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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陆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没心没肺地笑，而是安静地勾起嘴角，侧过头注视着蒲薤白，“高点儿也挺好。” 蒲薤白正了正自己的口罩，然后继续跟在商陆身旁，听着对方念叨着小学时候做过的蠢事。 “我小学不是最高的，但跑得还挺快，我们班跑得最快的人是个女生，我跟她那时候不分上下。她就总喜欢来找我挑战，上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她就过来打我后背，然后立刻跑开。然后我就会去拼命追着她跑，我俩能绕着操场跑三四圈不带喘的。”商陆指着小学里那个二百米的操场， “哈哈，小时候你就这么受欢迎啊。”蒲薤白听着觉得有趣，毕竟他小学时就和同学们关系不好。 蒲薤白记忆中，小学时候唯一对他好的，就只有班上那个学习最差的女生。可能是因为考试的时候他帮她作弊，打那之后，女生无论买什么零食，都会偷偷分给蒲薤白。 但她从来不会光明正大地分，因为班上的人都讨厌蒲薤白，所以一旦这件事变得光明正大起来，女生也会跟着受到排挤了。 可蒲薤白还是很感谢那个善良的女孩儿，虽然已经记不得她的名字，长相也变得很模糊了。不过她分给自己的彩虹糖的味道，他还记得很清楚。 “受欢迎吗，”商陆耸了耸肩，“就那么回事儿吧。” “那后来那个女生呢？” “我们上了同一所初中来着，她小学时候学习贼好，而且还会吹长笛，是校级三好学生，也是国旗吹奏部的，所以她就被保送到了我考进去的那所初中。”商陆注视着小学操场，感慨着，“然后进了田径队，经常参加田径比赛，后来就和体校里一个又高又帅的体育生在一起了。” “……所以，你这算是失恋了？”蒲薤白拍了拍商陆的肩膀，“那个女生如今要是知道你成了明星，估计要后悔死了吧。” “不知道，她和我告过白，当时我们班……就，搞对象反而会被男生嘲笑，我觉得丢人，就拒绝了，然后她再也没搭理过我。”商陆叹了口气，“初二的时候她被抓到和校外的学生出入未成年禁止的场所，被记了大过，初中毕业后也没有高中收她。” 这就让蒲薤白听着很难过了，“她没有成为职业的运动员吗？” 商陆摇了摇头，“上了初中后她跑得就没有那么快了，小学时她明明比我还高，但小学毕业之后她就没再长过个子，外加发育什么的，逐渐就……” 蒲薤白想起了自己小学时候那位善良的女孩儿，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知道那个女孩儿的后来如何。 “这么说起来，那些曾经……和我一起玩儿得很好的朋友们，如今都在哪里、在干什么呢。”商陆叹了口气。 蒲薤白轻声笑笑，“兴许大部分都还在读大学吧，即便是那些没能读大学的，应该也都在某个地方好好工作着，说不定还是做自媒体的呢。” 商陆听罢，也跟着笑了，“也对。而且，其实如果我想的话，还是可以找到他们所有人的。等到有天真的想要重新相聚的时候，再把他们都拉进同一个群里吧。” “哇，程序员真是恐怖呢。”蒲薤白语气毫无起伏地棒读着。 商陆笑着拍他肩膀，“喂喂，可不是所有程序员都能这么牛逼的，你能为我感到自豪一下吗。” “我为什么要为你感到自豪，你又不是我儿子。” “但我是你兄弟啊！” 蒲薤白面无表情地暼他一眼，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波涛汹涌了，“那行吧，哇，天才程序员真是毫无人性呢。” “大哥！你这句话不是比刚刚还过分了吗！？” “哦，那边居然还有卖烤肠的啊，大年初一还在工作呢，我们要不要去支持一下他的生意？” “你能别转移话题吗！” “你吃几根？” “两根……” 蒲薤白强忍着笑意，拉着商陆跑去马路对面买了三根烤肠，一边吃着一边继续朝着地铁站走。 几乎就没有吃过路边烤肠的蒲薤白对这个味道感到十分新奇，吃完之后还有点儿意犹未尽。商陆从蒲薤白的眼神当中感受到对方还想再吃的心情，就把手中吃了一半的另外一根烤肠递过去：“我还想留着肚子一会儿吃别的。” 蒲薤白看着签子上的半根烤肠，吞了下口水，接过来没出息地塞进嘴里。 商陆认真地看着他鼓着腮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戳了一下他的脸颊：“你吃饭像个仓鼠一样。” “这个段子已经过时了。”蒲薤白抓住商陆的手指，用力一掰。 “疼！疼！”商陆立刻就屈服了，“大哥，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儿吗！” 蒲薤白发现用暴力来掩饰自己心中对商陆逐渐溢出感情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方式，他笑着看商陆那怂样儿，“哦行，那我下次轻点儿打。” “您要不要干脆就不要打……” “那不行，我突然觉得打你还挺顺手的。” 商陆委屈地撇了撇嘴，天地共见，自己分明才是那个受欺负的啊。 车厢里大概也是有不少结伴出去玩儿的年轻人，商陆二人在踏进车厢里的时候，因为刚吃过烤肠所以还没来得及戴上口罩，两个高个子的人本来就十分显眼，又因为蒲薤白这张不需要滤镜就能达到开了滤镜一样效果的脸，导致整个车厢的人——连男带女、有老有少——全都把视线集中在商陆他们身上。 蒲薤白被这齐刷刷的注视吓了一跳，慌忙摸了一下脸，还以为自己是嘴角粘了东西。但摸到嘴角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可能又是没戴口罩的缘故…… 跟商陆待在一起时间久了就会忘了自己是个出行时需要低调的人，蒲薤白假装淡定地戴回口罩，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人群。 商陆依旧是不以为然，还在跟蒲薤白小声聊天，蒲薤白叹了口气，抬手把商陆挂在耳朵上的口罩给他重新戴好。就这么个小小的举动而已，蒲薤白就听到身后有几个妹子压抑着嗓音而惊呼的尖锐声音。 商陆也听到了，不同于蒲薤白地低头不敢正眼看过去，他反而是侧过头朝那几个姑娘望了过去，和姑娘们对视了一下。姑娘们激动得脸都红了，其中一个看上去外向一些的甚至还抬手朝商陆打了个招呼。 虽然带着口罩，但商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也是能看出笑意的，他友好地招手回应她们，紧接着车厢里也有其他人开始跟着笑了。 蒲薤白发现商陆完全不在意会被粉丝认出来这回事，就悄悄摸摸转过身，看了看那几位可爱的粉丝们。 小姑娘们已经开始手握着手晃来晃去了，像极了在野外看到了野生大熊猫一样的兴奋感。 蒲薤白试探性地朝她们点了下头代替打招呼，姑娘们就忍不住想要跺脚了。那个和商陆对着打招呼的姑娘甚至站起来走过去，双手合在一起像是祈祷一样靠近，然后低声问着：“哈喽，我是资深白沫沫！请问能不能……当然不能就算了，但是如果能的话，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 商陆记得白沫沫是蒲薤白的粉丝的昵称，本来是叫“白FEN”的，但那个词太容易被和谐，所以就换成别的来替代。他笑着朝那个粉丝说：“你只粉蒲薤白，不粉我吗？” 像是商陆这种厚颜无耻之人，蒲薤白也是没见过，他一脸无语地瞪着商陆，然后转过头对粉丝说：“你不用理他，他脑子有问题。我可以给你签名啊，要签在哪儿呢？” “哈哈哈……”粉丝笑得想要转圈儿，“我其实是你们的CP粉，但感觉这样说挺不礼貌的。”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本英汉词典和一根水笔，然后翻开、双手递给蒲薤白：“谢谢！真的谢谢！我太激动了，您素颜真的好好看！” 商陆又开始耍宝了，他拉下来口罩弯腰跟粉丝对视，“我素颜不好看吗？” 车厢里的人终于不再控制声音地笑起来，粉丝被调戏得满脸通红，连连后退，“不不不，好看，很、很帅……” “你不用勉强，这种时候只要自信地说他有病就可以了。”蒲薤白用手肘戳了一下商陆的胸口，然后含着笑意低头给粉丝签名。 正巧这时候赶上地铁减速进站，写着字的蒲薤白一时没掌握好平衡，身体由于惯性向□□斜。商陆非常自然地抬手抱住他的肩膀，对这个举动不以为然，注意力全都在刚刚蒲薤白“骂”他有病这个话题上：“怎么就是有病了呢，麻烦您把这个理解为自信好吗。” 目睹了这一切的粉丝们都看出神了，这简直比看网上那些原耽小视频还要刺激千万倍，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商陆和蒲薤白就地来一场地铁play的场景了。 “谢谢您，我会一直支持您的。”粉丝接过签名之后，深深鞠躬，然后再鞠躬，然后三鞠躬，看起来真像是在拜神一样。 蒲薤白被粉丝这种程度的热情吓坏了，也忙不迭弯腰回礼：“谢谢你的支持，真的谢谢。” 商陆捏了捏蒲薤白的手臂，想要把他扶起来：“你们搞什么对拜啊……” 暂且不说蒲薤白怎么想，在粉丝们的心中他们绝逼已经在一起了，甚至那几个姐妹在下了地铁之后就找了家咖啡厅开始疯狂地发起微博，把在地铁上和“陆白”偶遇的细节全部写了出来。 这一波又炸出来很多CP粉，大家在网上狂呼“过年了”，然后起哄着要把民政局搬到他们面前。 不过蒲薤白他们并没有在那之后关注网上动态，反而是沉迷于“吃货之旅”当中。无论是商场负一层的蛋黄酥、酸辣粉，还是开在隐蔽街角的土豆粉、麻辣烫，又或者是老字号的点心店，再来是网红的奶茶店……哪一个他们都没有放过。 胃到用时方恨少，蒲薤白在土豆粉那个阶段就已经吃不动了，商陆建议两个人合买一份，然后头碰头在热气腾腾的小店里吃着又热又辣的汤粉。 “这也就是过年，好多店都不开门，等平时才热闹呢，晚上有小吃街可以逛。”商陆手里晃着冰奶茶，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商圈，“不过商场里好吃的也挺多，可高中的时候我们都没什么零花钱，商场里的店都太贵了，就只好搜刮街边的好吃的店。你看那边是商圈，但隔壁就是居民楼，楼里还有苍蝇馆子，里面的炒菜啊、炖肘子什么的，一绝。” 蒲薤白轻拍有些鼓起的肚子，“对于想要控制体重的人来说，这地方也不太友好啊。” “哈哈，等你想增肥的时候我再带你来。”商陆看着蒲薤白手里的那杯柠檬汁，“你那个好喝吗？” “啊？哦，还行吧。”蒲薤白稍稍举起来晃了晃，“还挺消食的，你要来一口吗。” 商陆一听这话，立刻凑上去喝了一大口，然后被酸得表情都拧巴在一起了：“这是没加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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