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死了好。 一了百了。 他忽然站起来,吓了江宴和关心他的小情侣一跳。 林屿猛地捡起来地上造型逼真的骨头,想要了结自己,可手上的重量和触感很轻,是泡沫做的。 他情绪一下非常委屈,狠狠扔了骨头,转身。 江宴一下子伸出手,把人狠狠抱在怀里。 他不知道林屿蹲在地上那么久想到了什么,他只是看到林屿身上的阴霾越来越重。 被人牢牢禁锢在怀里的人挣扎两下后,很快反应过来,这人是江宴。 他的动作骤停,胡乱抹干净眼泪。 林屿特别不想让江宴知道自己是个情绪不稳定且负面情绪很重的人。 虽然他已经在江宴面前无理取闹了很多次,可他不想自己再有下一次。 “我不想看到你。”他嘴硬,“你走。” 可他头却毫无力气的靠在江宴胸膛,贪婪汲取着。 他像是干涸了许久的河道,逢上了一片专门为他降雨的云朵。 隔着厚厚的衣服,听着这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好像他紊乱的心跳也被带着一点一点找到了正常的跳动节奏。 他口是心非地推开,而江宴却逆着风偏要向他走来的举动,会比他主动开口求人留下,让他更能捕捉安全感。 林屿依旧嘴硬:“我都说了不让他告诉你我在哪。” 他的手却不由自主抓上了江宴衣服两侧,发着力,狠狠攥着,指尖发白,眼圈红透。 真的很需要江宴,他真的很愿意江宴陪在自己身边,可说出来的话却越加冷漠。 他想要获得更多用反话试探出对方带给自己疯狂叠加的安心。 “你走那么快,把我扔了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找。”林屿的委屈迅速放大,“我自己能活得下去。” “林屿。”江宴的心一阵一阵的刺痛,“我错了。” 林屿被江宴的一句话哄得溃不成军。 他刚才所有的自暴自弃都被拉了回来。 站在深渊下,抓着这道光,拼尽全力爬上来。 “不要扔掉我,不要扔掉我,我好怕。”他往江宴怀里紧紧挤了挤,“你要怎么样我都可以。” 牵手,上床,都可以。 只要不要让他一个人埋没在无尽的黑暗和孤独里。 他愿意成为江宴一时而兴起的玩物。 林屿被刚刚短暂离开的江宴带来的恐惧支配,产生应急情绪,为了能让自己得到更大的安全感,他选择用身体交换江宴的陪伴。 毫无预兆,林屿抬起头踮起脚,带着祈求的神色,贴上了江宴的唇。 “我求你,我会很听话,什么话都听。”他被蔡新宇精神洗脑了三年,一直强撑着保存理智,不被人渣完全控制。可面对江宴,他却主动跳入了蔡新宇曾经给他布置好的逻辑里。 用身体换取他需要的安全感。 江宴的唇上传来冰凉柔软的触感,脑中忽然空白了几秒。 反应过来的他,赶紧推开了林屿。 他听着林屿极为可怜的祈求,浑身透着卑微的姿态,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剜掉一块儿。 江宴明白了林屿为什么跟自己牵手,为什么不会生气自己半夜爬上他的床。 因为本质上,他压根没有接受自己,他要用他的身体,交换自己能给他的安稳。 “不……”江宴很受伤。 “林屿?”他这么真的一颗心,为什么林屿感觉不到? 被江宴推开的人,听到一声不,和疑惑不已的“林屿”,霎时心中结冰,刚刚抓着的光柱瞬间消失,他狠狠跌落回深渊里,被摔得粉身碎骨。 忽然的耳鸣,林屿觉得天旋地转。 他涌上无尽的羞耻心,江宴拒绝了自己的身体交换。 他把满眼心疼神色的江宴,认定那是极其厌恶的表情。 林屿推开江宴,后退几步后,裹上厚厚的防备,神态缓缓游离。 “我让你很恶心是不是。”他没有换来江宴接纳身体交换,拖着软绵无力的脚步,踉跄逃离。 “林屿!” 江宴一把拉住与自己擦身而过的人。 摇摇欲坠的林屿缓缓捂上胸口,跟那天在桥边倒下去的情况一模一样。 “林屿!”江宴急了。 他抱着人冲出鬼屋。 一直默默观察他们的小情侣,看情况不妙,赶紧掏出手机拨打120,也跟着江宴往外跑。 工作人员注意到这边有人飞奔,紧张跑着过来了解情况。 鬼屋里有专门的休息室,有不少胆小但好奇心重的人非要玩鬼屋,被吓得不轻,都会被工作人员带到这里缓解情绪。 江宴抱着已经出现呼吸困难的人跟着工作人员进入休息室。 有几个懂得救人常识的工作人员,开始给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林屿按压心肺,并且着急的对林屿说:“孩子!呼吸!你呼吸啊!” 江宴急得出了一身汗,他不停晃着林屿,声音破碎的不成样子,“林屿,林屿,你不要吓我!” 林屿一口委屈憋在心里,巨大的碎成粉末无法收回的自尊心让他觉得的自己的行为下贱至极。 他明明知道,江宴和蔡新宇不是一类人,为什么还要用蔡新宇需要的方式,不要脸地跟江宴交换他苛求至极的安全感。 “人工呼吸!”工作人员看到林屿倔强着,对江宴说,“眼睛开始涣散,他没有求生欲!” 江宴毫不犹豫,摘下口罩。 他好看的下半张脸,让工作人员觉得很是眼熟。 他有些惊讶,这是江宴? 不能吧,可能就是有点像? 他有些拿不准,不过林屿紧急的情况让他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江宴身上。 林屿在迷离之际,感觉到江宴唇上的温度,瞳孔渐渐放大。 他好像感觉自己身体被温暖的水浪托着,缓缓没入了自己的口鼻,满眼都是异常温柔的白色浮动。 那是江宴衣帽间里的交叠出现的浅浅色调。 “林屿我求你了,不要这么折磨自己好吗?我多希望你对我的主动,是源自你对我没有顾虑,而不是用……”身体去交换。 江宴等不及120过来,他推开工作人员徒劳的按压,抱着林屿冲出休息室。 “哎哎哎!”工作人员没拦住他。 靠着自己顽强意志力熬过去耳鸣心悸后,林屿没有晕过去。他以前不知道,原来憋死这么难受,他憋不住,大口大口喘着。 江宴感觉到怀里的人终于肯呼吸了,整个人都觉得发软,他停下奔跑。 林屿推开江宴,从他怀里挣脱,退后好几步,靠在一颗树上,浑身无力,羞耻到浑身在颤。 “林屿。”江宴靠近他。 发现江总的保镖们装成游客的样子逐渐往这边靠拢,有意无意驱赶着想要看热闹的人们。 好在今天天气太冷,又是工作日,游乐场的游客少之又少。 驱散了一些人,保镖们若无其事装作游客自然离开。 而游乐场的负责人也是很灵透的人,悄悄安排保安在不惊动江宴的情况下,让他们拿着打折卡和游乐场的礼物清场。 很快,偌大的游乐场里,除了江宴带来的便衣保镖还在漫无目的晃悠,已经没有任何游客。 林屿禁制江宴靠近,这次没有口是心非,他不能接受自己对江宴做了这种事。 他怎么可以认定江宴会跟蔡新宇一样需要自己做身体交换。 他怎么可以用这么脏的自己,去玷污江宴! 他怎么能这么无耻下贱! 他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以后再也没有脸面对江宴。 “滚……”林屿垂着睫毛,余光感受到江宴步步走过来,抗拒着后退,“你滚啊!” 分明是自己主动犯贱,却要大声骂着江宴,林屿觉得自己真是太令人讨厌了。 他笑,一直在笑,神情却那么悲伤,像是再也拼凑不起来的碎片,每一片都写着沉沉死寂:“你滚啊……” 他爆发着,软绵无力地爆发着。 抽丝剥茧般地把无穷无尽的伤痛揪扯着撒下。 他不敢一下子发泄,因为自己不配。 凭什么要把情绪发泄给江宴呢? 他转身,狠狠喊了一声:“我好累啊!” 然后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他再也撑不住了。 - 游乐场离得最近的一家医院,vip单人病房内,江宴守着输液带着氧气罩的林屿,听着医生跟他说病人情况。 他频频点头,回答着医生的询问。 医生了解林屿有抑郁问题,颇为同情看了眼病床上脸色不佳的人。 “他这种情况还挺复杂的,我的建议还是不要带他出去玩,不要先想着什么散心。先给他一个稳定的,不会让他有机会胡思乱想的环境里,静养。”医生有些训斥的意味,“他动过头部大手术,你怎么能带着他去游乐场玩?年轻人,真是没常识!” 江宴一直点头,他接受医生的批评。 王剑得知他带着林屿出去玩儿,也生气的打电话骂了他一顿了。 这会儿他正开车赶过来。 江宴后悔死了,好心办坏事,还有比这更糟糕的结果吗? 两个小时后,王剑卷着一身风雪进来。 看到一脸疲倦的江宴,他劈头盖脸小声发脾气:“不添乱行不行啊!我都说了林屿早晨八点要输液!换药!你不吭一声!把人带出来玩儿?还是游乐场?你告诉我他哪个项目能玩儿?不是飞天就是飞天!你知不知道,万一林屿的伤口灌了风,或者消炎药没有及时补充,引发炎症,后果很严重!” “对不起。”江宴当时只想着让林屿保持画画带来的愉悦情绪,“我脑袋短路了。” “你的恋爱脑会把他害死!”王剑的情绪输出,完全在于医生对病患的担心,还有对不懂事儿家属的怨气! 他遇到过不少好像脑袋缺根弦的家属! 不让吃肉非要给患者炖肉的,让憋尿非要带他去厕所的,要空腹抽血给买回来丰盛早餐大吃特吃的! 简直气死个人! 他指了指江宴,舒了口气,没有继续骂下去。 还是检查林屿的情况比较紧急。 他看着沉沉睡着的林屿,问江宴发生了什么,他好判断病情。 江宴一五一十把经过全说了一遍。 末了他十分沮丧地往椅子上一趟,掐着眉心表情难受:“我的初吻,这是我的初吻!” “你难过个屁!你喜欢人家,还觉得吃亏了不成?”王剑怪心疼林屿的心理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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