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贝抱住秦懿安的脖颈的手忽然收紧了些。 秦懿安继续说: “父亲是坚信不疑国外的医疗条件肯定远超国内的,但是他带着母亲颠簸,还不如在国内治疗。” “外婆当时非常恨我父亲, 她说如果不是因为他, 我母亲一定会留在国内,那样的话, 她就能见到最后一面。” 席贝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但是毕竟秦叔叔也不知道……” 秦懿安点了点头。 “是,他也不知道。” 秦越源昏昏沉沉、浑浑噩噩了许久。 他有怀疑过是否是自己的控制欲太强,最终导致了自己的爱人离他而去, 他在两个极端之中徘徊不定,但他看向自己的儿子, 到底还是选择了“否定”。 从那之后, 他就几乎封闭式的将秦懿安“看管”起来, 让他做最完美的继承人,让他完完全全听从自己的控制和命令,好像从爱人那里失败的“控制”,能在儿子这里得到实现。 外婆曾经强烈制止过他的这种行为,然而无果,秦越源手中有权有钱有关系,他想干什么,哪怕是兰家也拦不住。 秦懿安通透又明了。 他不是没有反抗过自己的父亲。 只是有的时候觉得父亲很可恨,有的时候看到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又觉得他很可怜。 秦懿安沉默了一会才开口: “其实我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外婆和我父亲的关系那么水火不容,因为在我记忆中我母亲和父亲的感情是很好的。” “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 跟那些出轨、□□,自诩深情却连下半身都控制不住的男人不一样,秦越源是真的很专一,从未有过任何对不起秦懿安母亲兰薇的行为,哪怕家大业大到有人前仆后继地过来“勾引”他,他都觉得恶心。 他们两个人是通过旁人介绍的自由恋爱,原本只是为了为了不拂掉朋友的面子,但意外一见钟情。 秦越源很爱她。 甚至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在兰薇生秦懿安的时候,在病房外哭得泣不成声,边骂,早知道不生了。 孩子不要也行,家大业大扔了也行。 他只要兰薇。 可惜,哪怕秦懿安小时候都是秦越源和月嫂带的,兰薇没有插手过,但她还是从生了孩子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她看病用了无数的药,找了无数的名医,结果还是离开了。 秦越源一直都在外面出差,明明只喜欢秦懿安和席贝住的这个大宅——他和兰薇的婚房,他却不敢回来住。 其实正是因为他害怕,害怕触景生情。 兰薇的遗像没有放到别的地方,就在秦越源的卧室里。 他不在的时候,那里总是锁着。 “……” 秦懿安垂眸,看上去竟然有些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半晌才打破了沉默:“团团,下次有空,跟我回堂宅看外婆,好吗?” 席贝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轻轻软软的:“好。” 秦懿安的脚程很快,即使他的背上还有一个席贝,他也只用了大概两个小时下山,很快就带着席贝进了他们两人的酒店房间,让顾管家带来的人解决一下席正国的事情。 这一解决还用了不少的时间,等秦懿安再次跟顾管家打完电话,天色几乎已经黑了。 席贝本来是坐着等秦懿安的,渐渐就躺了下去,手机也“啪嗒”一下从手心滑了下去。 他人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哪怕江婉娇劈劈啪啪发了一长串安慰的短信以及山上的照片,他也没有被震醒。 秦懿安俯身。 他将席贝的手机按了静音,双臂恰好支撑在了他的身上。 席贝胸膛起伏,小小一团呼吸均匀,好像睡熟了一样。 他毛茸茸的毛衣领虽然高,但依然没有全遮住他纤细白净的脖颈,白嫩的皮肤软绵绵的。 棉花糖。 脑海里冒出了这个腻人的形容词,可秦懿安却觉得形容极其贴切。 ——如果一个人一听到软萌乖宝是棉花糖就开始指责,那他一定没有见过席贝,而且不是什么好人! 秦懿安不想要跟没品位的东西说话。 他目光有些愣愣地落在席贝的身上。 鬼使神差似的,秦懿安下意识地滚了滚喉结。 他再次俯身,这次鼻尖只离席贝纤黑的睫羽一线之差,他几乎能感觉到席贝脸上微微的热源。 而且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明明两人身上的沐浴露、洗发水,全部都是同款,但那个味道在他们身上却有些不一样。 在秦懿安的身上,那薄荷几乎是有些凛冽的;但是在席贝的身上,那薄荷却更清香,更柔软,甚至还带着点淡淡、说不出来的香甜味道。 “团团。” 秦懿安的声音轻轻的,果然没有把席贝给喊醒。 他也不继续喊,反而是再度吞咽了一次。 其实他刚刚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完。 秦越源虽然某些地方确实做的不是特别好,而且他过分的控制欲让人觉得糟糕胆寒,但是其实秦懿安还是比较佩服他的。 因为他一生只爱一人。 说到做到,绝不含糊。 他的专一似乎刻在骨子里,刻在基因里,秦懿安遗传他的专一,也无比欣赏这个特质。 不过,秦越源是二十多岁才遇见兰薇,才遇见自己的一生挚爱。 秦懿安更幸运一点,他八岁的时候,就捡到了属于自己的小宝贝。 他觉得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够理解父亲。 “团团,”秦懿安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轻声说,“不睡了。” 席贝蜷缩在被子里,睡得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 可面前的秦懿安身上的味道他实在是太熟悉,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产生任何的警惕心理,只是小小地“唔”了一声,就翻了个身继续睡。 因为他的姿势变换了,所以秦懿安的唇直接挪到了他的耳畔。 小耳朵耳垂莹润,还有点粉红。 在自己发现自己的取向之后,秦懿安就没有过再对席贝做什么逾矩过分的举动,他从前还会偶尔咬咬席贝的耳朵,但现在连轻轻吻一下,都觉得亵渎。 他的脸绷得紧紧的,胸膛里的心脏是不属于他控制的滚烫和跳动,起起伏伏几乎让他的呼吸变得炙热喷薄。 席贝似乎感觉到痒了,懵懵懂懂地睁开了眼,下意识地唤道:“安安……” 秦懿安低声说:“我在。” 他终于回神,撑着床猛地起身:“我定了外卖,等会吃一点睡……我还买了个盆。” “……盆?”席贝的脸上还有被被子压出的红印子,歪了歪脑袋,“要盆干什么呀?” 秦懿安没说话,先将定的干拌云饺递到席贝手里,然后才去浴室“哗啦啦”地捣鼓了一阵,端了一盆温度适宜的热水出来。 席贝的腮帮子被那只鲜虾蟹籽云吞塞的满满的,看到他断水还没反应过来,只举起手里的勺子:“安安吃唔……” 下一刻,他的鞋子就被秦懿安脱掉了。 席贝瞪大眼睛。 他的脚是有些累,而且大概是因为不小心被席正国推了一下,撞到哪里了,有点脏。 但是秦懿安背着他下山,应该更累才是—— 席贝的白袜子边缘粘了一点山上的泥,还有一点点枫叶的碎屑。 秦懿安将他的袜子也脱了,蹲在地上,手心捧着席贝的脚心,确定水温没问题之后才放进去。 他这个举动确实没有任何的私心。 不敢偷亲,不敢偷咬,那些事情都太逾矩,太让他心神不宁。 而这件事,他认为是家人的身份可以做的。 热乎乎的水包裹住皮肤,少年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席贝的足心,明明只是按摩,却好像有点控制不住的挠痒痒似的。 席贝手中的云吞似乎都拿不住了,他控制不住地小声说:“安安,你、你干嘛给我洗脚……” 他唇珠柔软被咬住,脸蛋都变得滚烫起来,眼尾亮晶晶,溢出些许红和泪珠。 “怎么了?” 秦懿安的语气非常正常,手中软绵绵的足被他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他喜欢席贝,爱席贝,会对亲吻这种含有特殊意味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 但他们是竹马竹马,睡一张床、盖同一张被子长大的,有的时候都意识不到他别的行为有多么亲密。 “我自己来就好……”席贝面红耳赤,“你吃饭吧。” “不然我今天晚上又要做梦了……”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吐露出了什么,跟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下意识地以拳抵唇,后知后觉地羞愤欲死。 秦懿安的手一顿,握住了席贝的脚踝,轻声道: “梦什么?” “我?”
第54章 ◎“我有你。”◎ 某种程度上, 席贝以为秦懿安在“明知故问”。 秦懿安肯定知道他可能会梦到什么,也肯定知道他不可能梦到除了秦懿安之外的任何人。 “安安……” 他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底下的盆,溅了一些水珠出来, 险些连手中的云吞都掉下去。 或许是因为他动作太大,秦懿安在意识地扣住了他的脚腕,痒痒的触感一瞬间像是电流一样一个激灵冲了上来, 一路麻痹到了他的脊背, 让他圆溜溜地瞪大了眼睛, 耳根红透了。 “我我我……”席贝眨了眨眼, “我才不梦呢!” 他难得有这样孩子气的瞬间, 秦懿安怔愣之后脸上带了些许的笑意, 更加幼稚地伸手挠了挠席贝的脚心:“是吗?真的不梦?” 席贝勉强伸手将云吞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才笑弯了腰一样半蜷在床上,嘴硬道:“不梦哦!” “那我太伤心了, ”秦懿安说着伤心,话说出口却有点笑意,“必须惩罚一下席小猪。” 席贝感觉自己泡得软绵绵、极其舒服的脚被秦懿安捞了出来, 用干燥的毛巾擦了, 干干爽爽地提上了床。 他上半身穿着白色软绵绵的毛衣,下半身则是一条浅色的运动裤, 乌黑柔顺的发丝因为刚刚的玩闹而稍微有些凌乱,显得他笑意盈盈、清纯漂亮的脸蛋更加柔软。 他并没有立刻翻身逃开秦懿安的“惩罚”,反而是就这样伸出了双臂。 在秦懿安单手搭靠在床上的同时, 他张开的双臂揽上了秦懿安的脖颈。 然后将他的脑袋靠上了秦懿安的颈窝。 空气有一瞬间凝滞,却并不让人觉得紧张或是担心。 反而让人心软无比。 回过神的时候, 秦懿安已经下意识地用双臂紧紧地将席贝抱进他的怀中了。 “谢谢安安。” 席贝轻声说。 “如果没有你, 我不知道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说,“只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肯定不如有你在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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