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来闻声抬头望向陆海原,小脸上愁云惨淡,“伞,伞不见了。早上还在桌子里,找不到了。”说完,徐来又很自觉地加道:“老大。” 陆海原自从认了徐来做小弟之后,经常被他三五不时叫的这声“老大”给弄得十分尴尬。 “没人在的时候不用叫我老大……”陆海原摸着鼻子一边走近一边说道,“找不到就别找了,再不走连学校大门都要关了,你先和我用一把伞吧。” 徐来没办法地点点头:“好……谢谢老大。” 就这样,陆海原成功拐到徐来和他撑着同一把伞走在校园里。 外面雨势仍旧很大,雨滴砸在伞面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短短一截路,徐来和陆海原的裤腿都湿了,到学校门口时,陆海原左边半个肩膀也湿透了。 徐来平时都是坐公交车回家,陆海原一直把他送到站牌下,但左等右等公交车都不来,最后,陆海原索性无视徐来的推拒,然后让自家司机开车把他送回了家。 临下车前,陆海原把自己的伞递给徐来。 他其实已经观察好几天了,徐来那把小破伞早就该换,再下几场雨估计伞骨都要劈了。 所以趁着今天这个机会,陆海原没管那个偷伞的男生,而是把自己新买的一把结实的大伞成功换给徐来。 但这些小心思徐来都不知道,他只是反应迟钝地想,自己最近是不是收了陆海原太多东西…… 这样不好,妈妈肯定会说他的。 …… 因为从一楼老太太那里知道了一些徐来家里的事,陆海原也是想方设法地偷偷对他好,时不时就给他塞点东西,昨天是吃的今天是用的,明天没准扔给徐来一件崭新外套,还非要说是自己买小穿不下的。 当陆海原这些动作渐渐做得越来越明显时,他对待徐来态度上的变化很快就被他两个发小给发现了。 一日午后课间,陆海原从小卖部回到教室,随手就朝他前座桌面上扔了袋小饼干。 趴在桌子上的江达听见动静后缓缓睁开眼,细细打量表情如常的陆海原,“老大……”他试探性地问道,“你最近……对小傻子是不是有点太好了啊?” “什么太好了?”陆海原拿起矿泉水瓶子假装听不懂。 杨卓铭听到他们的对话转回身来,直接问道:“这么说吧,假如江达和徐来打架,你帮谁?” 陆海原把水瓶往桌子上一放:“徐来。” “什么?!”江达两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老大,你什么情况?” 陆海原直言道:“看他可怜,就收做小弟了。” 说完,陆海原拿手指点了点江达和杨卓铭,“以后你们俩谁都别再给我欺负他,听到没有。” 江达和杨卓铭反应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是,为什么啊,老大你突然良心发现啦?”江达不依不饶地追在陆海原屁股后面问道。 “去你的良心发现。”陆海原不愿多说,拿胳膊挡住江达八卦的目光。 杨卓铭倒是没揪着陆海原不放,他回身看了眼徐来桌面上的小饼干,然后若有所思地转起了笔。 陆海原他们班把值日生一共分五组,一周轮一次,到徐来做值日的当天早上,陆海原很罕见地没有迟到。 当时还没开始上早自习,但班里的人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徐来也在,正低头准备着早读要用的课本。 陆海原从后门走进教室,把书包“哐当”一声卸在自己桌子上,随后大步流星地直接走上讲台。 他个子高,整个人站在黑板前,不出几秒就吸引了全班同学目光。 陆海原面无表情地四下扫视一圈,全班晨读的声音渐渐消失干净,空气里有种略微紧绷的气氛无声笼罩下来。 徐来一直紧紧盯着陆海原,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感觉自己心跳莫名有点加快,那种感觉很奇怪。 在一片寂静的教室里,只听陆海原大声说道:“咱们班,无论谁都要做值日,我也没逃过。但是今天做教室卫生的那几个人,我想问问,你们他妈的是懒出屁来了吗?一连好几周都把你们的活推给徐来一个人干,什么意思啊?” 陆海原一番话说完,教室里的空气像是死了一样。 有人愣愣地看着他,有人则缩着脖子低下头,一动都不敢动。 陆海原知道,这时肯定有人在心里偷偷骂他装腔作势—— 当初带头欺负徐来的人现在却站在讲台上给他撑腰,陆海原自己也觉得有点说不过去。 可他不在乎,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徐来这个人,我罩了。”陆海原语气发沉道,“做卫生谁该干什么就老实地干,别他妈都给我算到徐来脑袋上,还有那些偷偷欺负徐来的、下雨时顺走人家雨伞的,都给我小心点,要是再让我发现一次,你们就他妈的死定了。” 说完,陆海原大步走下讲台,同一时刻,教室外面的早读铃声突然响彻走廊。 急促、刺耳的电铃声穿透耳膜,徐来低下头慢慢伸手揉了揉胸口。 他恍惚觉得,自己的心跳像是要赶上那铃声的节奏一般,砰砰砰砰的,快跳出来了。 上卷 第19章 假期 转学后的第三个月,徐来对陆海原已经完全放下了戒备。 他就是个记性不好的小笨蛋,谁对他好他就亲近谁,判断好人坏人也全凭感觉,所以在陆海原不自知的影响下,他们两个理所应当变得慢慢亲密起来。 陆海原也在变化,他最近发现自己总是忍不住想要捏捏徐来的脸,要不就是揉他脑袋,这种冲动往往来得很突然,一般在他本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先做出行动了。 五月初劳动节,学校放了一周的长假。五月六号那天是小太妹薛嘉的生日,提前三天,她就打电话约陆海原他们几个到时出去玩。 徐来也被邀请了,以前从没有朋友给他打过电话,更别提庆祝生日了,所以徐来特别开心。他在薛嘉生日前一晚把准备好的礼物放在床头,然后早早地就洗漱睡觉了。 次日早上八点半,众人在八中旁边一家快餐店门口会和。 薛嘉叫来的人不多,除去徐来、陆海原和他两个死党,还有两个她们班上的女生和一个男生。 就这样,三女五男的小队伍在快餐店里吃过早饭,随后浩浩荡荡地走去电影院看电影。 半路上,徐来自觉地低头跟在陆海原身旁,两人缀在队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刚才吃饱了吗,我看你就吃了一个汉堡和几根薯条。”街上车来车往,陆海原下意识走到徐来左边。 徐来点点头,阳光落在他身上,泛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晕。当天徐来穿着一件白衬衫,两个领尖上各钉一枚蓝绿蓝绿的小扣子。 陆海原管不住自己,两只眼睛总想往那两枚颜色奇特的扣子上看。 徐来发现以后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手悄悄捂住,低头小声道:“你也觉得……它们好看吗?” 陆海原点头,嘴角不知不觉扯出一抹笑意。 徐来见陆海原承认,于是松了一口气,他放下手,表情立马变得有些小自豪地扬脸说道:“我也觉得好看……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让妈妈帮我缝在领子上,这样我一低头就能看到了。” “嗯……”陆海原若有所思点点头,“聪明,你这办法还挺新颖的。” 徐来想继续回话,但薛嘉不知什么时候从最前面走到了队尾,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你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徐来下意识摇头,他对于和陆海原之外的人交流,还是有点畏缩。 薛嘉却直接大大方方地插到他们中间,和他们两人并排走。陆海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觉有点不爽,但今天薛嘉是寿星,什么都可着她最大,所以到电影院里,薛嘉要和徐来挨着坐,陆海原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八个人一共分了两排,陆海原左边是江达,右边是杨卓铭,杨卓铭右边坐着一个女孩儿,他们俩自见面后就一直黏在一起,陆海原都没眼看。 他们下面一排坐着徐来、薛嘉和隔壁班的一男一女,陆海原探头朝前面一望,就能看见徐来又圆又黑的小脑瓜。 还行,就这么凑合看吧。 第一次和徐来看电影却没坐他旁边,陆海原甩掉心里淡淡的遗憾,然后三分注意力留给电影,剩下七分则放到徐来身上。 电影开始,一群人聚精会神地望向前方幕布。 在昏暗环境里,陆海原总能看到薛嘉脑袋往徐来那边凑,时不时就和他说几句悄悄话。陆海原心里不高兴地想:妈的看个电影有什么好说说说说说个没完的,叽叽喳喳烦死了。 没过一会儿,影院音响配合着电影画面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特效声,陆海原一直盯着徐来,果不其然,徐来被吓得打了个激灵。于是陆海原又不高兴了,他嫌弃道:妈的这破影院怎么回事儿,用得着把声音开这么大吗? 就这样三心二意地看完整场电影,中午,一行人从影院出来后,便直奔陆海原事先订好的餐厅。 薛嘉过生日,他们几个作为朋友,陆海原自掏腰包请客吃饭,江达和杨卓铭给薛嘉订了生日蛋糕,剩下几个人则纷纷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徐来也不例外。 在餐厅包厢里,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礼品盒,上面还缀着一朵粉蓝色的绸带礼花。徐来伸手把礼物递给薛嘉,声音小小地说:“生、生日快乐,谢谢你……打电话给我。” 薛嘉很高兴,满面笑容地接下礼物,没立刻拆开,而是捉住徐来的手心捏了一下。她朝徐来眨眨眼,“你怎么还送礼物给我呀,把我之前和你说的话都忘了吗?” 徐来低头盯着自己鞋尖,舔舔嘴唇道:“没有……没事的……是你过生日啊。” 薛嘉笑得更灿烂了。她看了徐来一会儿,然后转身去收别人的礼物。 陆海原抱着胳膊在一旁看他们两人互动,反复斟酌着薛嘉刚才口中用的那种好像只有她和徐来两人才明白的熟稔语气,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清楚,所以表情一直有点冷。 吃完饭,有一对情侣提前走了,剩下陆海原他们六人,薛嘉死活要去唱K,最终没人拗得过她,于是半小时后,陆海原他们出现在KTV包房里,杨卓铭和另一个女生手握话筒,二人正对唱情歌。 陆海原不怎么喜欢KTV,他唱歌一般,而且KTV这种光线昏暗、空气又污浊的狭小地方让他脑袋疼。 徐来也不喜欢,他害怕那些嗡嗡的音响。 当薛嘉把果盘端进包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杨卓铭和她闺蜜正在屏幕前举着话筒你侬我侬,陆海原和江达则面对面坐在小沙发上打扑克,徐来在陆海原旁边,两人挨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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