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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怪的意味从话里话外渗漏出来，夏七许听得出来，却什么都没回。他没什么难言之隐，只是解释放在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吃点东西再去睡会吧，你的时差应该还没倒过来。”夏七许看着脸色难看的夏息迟，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关门前，夏七许挡在门口，轻轻地说：“夏心心没有占你的位置，这个家永远有你一份。”他的神情被阴影遮挡，夏息迟看不清楚。 短暂应下，二楼又恢复了静谧。 手机里，笃时安的信息一连串蹦出来，像是悬在半空中的棉花，在夏息迟看见的一瞬间，，砸得满天飞絮。 躺在地板上的夏息迟无知无觉地闭上眼睛，叹了一声。 ---- --- 如果有错别字的话欢迎抓虫~~
第24章 外人 正下午的阳光如同密密麻麻的光束，从窗户缝隙里钉在夏息迟的脚边。他毫无睡意，甚至灵魂出窍。 二楼的房间干净整洁，除了床就是一张摆放在阴影里的书桌。 夏息迟赤着脚站起身，顺着落下阳光的踪迹走到窗户边。 突然觉得被什么灼伤了。 绿色的院子里摆放着一台放弃工作的除草机，小女孩金色的长发随着荡起的秋千而飞扬在半空中，她张开大嘴笑出了声，小脸被暖和滚烫的太阳晒得通红。木质的秋千一看就是手工的痕迹，夏河站在身后，时不时推上一把。 被金色大狗绕着跑了一圈的笃燕这时候也抬起脸，拿出水壶递给了小女孩。 汗水粘黏在小女孩的脸上，她气喘吁吁地，满脸骄傲的样子，似乎在说看看她刚才飞得有多高。 夫妻二人神情专注，满是慈爱。 夏息迟站在那里了许久。 没人发现他，也没人注意到他。慢吞吞的，他又退回到了低矮偏硬的床上，眼睛满是红血丝的看着手机发愣。 他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手指划在屏幕上，笃时安的名字出现是，视线和心情一并停顿了下来。 拨过去的一瞬间，夏息迟突然回过神。 他忘记此时此刻地球的另一边是深夜。 幸好他还是睡着了，但在几个小时以后，就被叮铃咣当的声响吵得睁开了眼睛。 夏息迟眼窝凹陷又发青地像是被人痛殴了一顿。 连加一个星期的班都没像这样糟糕过，他痛心疾首地想。 夏息迟一步步走下楼，朝着噪音的来源走去。 和客厅紧挨着的厨房里，夏河的煎鱼冒起一股糊味，而笃燕煮到中途的米粥咕嘟咕嘟溢了出来。夏心心拧开乱飞的果酱，捏着比手大许多的面包片，扔在了桌子上。 果酱平均地粘在了小女孩的鼻子和脸蛋上，笃燕忍不住被逗笑出了声。米粥的火被关到最小，煎鱼也端出平底锅。夏心心认真地在面包上涂抹着什么，最后咬了半口。剩下的一半分给了等候已久的大金毛。 过了会，小女孩端着个花哨的盘子放到了夏息迟面前。 烤的金黄的面包片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给哥哥的！”夏心心的眼睛如同她的样貌般纯粹无邪，夏息迟顿了顿，异常礼貌地点了点头，“谢谢。” 笃燕轻拍了他一下。望着夏心心被夏河带出门，她才轻轻地说：息迟，别这么客气，这就是你自己家，放松点。” 她显然也知道夏息迟心里隔阂着什么，说完便找了个理由出了门。 屏幕上显示来电时间是凌晨三点四十五。笃时安第一节课上完，才注意到这个来自夏息迟的电话。 他几乎是看到的第一时间就播了回去。 忙音像是电话绳的弧线，将他一圈一圈绕在名为时差的陷阱里。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和夏息迟隔着恒定的八千多公里。 打过去的第三遍，依旧是无人接听。 焦躁很快就将他团团围住，电子屏幕眼花缭乱地闪烁着，将不安无限拉长。 最后的3%电量下，夏息迟的信息轻飘飘、空荡荡的弹了出来。 “刚睡醒。” 随着关机倒计时的尾声，笃时安集中在某一个点的视线彻底变成一片漆黑。 夏七许坐在驾驶座，沿着一排样貌相似的房子介绍过去，他瞄了眼夏息迟的神情，故作轻松地问：“回家的感觉怎么样？” 脸色不太好看的夏息迟顿了顿，“床有点硬、窗帘遮光太差、噪音很响，还有……”垂下眼，像是想到了怀念的事情，他摇了摇头，没继续说下去。 握着方向盘，夏七许意料之中地挑了挑眉毛。 半晌后，他将车停了下来。 “很近吧，这是家里另一套房子。”在夏七许的催促下，夏息迟下车转了一圈，他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 草地是绿色的，房子是棕褐色。 无趣又陌生，像是他身处的这片土地。 “如果你不想住这里，我那里的小公寓让给你。”夏七许见他不说话，索性指了指海的对面，“也不算太远，可能会比这里住着更接近国内。” 低着头，夏息迟沉默着。 过来之前，他从来没给过夏七许明确的答复。 相反的，他却告诉笃时安，很快就会回去。 他突然觉得有些难以负担。 “爸爸妈妈和我，我们都希望你能离得近一点。”手里的钥匙晃在半空中，被稳稳握在掌心，“这样就不用见一面，要九个小时的飞机，或者是耗费十几年的时光。”夏七许语气很淡，却能听得出其中的真挚。 他知道夏七许是真心希望他留下的。 可是…… 夏息迟什么也没说。 他从夏七许身边擦肩而过，停在汽车旁边，微弱的海风与鲜嫩青草刺激着鼻腔。一股想要说出什么的冲动盘旋在其中，在电话铃响的那一刻，又骤然烟消云散。 “小时？”夏息迟有些意外，但他仍因为听到那边的声音，而将这几日来浑身紧绷的状态放手了不少。“怎么了吗？” “昨天……”笃时安哑着嗓子，听起来像是睡觉到了中途打的电话，“昨天给你打电话，但是你没有接到。不知道你在那边怎么样……” 声音小小的，听起来又很空旷。 夏息迟贸然猜测道：“小时……你是在走廊里给我打电话吗？” 迟疑片刻，笃时安肯定了这种猜测，“他们都睡了。”他像是咬到了舌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知道你没事，那我就……也没事了。” 夏息迟鼻尖突然有点发痒，他揉了揉，关切地说：“那你快点睡吧，明天还有课呢。” 再一次的，笃时安声音闷得有些沉，“明天没课。你在那边……如果没事的时候，可以给我多发消息吗？” 亮着微弱灯光的走廊里，少年认真的等着回答。 夏息迟很快速地接上了这几句话，他说好。 “以后早晚只要有空，我一定给你发过去。” 话音刚落，两人似乎是意识到了时差会让日夜颠倒，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刚掐灭一支烟头的夏七许，目不转睛地看着夏息迟。他的弟弟刚才还在愁容满面犹豫不决，现在就满脸温柔笑意。 就像是面对真正的情人。 他大喊了一声，声音足以让电话那头的人听见。 片刻的沉默后，笃时安在黑暗里冷静了下来，他借口说自己困了，没等夏息迟回应就直接挂断了。 期盼已久又来之不易的电话，就这样再次回归沉寂。 ---- ---- 谈异地恋就是这样啦没办法（摊手）
第25章 迟来的剖白 “去海边吗？” 夏息迟刚上车了，就听到夏七许这样问，他低低应了声，却没注意到夏七许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忍耐着什么，亟待破土而出。 油门踩到底，急速的风刮乱眼前的头发，夏息迟被遮掩着视线，却依稀听得见旁边一闪而过车辆的音乐声。 噪点电子乐忽快忽慢霸占着整条路，将他们沉默不语的车内一并包揽在其中。玻璃酒瓶叮咣碰撞出夸张的笑声，那辆车追了上来，驾驶座的和后面的人朝着他们大喊，仿佛在发出邀请，或是嘲弄。 夏七许骤然松开了油门，和那辆车拉开了距离。 车速逐渐平稳不少，憋了半天的夏息迟顿着问了出来，“你刚刚，听到我在和谁通电话了吗？” 驾驶座上的人点点头，微风拂过他的额角，吹散遮在耳畔的碎发，眼角不经意展现出的细纹让夏息迟心头一跳。 又是急刹车。车轮快要和地面摩擦出火星子，系着安全带的夏息迟被惯性蓦地撞了一下，他刚要说话，就看到夏七许点起一根烟。 微亮火光随着海浪接踵而至。 “息迟。”夏七许的声音淡得快要融入海风里，“我以前过得很乱，常常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身边又是什么人。后来稍微好了点，最好的朋友在我面前跳楼了。那一年，我是没有任何记忆的。”他很少对别人说之前的事，即便是面对夏息迟，语气也略有生疏。“笃时安的出现，让我本来就糟糕的状态雪上加霜。他一度被我认为是上天降下来的惩罚，将我、过往、愧疚、不堪以及种种的具象化。” 夏七许扭头看着夕阳余晖中面庞温柔的夏息迟，烟圈从他嘴巴里吐出来，横亘在两人之间。“我不喜欢他。但我知道我对不起他，我承认。” 童年时候的恨要用多大的爱去消解。 无助和无措将夏息迟裹挟在浓烈的烟味里。他说不出责怪夏七许的话。 夏七许没错，笃时安更没错。 烟味消散着，夏息迟扭头看向哥哥，故作轻松地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开始兄弟谈心局？” 夏七许笑了笑，很随意地搭在车上，吹着海风，轻轻地说：“我没办法和某个固定的人在一起。因为酗酒、宿醉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息迟……”他很用力地掐断了手里的烟头，扔在了脚下，“我不希望你也变成我这样。” 剖白像是一把刀，将夏息迟勉强维持的平衡骤然打得碎裂一地。 他似乎预料到夏七许要说什么，却一个劲的蒙蔽自己。 “我又不酗酒，也从不宿醉。”夏息迟笑得勉强，目光渐渐低了下去。 夏七许抓紧了夏息迟的胳膊，毫不迟疑地用指节点在了对方的脑门。“你跟我一样，最会逃避感情。”他嘴唇颤了颤，声音像是被卡在最底部的陈旧符号，“我不在乎那点感情给我带来的伤害，息迟，你不一样。” 他知道他的弟弟善良、菩萨心肠。 越是这样，一但某把刀刃割伤皮肤，伤口便会沿着身体直抵心脏。即便愈合，也会留下终身的疤痕与阴影。 他不想弟弟受这种苦。 “哥。”夏息迟只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出来。 情绪如同骤然奔涌到沙滩边的浪，也在刹那间消退回了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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