善待他的同学,想要理解他的老师。 如果说人生可以交换的话…… 普通人之间都会聊些什么呢?会像商陆那样聊电子产品吗,聊最新科技,聊商业模式,聊汽车、聊电脑……蒲薤白记得商陆侃侃而谈的样子,虽然那人自来熟的气场让蒲薤白非常反感,但他实在反感不起来商陆聊这些他从未听说过的话题。 如果自己是个普通人的话,中学时代就可以跟同学们聊这些了吧? 说不定还能交几个朋友,六日可以一起去逛电器城,研究组装电脑的最经济实惠的方案,然后讨论着凑钱租一台服务器,做一些有意思的爬虫软件,从网上找找资源。 蒲薤白想着,笑了一下。 那样的人生好像很不错啊,真是叫人羡慕。 半睡半醒之间,手机似乎响了,蒲薤白挣扎着睁开眼睛,接通了电话:“喂。” “喂?你在睡觉?这才九点半,你居然就睡觉了?”电话那一端传来司半夏难以置信的质疑声。 蒲薤白一阵头疼,随后从床上爬起来:“今晚不是说没有工作吗,睡一下也无所谓吧……” “树荫之下你看了吗?微博你看了吗?” 蒲薤白一边应付着一边下床找着平板电脑,“还没有看,不小心睡着了,风评很不好吗?” “怎么可能不好呢,那可是常大导演拍的剧,效果堪称爆炸。我震惊的不是这个,是那个叫商陆的,果然不出所料,现在网民一个劲儿地捧他。”司半夏的语气似乎透露着一些不爽,“叫人头大,怎么就有人这么好命,什么都没付出就可以成名。” 蒲薤白翻开平板,看到热榜第一还是自己的名字,松了口气的同时安慰着司半夏:“最近也没什么新剧,出了部新的肯定会夺人眼球,再加上他可是替下刑天南的普通人,这不就是夏姐一直和我说的话题性吗?上热搜也很正常。” “你倒是从容啊,你就没有不甘心吗,你是付出了多少,他呢?不就是运气好吗。” 蒲薤白可真想问问司半夏,如果现在自己发脾气吼出一句“凭什么”,她是打算怎么安慰呢?“运气……也是实力吧。” “唉算了算了,明天看见他也别整得像是如临大敌,你放平心态就好了。他现在还没签约哪家公司呢,不知道咱公司会不会想要争取他,现在圈内高质量的新人不多了,见到一个就得逮住一个才行啊。”司半夏念念叨叨地说了半天,挂电话也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蒲薤白就一直在刷着微博,看到有粉丝截剧中片段,他才意识到商陆在镜头里居然像是加了层滤镜一样。 还挺上镜啊……这个人。 怪不得常导一眼就看中了他,这么一想,常导的眼光还真是毒辣。 蒲薤白看到粉丝们一个劲儿地刷“商陆难道是圈外人吗”,心里觉得好笑,然后用大号发了条微博—— “恭喜#树荫之下#首集成功,各位辛苦了!看来大家对商陆同学很好奇啊。” 他艾特了剧组不少人,很快剧组的人也纷纷回应他,内容无非都是“辛苦了”或是“神秘的商陆同学”。 没过一会儿,常山也转发了他的微博,然后跟了句:“商陆没有微博吗?我这是找了个什么山顶洞人。” 在蒲薤白有反应之前,蒲薤白的粉丝们首先炸开了锅,集体跑到常山导演那条微博下方感谢导演对蒲薤白的指导和照顾之类的,还有导演辛苦了、导演真牛逼等等一系列的吹捧。 蒲薤白给常山点了个赞,紧接着他又收到一个艾特,点过去发现是苏木转发了自己的微博,并且跟了句:“比预想中还要好看啊,加油!话说@刑天南是终于被常大导演嫌弃了吗?” 蒲薤白懵了,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回,并且不到一分钟的功夫,苏木这条微博被疯狂转发。 司半夏的电话也顶了进来:“苏木的微博你要回复啊,但是你不要随便回,等我正联系公司的公关。他到底在想什么啊,为什么要提刑天南的事!” 蒲薤白紧张地站在原地,看着苏木的账号头像,仿佛想要透过头像看到苏木此刻的脸。 但在蒲薤白响应之前,刑天南先回复了苏木:“滚!!!是我长得太帅不符合角色要求!一定是这样的!” 网民瞬间集体爆炸,风气全部都是轻松愉悦,似乎苏木只是跟刑天南开个玩笑,而刑天南也回应了这个玩笑。 很快的常山也回了句:“大家更愿意接受天南去演纨绔子弟男一吧?乡下人男二让天南去演,多憋屈啊,我怕被天南粉丝攻击,只能明哲保身。” 蒲薤白脑子一热,转发了常山导演这句话,并且跟了句:“这么一看,我应该去演男二。” 刑天南秒回了句:“拉倒吧。” 常山也跟了句:“拉倒吧。” 苏木也跟着队形来了句:“拉倒吧。” 很快司半夏就打电话过来了:“你别擅自回复啊,这次是你走运,下次你还能这么走运?别有下次。” 蒲薤白从司半夏的语气中辨别出他大概没有发错东西,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地坐回床边:“对不起,没有下次了。” 司半夏语气又柔和了一度:“我又没骂你,干什么这么害怕啊,不过就是看不透苏木发这些是有什么意图。这究竟是打算保护刑天南,还是故意给刑天南下绊子呢。” “苏木不会是那种耍心机的人,应该是私下里跟刑天南关系好吧。” “薤白你啊,太天真,总觉得人都是好人。在这个圈子里可以走到顶流的,不可能都一身清白,只能说苏木城府太深。好了我今天也不是为了教育你,今晚一切都还挺顺利,你接着睡觉吧。”司半夏说着笑了两声,“这剧还要拍两个月,剩下的两个月你就能每天都去剧组了,开不开心?” 蒲薤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既然被问到了,他也没打算隐瞒:“嗯。” 司半夏似乎愣住了,那段沉默非常不自然。 蒲薤白也愣住了,以为是信号不好所以她没听到:“喂?” “啊,我在呢,我听到了,”司半夏似乎叹了口气,“带你这么久了,第一次看你这么不排斥一个剧组,我该代表我们全公司去谢谢他们。” 蒲薤白晃了晃双腿,勾起嘴角,带着笑意地说:“太夸张了吧。” “我明天早上去接你,早点休息吧。” “嗯。”蒲薤白首先挂断了电话。 司半夏同时放下手机,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公司办公室自己的位置上舒展了一下四肢,伸了个懒腰。 她野心很膨胀,从入这一行开始,就下定决心要培养出顶流的艺人。带过的艺人也已经有将近十个了,从不入流的到二三流的,全都有一两个,但司半夏总是看不到手底下的艺人和她有同样的野心。 但她却从蒲薤白的眼睛中看到了,当初蒲薤白还是阳起石的艺人时,她和他们一起开会的时候留意到了蒲薤白。 干干净净的长相,纯黑深邃的眼眸,让身为女人的她都自叹不如的精致五官……司半夏也算是见过不少好看的人,即便如此,蒲薤白还是让她眼前一亮。 “这孩子在表演方面很有天赋,但其他方面都差着,总而言之先把其他的业务能力都往上拉一拉,成才了、再拿去演戏。”阳起石和司半夏说起蒲薤白时,话里话外都把他当做一个商品。 司半夏莫名觉得蒲薤白有些可怜:“你也用不着这么绝对吧,想演戏就让他去演啊。” “谁愿意要啊,”阳起石笑了笑,“你可是不知道这小子那些黑历史,随便被爆出来一点儿,那都是血雨腥风。我认识的那些制片人都可鸡贼了,他们调查演员背景,查到一丁点儿问题都不愿意冒风险。” 司半夏接到阳起石的暗示,也就去用力调查了一下蒲薤白的过往,查到他在外网上挂着的片源时,心就凉了半截。 她大概能理解阳起石为什么这么想栽培蒲薤白,好看的人虽然多、好看到极致的却很少,在那极少的一部分当中愿意演戏的更是少得可怜。如今这行竞争得越来越厉害,任凭谁都不想放过一块儿优质的玉,即便那块儿玉十分烫手。 “但也不是就完全没办法了,”阳起石后来看司半夏总是一脸遗憾,就有些隐晦地跟她说,“假如,有制片人上了贼船,兴许就有可能呢。” 司半夏皱着眉,“你真舍得啊,艺人就不是人了吗?” “有什么,我又不会大撒把、让他被玩儿死,我们在旁边看着,盯着,抓着证据,那不就行了吗?”阳起石拍了拍司半夏的肩,“别跟我在这儿装清纯了,说得好像你就不舍得一样。你手底下那个小姑娘,现在还在医院住着呢吧。” 司半夏以沉默相对,直到阳起石表情严肃下来对自己说:“我要去美国呆几年,蒲薤白我是带不走的,但我想留住他。我这正愁不知道该拜托谁呢,你要是有兴趣。” 阳起石动身去美国的那天,司半夏再次于办公室看到蒲薤白,她开口问:“想演戏吗?” 蒲薤白抬起头和她对视,“想。” 大概是那个坚定的眼神让司半夏真正下定决心,她觉得蒲薤白对于演戏、似乎有着蓬勃的野心,只要有这一点,司半夏觉得他早晚能走向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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