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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来被陆海原掐得躲了一下，脸上盈出一个酒窝自言自语道：“有风也不怕啊。” “嗯？”陆海原一边翻找一边回应，“怎么不怕？就你那个小豆芽菜身板……” “因为我有你呀。”徐来打断他道。 陆海原回身看向他：“你有我？什么意思？” 徐来歪头眯着眼笑了，不自觉露出一股子娇憨神态：“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又那么高，挡风嘛。” 见徐来全然依赖他的样子，陆海原拿着衣服的手蓦然一紧，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徐来总是有这种本事，能毫不自知地把人撩拨一通，还表现得那么坦荡又诚挚。 反观自己，身体越来越频繁地起反应，顶着那样单纯干净的目光，陆海原每每都会生出一种罪恶感。 上卷 第35章 礼物 当晚，陆海原还是抱着徐来睡的。 因为他其实有个很难启齿的习惯，就是从小到大都要抱个东西才能睡着。 虽然这习惯听上去很不爷们儿，和他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儿也一点都不相符，但陆海原自己也没辙，怀里不塞个东西他就是睡不着，他家里那张床上，摆放最多的就是玩偶抱枕，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 但是自从升入高中开始住宿之后，陆海原为了保持徐来心里自己高大的形象，他咬咬牙，一狠心什么可以抱的东西都没带去。 最初那几天很难熬，陆海原经常半夜三更还睁着眼睛盯向对面床上睡得正香的徐来，不过有一天他突然开窍了，深夜里拎着枕头踮着脚，偷偷爬到徐来床上，然后张开手，像八爪鱼一样把徐来塞进了自己怀里。 陆海原心满意足地发出一声叹息，可徐来几乎立刻就惊醒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身子抖得很厉害，连说出口的话都变得破碎不堪：“别……别……不要啊，妈、妈妈我错了……” “徐来？”陆海原也吓了一跳，他把徐来身子扳过来面向自己，两手捧着他苍白的脸低声安抚道：“来来，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徐来慢慢听清陆海原的声音，他绷紧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陆海原伸手在徐来脑门上一抹，竟摸到一掌心的汗。 “别怕，”陆海原一下子就心疼了，他揽住徐来窄薄的脊背，按着他贴向自己胸膛，一边轻轻拍着一边用低缓的声音说道：“别怕，我在这儿呢，别怕。” 徐来揪着陆海原睡衣前襟，放在嘴里用牙尖死死咬住，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像是一个人在默默对抗着某种情绪。 又过了一会儿，陆海原拍着徐来的动作放缓，他低头一看，徐来闭着眼睛不知何时又睡着了。 夜深人静时分，窗外月光洒进来，给徐来的睡颜罩上一层温柔朦胧的纱，陆海原悄悄收拢手臂，把徐来圈在自己怀里，然后也慢慢沉入梦乡。 对于刚才那个小插曲，陆海原当时并没有太在意。 力帆虽然是个私立高中，但师资力量和管理力度都不容小觑。 开学第一周，就有人因为违反校规，私自藏下手机被老师发现，然后在全年级通报批评，此外还被校方退回家去，要求停学反思一周。 这样一招下马威在刚升入高一的学生当中，起到了很明显的杀鸡儆猴的作用。 就连陆海原平时上课也都是把手机锁在柜子里，不敢再像初中那样，随随便便就拿出来玩了。 徐来更是乖巧听话，一听学校说不让带手机，他在家的时候就乖乖把手机交给妈妈，然后每周固定往学校的电话亭跑三次，抱着听筒给妈妈打电话，汇报他平日里上学的情况。 这种高压式管理让陆海原一开始觉得特别不习惯，他生生憋了两个多月，到十一月份的时候，趁着他过生日的机会，终于放纵发泄了一把。 那天是十一月十一号，光棍节。 中午，陆海原带着徐来，还叫上江达、杨卓铭，四个人一起翻墙去校外烤肉店吃顿好的。 在包厢里，江达拿着打火机一边给陆海原点蜡烛一边苦不堪言地说：“我真是后悔死了老大，当初你是怎么想的啊？非要让叔叔阿姨给你塞进这所学校来，让我还以为那是个多好的地方，结果屁颠屁颠地跟着你掉坑了。” 杨卓铭在一旁客观说道：“其实现在力帆的升学率在市里可以排到前三，江达你就知足吧。” 陆海原则直白说道：“只要他们能让徐来入学就行了，我去哪儿念无所谓。” 说话间，蜡烛全部点完，十六朵小火苗幽幽亮起来，圆桌前围坐着的四个少年，橘黄色火光把他们青涩稚嫩的脸庞一一照亮。 江达笑嘻嘻地率先开口道：“老大，生日快乐啊，今年的礼物是你惦记大半个月的那个装备，已经充到你账号上去了，等放假回去你一登游戏就能见着了。” 坐在另一边的杨卓铭推过来一个包装简约的小方盒子，“你喜欢的那个牌子今年最新款，防水300米，这回戴着潜水都没问题。”他扶了下眼镜框，无情吐槽道，“快把你原来那块老表换了吧，也不知道戴多少年了，我看着都替你觉得难受。” 陆海原左右看了看他两个发小，笑着说：“还是你们俩最懂我，谢了。”说完，他转身从双肩包里也拿出两个盒子，分别递给江达和杨卓铭。 一般别人过生日的时候都是负责收礼物的，但陆海原不一样，他高兴，他就送别人礼物。 江达和杨卓铭也习惯了，没和陆海原客套便收了起来。 而徐来从刚入座时就一直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惜在陆海原面前统统无效。当陆海原谢过江达、杨卓铭之后，很快就把目光转向徐来，没说话，烛光前的表情却隐含期待。 徐来抿了抿嘴巴，有点紧张地看着他说：“我的礼物好大，没能拿过来，就……放在宿舍了。” 陆海原好笑地看着小心翼翼的徐来，语气有意放柔道：“什么时候准备的？我都没发现。” 徐来揉揉鼻子，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是我拜托李窦学长弄来的，是……很酷的一个东西。” 陆海原：“哦。” 刚才那股子柔情瞬间荡然无存，陆海原心里不爽道，怎么哪儿都有李窦的事。 “行了，吹蜡烛吧。”杨卓铭开口催促道。 江达趴在桌子上兴冲冲地问：“老大，今年你要许愿吗？” 陆海原还有个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过生日从不许愿，他觉得没什么好许的。但是今年不同样，他看了徐来一眼，然后转过身对着十六根蜡烛抱拳闭眼，静默片刻后他“呼”的一口气，把蜡烛全部吹灭。 “生日快乐！”其余人象征性地鼓鼓掌，随后便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朝烤肉夹去。 在学校食堂吃了大半个月，这几个人已经到了见肉眼开的地步，就连徐来自己都没忍住朝碗里多夹了几块。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四人又按照原来路线火急火燎地溜回教室上课——因为旷课一节就要给班级扣两分，还要连续一周一天不落地去教务处学习校规守则。 江达被家里打怕了，上高中之后也不敢像以前一样混日子，杨卓铭虽然不在乎那些校规，但耐不住科研世家的名声所迫，让他不得不做出一副优秀生的模样。而陆海原纯粹是怕自己不守纪律受到处罚会影响徐来心情，因此这些昔日的问题少年如今升入力帆之后，因为各种原因连一节课都不敢翘了。 晚上自习结束回到宿舍，徐来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第一眼，就看到陆海原坐在他的床上，两眼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徐来不明所以，傻乎乎地凑上去问：“怎么啦？” 陆海原心有不甘，但面上还是假装不在乎地哼道：“拿出来吧，你让李窦帮你弄来的生日礼物，给我见识见识它能有多酷。” 徐来没听出陆海原话里的酸劲儿，他放下毛巾转身走到衣柜前停下，拉开柜门，然后从最底层用力拽出来一个巨型的橙色抱枕。 陆海原看到那玩意儿时的表情是凝固的。 他眼睁睁看着徐来吃力地抱着一个等身长菱形芒果抱枕，满脸笑容地走到他面前，“给！生日礼物！” “……”陆海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沉默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徐来道，“你送我这个，是不想我抱着你睡吗？” 徐来没察觉到陆海原情绪上的变化，他继续诚实地点点头，模样有些困扰地说：“你之前和我说，你有不抱东西就睡不着的病，但是……”徐来低头用力捻了捻自己的睡衣边，犹豫着说道：“但是，你抱着我睡的时候……很难受，心里总是慌慌的，我不喜欢那样子。” 陆海原走过去从徐来手上接下抱枕，两人之间挨得很近，陆海原低头看着徐来双眼道：“可是我病得更重了，怎么办？” “啊？”徐来明显一下子慌了神，他下意识揪住陆海原袖子，眼神急切道：“你怎么了？什么更重了？” 陆海原叹口气，微微弯下腰，他隔着一个软乎乎的抱枕拥住徐来，把脸贴在那个“大芒果”身上闷闷地说：“我现在的病，已经重到不抱着你就睡不着的地步了。” “啊？这样啊……”徐来没听出陆海原是在开玩笑，而是低头认真思考片刻，然后同样伸出双手，隔着“大芒果”抱住陆海原的腰，他有点可惜地叹道：“唉，那这个礼物就没用了……好可惜啊，明明抱起来很软很舒服的。” 陆海原听完勾着嘴角得逞一笑，接着把两人中间的“大芒果”用力拔掉，直接搂住徐来说道：“你抱起来更软更舒服。” 徐来被陆海原看得两耳发热，他从陆海原怀里挣开，转身脱鞋上床，把被子拉过头顶，默默将自己包了起来。 陆海原见状，知道这是徐来妥协的一个信号，于是他也连忙熄灯锁门，转身兴高采烈地扑到床上，从背后紧紧抱住徐来，鼻端全是两人身上相同的沐浴露香味。 写字台上的夜光闹钟显示已经快要十一点了，陆海原闭着眼用鼻尖蹭了蹭徐来后脑勺上的发丝，“能不能把你自己打包送给我做生日礼物？” 徐来感觉陆海原触摸他身上的那些地方都很烫，让他心慌的同时，也有点难言的喜悦偷偷滋长出来 夏天，便利店，酸甜的拐棍糖，还有那个黑色塑料袋…… 以前的记忆一下子变得很久远，身上如同烙印般被用力抚摸的感觉也随之淡去，徐来出神地盯着墙壁，突然开口道：“陆海原，我很喜欢你……可是妈妈说过，不能喜欢性别相同的人。” 闻言，陆海原本来开始犯迷糊的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在黑暗中慢慢收紧胳膊，用近乎诱导的声音在徐来耳边低声道：“来来，忘了告诉你，我们在一起其实是件很酷的事。” “嗯？真的？”徐来回过头看着陆海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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