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失策了,他怎么能走这么快呢?她还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不过还好,也不是完全吃亏。 她挑着眉头,心情由晴转阴再转晴,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袖,脚步都轻快起来。 燕斜风的袖子长了点儿,顾影疏又牵他牵得紧,从后边看上去,他们像是牵着手一样。她偷偷笑,越看越满意。 不论如何,他们今天这样,也算是有进展。 3. 回到家只休息了一小会儿,顾影疏就坐到了书桌前。她在日记本上写下今天发生的事情,书桌前的椅子有些高,她的身材矮小,坐在上边还能晃个腿。 写完以后,她抱着本子又开始傻乐,乐了好一会儿才合上本子。 接着,她抱起电话熟练地按了一串号码。 “煜欢!” 那边刚刚接通,她就按捺不住地唤了一声。 另一头的女孩明显被这声给吓着了。 “怎么着,这么激动?”洛煜欢盘着腿坐在椅子上,跟着她笑出来,“是不是我出的那招成了?” “什么招啊,别说了。”顾影疏摆摆手,“他看见我肩膀上的花瓣,只告诉了我一声,根本没帮我弄掉。”她满脸郁闷,“亏我还找了半天路上哪里有花树,蹲在地上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瓣颜色好看的花。” 洛煜欢奇怪道:“居然没效?不能够啊,我看见话本子里都这么写的……” “不提了,不提了,这个不重要。”顾影疏还没沮丧多久就又活过来,“我觉得小风哥哥对我特别好,你知道吗?我今天还得到了一个承诺。” “承诺?” 顾影疏揪着怀里的枕头「嗯」一声:“他答应我要好好养我。” “好好养你?” 洛煜欢原本就坐在床边的柜子上接电话,闻言,她探头往院子里看一眼,顺手抛出去晚上吃完没扔的烧鸡骨头,外边的一条大黄狗立马跑过来将骨头叼过去。 “你确定他的那个养你指的不是我养棍儿的那个养?” “你说什么呢!”顾影疏一拳捶在枕头上,“我告诉你,不是,我能确定!”她红着脸撒谎,“我们今天回来时,还牵了手!牵手,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我牵了他一路这么回来的,我和你说,我们特别好……” 洛煜欢在那边敷衍又夸张道:“这么厉害呀。” “那可不是。”顾影疏的小尾巴慢慢又翘起来,“我觉得我们马上就要成了。” 顾影疏在西安出生,她八岁那年,西安有一支部队调到了锦西,那支部队是她父亲带的。于是她也就跟着调离西安的父亲来到这儿。而八岁之前,她最好的朋友便是洛煜欢。 说来也是缘分,中途两家断过几年消息,后来又联系上了。两个孩子也就继续交往起来,即便分隔两地也无话不谈,俨然是最亲密的小姐妹。 顾影疏说得起劲,把所有东西都添了油加了醋,说出来的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她想象里没能实现的,这么描述完,倒真是生出来一个两情相悦的好故事。 顾影疏越讲越来劲,那头的洛煜欢却打起了呵欠。 “你怎么回事,我这么辛辛苦苦地和你讲话,你还听困了?” “不是。”洛煜欢实在没忍住,“我今儿个带着新来的徒弟练了一天,清晨起得早,下午和晚上又去练了几遭拳,实在累得慌。” 顾影疏咋舌:“新徒弟?你们武馆又招人了?” “这来几个走几个,留下的左右不多,不招人可怎么整,那不成了空地儿了。” “你怎么这么忙呀……” 洛煜欢是西安洛家武馆馆主的女儿,只长顾影疏两岁,也不过是个小丫头,可现在都成了武馆大师姐了,听上去就威风。 顾影疏嘟着嘴:“想找你聊会儿天都这么困难。” “哪困难了?”洛煜欢一拍大腿,“这样,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我今天还就不睡了,我就要听你讲完!” 顾影疏被逗笑:“得了得了,你早点儿休息,别明天晕倒在练武场上。” “这是哪家小姐这么体贴呢?”洛煜欢「哎呀呀」道,“天哪,是顾家小姐吗?我听说顾家小姐机灵可人,有趣得很,没想到还这么体贴人。也不晓得她以后会许给哪户人家,那个人啊,得是有多大的福分……” “别贫了!” 顾影疏笑弯了眼睛,和洛煜欢斗了几句嘴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以后,她倒在床上,又把今天回顾了一遍。 燕斜风跟着李风辞在上海待了八个多月。这八个多月里,她想了他许多许多回。每想一回,她就觉得自己长大了一点儿,都能尝试和忍耐相思之苦了,真是长大了很多。 顾影疏闭着眼睛甜甜地笑,笑着笑着就迷糊起来,连后来顾夫人进来给她关灯都不知道。 第三章 英雄救美最是动心 1. 顾中校子嗣单薄,家里只有顾影疏一个小女儿。一家人从小围着这个娃娃宠得不行,不说吃穿用度样样精细,就连小孩子说胡话,要摘天上的星星,家里都恨不得给她架梯子,还要嘱咐一句小心摔着。 小丫头自幼被捧着长大,难免性格娇纵一些。她八岁初来东北,虽说人生地不熟,但因为没遇见过什么坎坷,倒也不怎么害怕。第一天她就跟着父亲出去拜访人家,也是那一天,她认识了李风辞。 十几岁的李风辞已经是个翩翩少年的模样了,他那时便生得好看,由于尚未参军,身上还没带上后来被杀伐浸染出来的冷厉。少年时的李风辞很有些温柔清贵的公子范儿,一双眼往这儿一望,便是脉脉含情的温柔模样。 彼时顾影疏懵懵懂懂,身边没有伙伴,听见父亲说自己可以多和风辞哥哥玩,屁颠屁颠就成了李风辞的小跟班。而后,她慢慢长大,再看李风辞,味道就有些变了。 情窦初开的少女,面对一起长大的少年,尤其对方又这么优秀,难免要动心的。 再后来,就是李风辞参军打仗,进了军营。 而她再找他,地点就从他家换成了军部。 顾影疏从小便受宠,怎么闹都有人惯着,她不知道李风辞为什么烦她。但不论如何,那对她也没什么影响。他躲她,她去找就是了。 抱着这样的小心思,顾影疏三天两头来军部。后来有一天,她在军部见到了一个人。军部众人对她熟得很,三言两语就对她交代清楚燕斜风。起初她也没在意,只知道燕斜风是李风辞身边的人,她同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风辞哥哥在吗」。而除了这句之外,就是「风辞哥哥又不在吗」。 若没有那个意外,恐怕她到现在都还没变,还做着那些乱七八糟不现实的梦。 那事儿发生在一个冬天。 东北的冬天很冷,泼水成冰,地上的雪积得能有半人高。 当天李风辞心情不好,偏生她遇见了好玩的事情,想讲给他听。她叽叽喳喳对着他念了许久,他不耐烦也不想听,吼了她几句。她一愣,鼻涕眼泪齐齐涌出来,哭得惊天动地,连带着燕斜风在内的几个小兵都被她吓着了。 李风辞则不然,他晓得她爱哭,安慰她之余还有些烦躁。可她没有自觉,兀自打着哭嗝,还沉浸在被喜欢的人凶了的悲伤里。 其实后来想想,她当时哭得那么伤心,也未必就是因为他那一吼。更多的可能是她意识到了这个人真的不喜欢她,也因为他不喜欢她。所以才会这样不好好对她,才会在她想逗他开心的时候动怒,听也不听,只觉得她烦。 情绪和失望都是累积起来的。 可军部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哪能让一个小丫头在这里捣乱? 李风辞忍着怒意把她带了出去,好言好语地哄她。但她还是生气,她狠狠甩开他的手,大发了一顿脾气。李风辞本就不是性格柔软的人,尤其对她,更是不想多忍,当下掉头就走。她见状,又想留住他,又不愿开口,索性站在原地狠狠跺脚,自顾自地闹了起来。 说来,那天的风雪真是大。 军部外边的小树林很冷,顾影疏埋着头走,自己都不晓得怎么就走到了这里。等她再发现,天都快黑了。 她当时生气上火,胆子被火气激得极大,竟也不往回走,反而走进了边上的小楼想避避风。她心思简单,觉得时间也过去些了,天又晚,自己这一走,李风辞肯定是要来找的。 可她走进去就后悔了。 这小楼是废弃的,门关不上,里面很暗,她正想出去,就被外边的狂风拍了一脸雪。她心一横,咬着牙就上了二楼。 可二楼很乱,地上横着许多破旧的家具杂物,她越看越怕,越怕越慌,竟也忘记了下楼。反而翻过那堆杂物,走到了阳台上。 但就像她没想到屋子里这么破旧,她也没料到阳台外边的栏杆是断的。恰时,林子里传来乌鸦的叫声,她一愣,踉跄几步。 阳台上有一层薄薄的积雪,地上的碎物又多,她脚步不稳,被东西一绊就往外滑去—— “啊!” 临危之际,她抓住阳台上的一根杆子。 那杆子很冰,冰得她的手指都疼。她回头往下看,心想这儿不过二楼,若下面是雪地,她就跳下去。但很不巧,这里靠里面,下边堆着许多废弃的家具,那些个尖尖角角的,单看着都吓人。 她不敢放手也不敢扑腾,就怕一个意外自己就摔下去。她怕得想哭,雪落在她脸上,混着眼泪融化了流进她的脖子里。她很冷,也很害怕,几乎就要抓不住了。 2. 不早不晚,燕斜风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打着手电筒顺着脚印寻过来,大老远就看见吊在这里的小姑娘。 “顾小姐?”燕斜风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你怎么在那儿?” “我、我……” 顾影疏听见声音,低头却看不清人,她的嘴唇被冻得发紫,整个人摇摇欲坠的。 燕斜风见她这样也不废话,他把手电筒一搁就跑到她下面:“你还撑得住吗?”问完又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这里不高,你松手,我接住你!” 顾影疏哭着问他:“你、你真能接得住吗?” “顾小姐你信我,我必然接住你!” 顾影疏尝试着松手,可她的手不听使唤:“我不敢……” 燕斜风也着急,他想了想:“那你再撑一会儿,我上楼把你拉进……” 他的话还没说完,几只老鼠就从阳台上跑过,顾影疏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见眼前黑影一闪,她心下一惊,大叫一声就松了手—— “啊!” 还没感受到下落的惶恐,下一秒,她就被人稳稳接住,落在一个怀抱里。 顾影疏的心跳得很快,抬头,眼前是一张熟悉的脸。 燕斜风松了一口气把她放下,她却依然搂着人的脖子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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