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斓拍拍她的肩:“有什么不可以的,自信起来,你完全没问题,聋生班小孩子们都不会讲话,你把自己会的教他们就好了。” “我……我……” “就这么定了,我打电话和他说。” 许听白赶鸭子上架,第二天就跟明斓来了儿童福利院。 这是一家很多年的福利院了,建筑群老旧,办公楼二楼的露台上种满了月季,茂密的花枝倾斜下来。 明琛就站在一群小孩子最中间,白衬衫,身高腿长,清俊挺拔。 许听白看着他,像是一小簇月光穿透遥遥夜空,照进她心底。 一阵风起,火红的蔷薇花在日光下飞舞。明琛弯腰捡起一个女孩掉落的布娃娃,拍了拍灰尘还给她,余光注意到这边,他回眸,冲她浅浅一笑。 这一刻的风似乎停了。 她的呼吸也跟着停止了。 很多年后,许听白仍能回忆起这一幕。 在我看来那人有如天神 他的笑,我一听到, 心就在胸中怦怦跳。 我只要看他一眼, 就说不出一句话, 我的舌头像断了, 我流汗,我浑身打战, 我比荒草显得更加苍白。[1]
第49章 月亮49 儿童福利院的校长是位六十多岁的女性, 她一生没有生育子女,和丈夫把所有心血都凝聚在这家福利院,这里每个孩子都是他们的孩子。 福利院的小孩大多有身体或精神残疾, 除去生活不能自理和精神障碍的小孩,其他孩子可以在园内接受九年义务教育。 有聋生班、盲生班和普通班。 聋生只有两位学生,年纪小的只有三岁,大一点的六岁, 因为福利院没有手语老师, 他们的日常交流几乎是瞎比划, 没有语言基础。 许听白一开始很没有信心,看到这样两双神采熠熠的眼, 她怎么都不忍心拒绝,想尽一份力,就算做不了太大的贡献, 至少这几个月的时间能教教他们简单的单词短语。 许听白工作起来很认真, 每天都回去备课, 看网上的教程,因为她的手语也是跟哥哥学的,怕有些地方不是很标准。 明斓和明琛过来时正好看到许听白带着两人在院子里认花,因为两个小孩太小了, 还不识字,所以她只能用图画和实物的方式来教他们。 三人坐在草地上,许听白比划出一个动作两人就跟着学一遍, 之后她还会教他们认口型。 明斓轻轻撞了下明琛的胳膊肘,得意:“怎么样, 我请的小许老师不错吧。” 明琛笑着“嗯”了声。 “记得多给人涨点工资。” “这是当然。” 虽说许墨白最终同意许听白来福利院教小朋友手语,但也约法三章, 最重要一点就是不准她回家的太晚。 福利院离花枝巷有二十多公里,许听白一般不在福利院吃晚饭,平时五点就开始收拾东西回家。 今天有点事耽误了,走时已经接近六点半,天边都暗了下来,许听白心里焦急,背着书包一路往地铁口跑。 不多时,一辆黑色迈巴赫徐徐超过她,车头一横停靠在她身前。 许听白捏着书包,警惕地后退好几步。 车窗摇下,一张年轻英俊的脸露出来,他的眼尾微微往下一压:“上车,我送你。” 看到是明琛,许听白更紧张了,结巴的话都不利索:“不不不……不麻烦明琛、哥哥,我可以、坐地铁。” 明琛没打领带,领子闲散的解开,露出平直的锁骨。他好半天没动,胳膊肘搭在车窗外,就这么好整以暇看小姑娘局促不安的模样。 半晌,他终于笑了一下:“我又不吃人,上来吧,我正好也要回去,顺路。” 许听白抿着唇,低头说了声谢谢,挪到车边,拉开车门。 上车后明琛就帮她调整了座椅,扯过安全带扣好,车内有淡淡的佛手柑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许听白太紧张了,紧紧抓着安全带,跟个小鹌鹑似的,一动不敢动。 车子缓慢启动,正值晚高峰,道路拥堵。 明琛手散漫地搭在方向盘上,调了下车载电台,偏头看她一眼,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你们小朋友平时都听什么歌啊,孤勇者?” 许听白“啊”了声,没懂他的意思,懵懵的望过去,对上他促狭的表情,才明白他是在开玩笑。 她脸颊涨红,抿着唇:“我听不懂、哥哥听、自己喜欢的就好。” “嗯?”明琛没理解。 “我……”她指了指自己的耳蜗:“我的、人工耳蜗是无法感知、音乐的。” 明琛愣住几秒钟,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会他直接关掉了音响:“抱歉。” “不用、抱歉的、我不是很在意,不用……抱歉、没关系。” 天啊,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明琛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绿灯放行,他启动车子,随口换了个话题:“听斓斓说你考上了附中?” 许听白:“嗯。” 明琛:“很厉害,是斓斓都考不上的高中。” “哪里,还是姐姐厉害。” “也是,调皮捣蛋胡作非为肆意任性确实是她厉害。” 这话带了点轻松的氛围,许听白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腼腆一笑。 稍稍放松一些后,她的话也稍微多了起来,试探地跟他搭话:“哥哥、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我啊,”明琛笑了笑,非常坦然的说:“我都没上过高中。” “啊?”许听白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琛从后视镜中看到小姑娘嘴巴张的能塞鸡蛋,足见惊讶程度:“怎么,这么惊讶吗?” 许听白不信:“哥哥是、跟我、开玩笑吧。” 可能他是在国外读书的,所以没上过国内高中。 明琛:“我看着很像学习很好的人吗?” 许听白很认真点头,在她促狭的想象里,他这种权贵人家的继承人,理应是生活丰富,学业有成,一路拿奖拿到手软才对。 明琛笑着伸出手,揉揉她的短发:“你怎么这么可爱。” 许听白又被他逗的脸红了。 “千万别对我有太深的滤镜,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这话她不同意,许听白在心里默默反驳。他如果不是好人才不会帮她找人工耳蜗,也不会那么忙还每周都到福利院来做义工。 见她没什么反应,明琛看她一眼:“不信啊,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许听白眨着眼:“什么故事?” 明琛从来没和陌生人讲这些,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说出来。 “你应该知道吧,我并不是斓斓的亲哥哥,我是个孤儿,在孤儿院住到十五岁,后来跟着一伙人到边境抢劫。” 许听白听到这震惊了,抢……抢劫? “当时碰上了一个硬茬,抢劫没成功还被他追着砍了几刀,躲在柴草堆里半死不活时遇到的了个女孩,她当时太小了,连话都不会说,抱着奶蹲在旁边怯生生看我。” “……”砍了几刀! “你知道我当时干了什么?”他冷不丁提问。 许听白听故事听的正上头,怔怔摇头。 “我去抢劫了一个还没断奶的娃娃,她还挺乖的,抢不过就主动松手把奶瓶让给了我,喝完我顺便踩碎了她的奶瓶。” 许听白:“……” 明琛笑着说:“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很不是个东西?” 他说的很轻松,完全是当故事在逗她开心,许听白听得心都揪起来了,一双鹿眼含着雾气,怕他发现,又赶紧低下头。 明琛原本是想逗逗她,但是小姑娘好像被他吓到了,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莫名让她想起那个被她抢走奶瓶,委委屈屈的奶娃娃。 明琛有点郁闷。 他果然很不会劝人啊…… 还是闭嘴吧。 后半段路,车内安静的像是真空,连空气流动都停止。 “哥哥、”许听白突然郑重扭过头,小鹿眼倔强又明亮。 “嗯?”正巧经过一段路口,明琛打了转向灯,路灯短暂地照亮他的脸,又熄于宁静。 “她不会怪你的,真的。” 你不需要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 明琛什么也没说。 这段路说长是很长,说短也很短,到了花枝巷,许听白和他道谢下车。 进了楼道,她一路狂奔回家,气喘吁吁跑窗边探头往楼下看。 楼下,路灯只余昏暗的的几盏,有气无力的在绿化带摇曳。 明琛的车还停在楼下,没开车灯,车窗也关着,她看不见里面,但是透过漆黑的夜色,她好像看到了男人沉默静坐的背影。 许听白的手指缓慢捏紧纱帘,喉咙发干。 一种本能地冲动。 想跑下楼,什么都不说,单纯去抱抱他。 可是她好像并没有怎么做的资格。 到底怎样才能快点长大一些呢,长大后是不是就有机会陪在他身边了。 _ 汀兰水榭。 明斓正捏着手机窝在沙发里,余光瞥见明琛回来,学着他的语气阴阳怪调:“夜不归宿,去哪鬼混了。” 明琛看一眼时间,十一点多了,往常明斓这时候回家一定会被他臭骂一顿。 他将西装外套递给楼下李姨,站在中控台倒了杯纯净水一饮而尽,往浴室走去:“赶紧去睡觉。” 明斓皱皱鼻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哦。 手机里是许墨白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斓斓,周末要不要去游乐场玩?】 明斓眼睛一亮,小心脏又动了。 眼看聊天框里那个【好啊】都要发过去了,她猛然想起什么,速速删除。 他们还在冷战呢,不能回他消息。 扔掉手机,明斓回房洗漱,护完肤躺在床上,手机嗡嗡响了两下,她点进去看。 BAI:【抱歉,忘记了。】 BAI:【你这周不打算理我。】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BAI:【那我晚点再问一遍。】 明斓:“……” 明斓已经好久没出去玩过了。周末是个晴天。 因为要去游乐场,她穿的很简约,牛仔短裤和黑色短袖,长发绑成马尾,耳环项链什么的也都没戴。 上车后她靠在后座,不知为何她今天右眼皮总在跳,像是有什么事发生,她闭上眼睛假寐,不多时睡着了。 再醒来时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她摸过手机也没看是谁暗了接通:“嗯?” “斓斓,你在哪?” 是明琛,他的语气是从没有过的焦灼,明斓一下子清醒了:“在车上,怎么了?” “你赶紧来医院,爷爷晕倒了。” “啊?”明斓大脑空白了一霎,手指不由的发颤,想起上次的事,她抱有侥幸的问:“是又摔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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